詔獄第一仵作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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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跪下?一言不合就罰跪? 申姜震驚,申姜委屈,動不動就叫人下跪,指揮使您怎么了?這不是您的風(fēng)格啊! 他轉(zhuǎn)向嬌少爺,想要用眼色問個意見—— 嬌少爺給了他意見,沖他點了點頭,意思是:跪吧。 生怕申姜腦子直不明白,他又加了一句:“就用死者的姿勢?!?/br> 申姜瞬間明白,這是讓他還原現(xiàn)場?您二位倒是早說?。?/br> 換了別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干,可他剛挨過板子,屁股上的傷還沒好呢,就死者那反剪手手腳被綁臉貼地撅屁股朝天的跪姿,他怎么來?來不了啊! 仇疑青:“嗯?” 不用多的,只一個鼻音,申姜就懂了,來不了也得來!這倆哪是憐香惜玉的?非讓他跪,非讓他跪!不是,你倆玩什么不行非得玩我么! 然而他只是個微不足道的百戶,只能跪了。 仇疑青和葉白汀照著圖畫上比例,一起退后了幾步,駐足細(xì)看。 葉白?。骸安惶裥蕾p?!?/br> 仇疑青:“也沒什么好欣賞的?!?/br> 葉白汀皺了眉:“往前推作案時間,該是深夜,這種距離,黑燈瞎火的,應(yīng)該看不清?” 仇疑青頜首:“也不像在思考怎么殺,兇手明顯有很強的計劃性,什么步驟先什么步驟后,安排的很好?!?/br> 葉白汀若有所思:“這是與主街相連的暗巷,兇手在此悠閑行兇殺人,不怕被人知道,除了夜色掩映,是不是還確定……死者不會招來人?” 仇疑青瞇眼:“如此,兇手對四周環(huán)境該很熟悉,也對——” 葉白汀目光一凜:“也對死者非常熟悉。” “我……屬下我可以起來了么?”申姜以別扭的姿勢跪在地上,弱弱掙扎。 然而沒人理他。 葉白汀繼續(xù):“死者左邊頸側(cè)的致命傷非常深,傷口在后頸痕跡位置靠下,幾乎齊肩,前頸則靠上,過喉,傷口貫穿方向應(yīng)該是從后往前,角度如此偏差,該是兇手左用將死者摁在地上,右手持兇器,完成這個過程。” 仇疑青頜首:“傷口深,卻不見反復(fù)模糊,二次下手痕跡,兇手對人體要害應(yīng)該有一定的了解,可能有武功,但武功不高?!?/br> “有,有點麻……二位爺……我能起來了么?”申姜感覺自己要死了。 然而還是沒人理他。 葉白?。骸斑@個下跪的方向有點奇怪……對面好像是青樓?” 仇疑青:“妙音坊,姑娘賣藝不賣身,做的是‘知音’生意,琴師最貴?!?/br> 你們還說,還說!到底有完沒完了?能不能讓我起來,你倆再甜甜蜜蜜?屁股真的好疼啊…… 申姜正哼哼著,想著得琢磨個主意讓這倆人看看他,突然就見仇疑青不滿的看過來:“你為什么還趴在地上?” 葉白汀還‘關(guān)切垂問’:“手?jǐn)嗔???/br> 申姜:…… 你倆是不是人!叫老子起來了么!不叫老子怎么敢起!明明是你們的錯還倒打一耙,百戶就可以這么侮辱么?百戶不是人嗎! 怎么,玩了半天小情趣翻車了,惱羞成怒,折騰別人泄憤? 申姜又后悔了,剛剛光注意屁股疼了,沒仔細(xì)聽,這倆人怎么就聊崩了?好像是……妙音坊?姑娘賣不賣身? 賣不賣身的,同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 你們要一起去青樓玩? 終于從地上爬起來時,申姜整個人都麻木了,什么都不想,就想安安靜靜的躺一會兒,然而另外兩個男人卻沒有想放過他。 葉白汀指著現(xiàn)場圖上的腳印,問他:“這上面看不出來,你親自去過現(xiàn)場,一定記得,這腳印看起來有何特點,是男是女?” 申姜:…… 這他怎么知道? 他努力想了想,又想了想,還是分辨不出來:“這腳印并不深,只是有,這兩天又沒下過雨雪,地上不泥不濘……真看不清?!?/br> 他可沒有憑腳印認(rèn)男女的本事,不懂,就不能瞎說,萬一說錯了,誤導(dǎo)了破案方向,怎么辦? 葉白汀:“我只問你,那腳印大還是?。俊?/br> 申姜:“不,不大也不小吧,算是中等?” 葉白汀皺眉:“寬還是瘦?” 