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第一仵作 第3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流水的崽崽鐵打的爹、仙尊,你道侶跑了、我靠崩人設(shè)在男主手中茍命(穿越)、白點(骨科H)、奶味小甜梨、得罪魔尊后我竟成他白月光(穿越)、重生之大俗人、領(lǐng)主今天全圖鑒了嗎、我靠討飯稱霸三界、【醫(yī)生文】親親她的腕
申姜很驕傲,帶著葉白汀看第二個箱子,就有點不明白了:“瞧瞧你讓我準(zhǔn)備的這些東西,又是酒又是鹽,又是蔥姜蒜的,您這是要看尸還是下廚?” 葉白汀大概看了看數(shù)量,聞了聞味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天氣越來越冷,尸體表征也會變化,如何讓隱藏的痕跡再現(xiàn),已然是法醫(yī)首要掌握的技能。 緊接著,他看到了一雙手套。 質(zhì)地綿密細(xì)膩,一看就不是棉布的,也不像什么動物的皮,非常薄,延展性佳,外表看起來就很漂亮:“給我的?” 申姜:“怎樣,我們指揮使夠意思吧,你都沒提,就給你備上了?!?/br> 葉白汀就試著戴了戴,觸手微涼,轉(zhuǎn)瞬就暖了,手套貼合手指,動一動也不會扭來轉(zhuǎn)去,和醫(yī)用乳膠手套不一樣,用起來感覺卻不會差很多。 “舒服吧,好看吧?”申姜可酸了,“集北地極寒之地的五種蠶絲,手巧繡娘提著小心做三五個月,才能得這一雙,經(jīng)久耐用,水火不侵,可避百毒,臟了用酒泡一泡就干凈如新,樣子長得還好看!” 多好的東西啊,錦衣衛(wèi)里沒幾個能領(lǐng)到,這回要不是嬌少爺,他都沒機(jī)會看見呢。 葉白汀嗯了一聲:“是挺驚喜的?!彼D(zhuǎn)過頭,沖申姜微笑,“多謝。” 嬌少爺笑起來有多好看呢?反正就朝你最喜歡的景想就是了,三月的桃花,四月的暖陽,夏日雨后的彩虹,冬天的雪后初霽,皎月銀河,漫天繁星都在這雙眼睛里。 好像他笑一笑,你就能看到四季的風(fēng)景,韶華流年,那么的暖,那么的近。 申姜蹬蹬蹬后退幾步,頭往外偏,這是他能看到的東西么! “不,不關(guān)我的事,是指揮使吩咐的?!蹦阋_他笑去!我不能對不起我媳婦! 眼一瞟看門口,納了悶了:“我說,這狗子怎么還跟著呢?” 葉白汀放下手套:“許是……你們錦衣衛(wèi)最近很閑?” 申姜想了想:“烏香鏈條清出來,還真沒那么忙了。” “大約詔獄里,有什么很吸引它的東西?!比~白汀問申姜,“案情進(jìn)展如何了?” 申姜站累了,拉了把椅子坐下:“這沈華容能當(dāng)上駿馬,一是當(dāng)時家里條件還行,不拉胯,二是長得不錯,嘴巴甜會哄人,鞍前馬后的伺候了郡主大半年,才擄獲郡主芳心,抱得了美人歸。你可知道云安郡主是什么人?” 葉白汀搖頭:“不知?!?/br> “皇家宗室女不少,可獲了封號的郡主,也就這一位,打小得了太皇太后的眼緣,常去寧壽宮伺候,太皇太后可喜歡了……”申姜神秘兮兮的湊過來,聲音壓低,“你不知道,宮里頭形勢可不一般,太皇太后一波,太貴妃一波,皇上一波,三足鼎立呢!先帝在時獨寵貴妃,和當(dāng)時的太后也兩邊對立,先帝一走,新帝登基,再添一股勁,這不就微妙起來了?” “咱們北鎮(zhèn)撫司破了那么大一個案子,這烏香毒鏈嘛,查來查去最高的涉案官員也就是昌弘文,再多的查不出來,可能有心人辦事低調(diào),想徐徐圖之,還沒牽連太深,梁維那賬本可不一樣,梁維有錢,能掙錢,可買烏香更花錢,才生了那花花腸子,索賄貪污營私結(jié)黨……兩位娘娘的人里,都折了幾個進(jìn)去,最近都韜光養(yǎng)晦,不問外事,不然這郡馬案絕對不能無聲無息,太皇太后就得插手,給郡主做主! ” 他一臉得意的說完,等著嬌少爺驚訝的驚喜的捧他呢,就見對方面色沉肅,一臉無語。 葉白?。骸肮植坏媚阒荒茏鰝€總旗。” 啥玩意兒? 申姜就不同意了:“老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百戶了!” “哦,百戶。都到百戶了,還不長點腦子,是想被降回去?” “你……” 算了,申姜摸摸鼻子:“這不是指揮使還沒來么,聊點別的怎么不行了,你急什么?” 葉白?。骸鞍缸蛹??!?/br> 申姜徹底沒話:“總之就是,這沈華容只知道甜言蜜語口花花,沒什么上進(jìn)心,成功娶到郡主后,越來越膨脹,吃啥啥沒夠干啥啥不行,日子一長,郡主也明白了,這東西就是個繡花枕頭,夫妻倆感情并不好,到現(xiàn)在連個孩子都沒有,聽聞郡主有別的相好……” “昨天晚上沈華容沒回家,他有個貼身長隨叫羅安,到哪都伺候著,基本沒離過身,交代的很清楚,說沈華容是妙音坊???,基本每兩天都要去一回,去了不呆到夜里不出來,昨天也去了,倒是沒平時待的晚,許是心情不好,叫了一大桌子菜,也沒吃幾道,這小子說到這個,當(dāng)場給我來了個報菜名……不過這個地方我沒查,指揮使親自去了,具體情況得問他,我不知道?!?/br> 葉白?。骸安∧??死者找大夫了么?” 申姜點頭:“找了,大夫叫常山,斯斯文文的,小醫(yī)館開的地方不起眼,生意卻不錯,在民間算是個小圣手,什么病都能治,醫(yī)館關(guān)門也晚。我順著羅安供詞找過去,問起這個病,常山記得很清楚,說大約在五天前,沈華容過去找他看的病,第一回 用藥開方,但看癥侯,這個病發(fā)起來可不只五天了,怎么也得有一旬,身上肯定難受,不明白為什么沒早點就醫(yī),大概是不好意思說?可身為大夫,總得問問病史,常山還隱晦暗示,說這個病會傳染,最好提醒下有親密關(guān)系的人,盡快就醫(yī),但沈華容沒說懷疑從哪染的病,也沒提及別人,只問這病是不是常見,是不是吃一樣的藥就能好,大夫當(dāng)然說不同人不同癥,還是得切脈看過,才能各自開方……” “再多的就沒有了。我問羅安他主子最近并沒有哪里奇怪,遇到什么特殊的人特殊的事,羅安怎么想都沒有,說稱得上特殊的就是這