申姜縮了一下,聲音更低:“不,不寬也不瘦吧……就中等?” 葉白汀翻了個白眼:“跟你的比呢?你自己的腳印總熟悉吧!” 申姜這下不結(jié)巴了:“那肯定不如我的大,也不如我的寬。” 葉白汀沉吟,所以兇手一定是身高體重不超過申姜的人,若是男子,一定不胖。 “稍后有暇,本使去看看,”仇疑青問申姜,“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人怎么說?” 申姜:“甘泉街雖然熱鬧,但郡馬死在和街道相連的巷里,有墻遮掩,倒沒那么顯眼,巷子往里走沒什么門,有也是別人家的偏門小門,平時鎖了不怎么出入的,這才日頭那么高了才被發(fā)現(xiàn)。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是個婆子,因為不認(rèn)識,又覺得挺嚇人,直接報了官,說是沒動任何東西,現(xiàn)場就是咱們看到的樣子……” “我問了她,從昨天傍晚到早上有沒有見過什么可疑的人,聽到什么動靜,她說都沒有,就和平時一樣,沒見到過生人,郡馬她也不認(rèn)識,沒見過,昨天晚上睡得早,附近也沒什么奇怪的動靜,要說嚇人的,就是這入了冬,夜風(fēng)冷的很,嗚咽嗚咽的,跟誰在哭似的……” 葉白?。骸八运恢浪勒呱矸葑鹳F,是個郡馬。死者家屬呢?可見到了?” 申姜:“得是京兆府的那批孫子過去,認(rèn)出了人,風(fēng)聲才傳了出去,大家才都知道了死的是誰。咱們這兒接到信的時候,郡主府那邊應(yīng)該也接到了通知,但咱們離的近走的快,案子等不了,就先搬回來了,估計沒多會兒,郡主那邊就會有人找過來?!?/br> 葉白汀頜首:“那正好,你能順便問個供了?!?/br> “???”申姜看看嬌少爺,看看仇疑青,又看嬌少爺,頗有些小心翼翼,“不是,我都問什么???” 在指揮使眼皮子下打眼色,他有點虛,但這種事兒他真的需要方向,祖宗,你的一二三呢?趕緊擺出來給我??! 葉白汀:“你說呢?” 申姜想了想,好歹也是個說話機會,要是言之有物,沒準(zhǔn)就被指揮使記住了,非常謹(jǐn)慎的開口:“兇手狠是狠了點,到底殺人之前還幫人買了紙錢,是不是心存愧疚?那如果排查附近香燭店,會不會有收獲?” 葉白汀閉了閉眼睛,沒再問他,轉(zhuǎn)頭看向仇疑青:“指揮使覺得呢?” 仇疑青視線滑過愚蠢的下屬,沉吟片刻:“諸如方才所列,兇手計劃詳備,步驟分明,此等殺意應(yīng)該起了很久;致命傷刀口堅定,沒有二次補刀,卻切入的太深,不管會不會武功,對人體要害熟不熟悉,兇手經(jīng)驗都是不足的,或者,干脆沒殺過人,這是第一次;兇手在案發(fā)現(xiàn)場站了很久,不怕有人察覺,不是對環(huán)境很熟悉,就是對死者很熟悉,用一定的方法將他誘過去的——若死亡時間能更精準(zhǔn),許對本案勘破有巨大幫助。” 葉白汀頜首,不要太同意:“指揮使所言極是,以上種種,都是接下來極為重要的偵破方向?!?/br> 仇疑青:“但是?” 葉白汀眼睛亮亮,唇角翹起小小弧度:“沒有但是,只有一些小補充?!?/br> 仇疑青:“講?!?/br> 葉白汀:“我感覺這個案子有很強烈的感情色彩,兇手目的明確,就是要殺這個人,先誘過來,敲暈,綁好,堵嘴,命令跪下,摁頭殺死,放血,撒紙錢……前前后后在現(xiàn)場站了很久,每一步計劃都很詳細(xì),步驟分明,動手果斷,像在腦海中演練過無數(shù)次一樣,許連可能會發(fā)生的意外都猜想過,真遇到了也不怕,這么執(zhí)著的殺一個人——是不是有什么仇?” “下跪的姿勢很微妙,什么人才必須要跪下?是身份低微,還是罪大惡極,需得以這樣的方法請求恕罪?為什么要放血,用這樣的方式放,血在整個殺人過程中為什么那么必要?在什么目的的死亡方式里,這個過程才不可或缺?我想到的方向只有一個——血祭。兇手認(rèn)為死者對不起誰,或者害了誰,必須得以血祭奠,以命相償?!?/br> “還有紙錢,尋常人命案,兇手會好心祭奠死者么?” 聽到這里,申姜頓時來勁了:“所以是愧——” 葉白汀橫了眼:“申百戶莫要忘了,最近什么日子才過去?!?/br> 什么日子? 申姜想了想,差點把大腿拍廢,什么日子,寒衣節(jié)啊!給死人燒紙錢燒衣服的日子!這種日子前后,每個香燭店客人都很多,能排查出來個屁! 葉白?。骸凹堝X,衣服,元寶,準(zhǔn)備的這么齊,可不像給仇人送終,我的理解是——兇手是在問罪,實施對某個特定人選的處決,至于祭品,是為了告慰亡靈,祭奠的,是早早就不在世間的那一位?!?/br> 仇疑青:“寒衣節(jié)當(dāng)日,兇手祭奠過誰,乃本案關(guān)鍵?!?/br> 申姜又不明白了,這怎么就關(guān)鍵了? 然而他不用懂,葉白汀懂就行了:“這個位置,”他指著犯罪現(xiàn)場圖中的巷子口,問申姜,“兇手和死者怎么相遇的?大半夜,哪哪看不清,換作你,你會不管誰叫一聲,都去這種暗巷子?哪怕是認(rèn)識的人,也一點疑心都不起,不覺得有危險?死者身份可不一般,是郡馬,一般規(guī)矩是任何時候出門都要有人跟著,為何現(xiàn)場只有他一個,別人呢?他的小廝呢,長隨呢?誰都不管,任主子一個出門?還是有人中間使了絆子,里頭有內(nèi)鬼?” “兇手對死者的熟悉絕非普通意義之上,不是過命的交情,特別的信任,就是捏住了他的小辮子,知道他的弱點,才能大半夜的也能把他叫過去?!?/br> 葉白汀指向停尸臺:“還有死者身上衣著,似乎很華麗,料子一看就很貴,仔細(xì)看就覺得不和諧,這并不是成套的衣裝,分明是睡衣外隨便批了件外袍——死者是急匆匆從某個環(huán)境里出來的,或者讓人伺候著上了床,卻根本沒睡,悄悄的獨自一人跑了出來——為什么?有什么事情這么著急,必須得立刻處理?” 申姜拳捶掌心:“對啊,也許他根本就沒叫人跟著,這才一個人死在了那里嘛!” 葉白?。骸八坏珱]叫人跟著,自己也從頭到尾沒出聲,是什么樣的秘密邀約,讓他這么重視?天那么黑。夜那么寒,他當(dāng)時害不害怕?如果害怕,又為什么要去?” 仇疑青揚眉:“要先確定昨夜死者在哪里睡的——一定不在家?!?/br> 葉白汀目光流轉(zhuǎn),眸底贊嘆:“指揮使英明?!?/br> 申姜又呆住了,怎么就英明了?為什么就他聽不懂?到底打哪來的結(jié)論,為什么死者一定沒有住在家里啊!能不能說明白了! 還有嬌少爺,你拍馬屁就拍馬屁,少眼睛那么亮,你還笑,眉眼彎彎,似春水湖畔,弄的滿屋子都有了桃花似的,把水平拔的這么高,以后讓別人怎么搞?別人拍馬屁笑不了那么美,溢不出桃花怎么辦?活該被嫌棄倒霉么! 葉白汀在圖上畫了一個圈:“寒冷深夜,穿這么單薄,郡馬看起來可不似指揮使這等內(nèi)力高強之人,短距離尚耐的寒,走太遠(yuǎn)怕是不行,死者昨夜一定就住在附近!” 申姜:…… 好嘛,現(xiàn)在老子懂了,你們一個二個說話能不能云山霧繞,直接說清楚不就行了,能不能簡單點,溝通起來簡單點! 葉白?。骸傲硗?,醫(yī)者也很關(guān)鍵。死者生了病,總得看大夫吧?總得開藥吧?總得被問病史吧?或許能問出點什么??赡苓@個病或與他有親密關(guān)系的人同本案不相關(guān),但眼下沒多的線索,肯定要排查一番?!?/br> 所有該說的說完,葉白汀眨眨眼,唇角噙笑,露出小白牙。 “還有——指揮使先前提起死亡時間,我的確可以縮得更短,但需要工具。” 仇疑青:“工具?” 葉白汀微笑看向申姜:“是的,工具。” 申姜腿一軟,你說的這是工具的事么?你該不會要剖尸吧! “工,工具,我可以去催一催,但剖尸……”他眼珠子轉(zhuǎn)著,飄來飄去,想要以這樣的方式默默提醒指揮使,這話重點不在工具,是最后這兩個字啊! 仇疑青看向葉白汀:“你要剖尸?” 葉白汀本也沒想瞞著,申姜又干不了這個,想要解剖驗尸,只能往上找:“確有此意。解剖驗尸于破案大有裨益,屬下不才,最擅長的便是此法?!?/br> “最擅長?” “若指揮使給機會,屬下就敢讓您及諸位同僚,見到生平前所未見的,絕妙技藝?!?/br> 少年眼睛很亮,側(cè)臉融在燭光里,顯得更小了,微微有些笑意,眼底臥蠶就現(xiàn)出來了,rou乎乎的,稚氣又可愛。 他眸底盛著一汪湖水,清澈的,明亮的,熾熱的,是繁星,是皎月,是燃燒的火把,是耀眼的自信。他不似錦衣衛(wèi),不像小兵,和北鎮(zhèn)撫司所有人都不一樣,個子不高,也不威猛,沒有能嚇哭小孩子的滿身煞氣,甚至太瘦了,腰細(xì)的一掌就能握住,可你看到他時,只會覺得他瘦,不會覺得他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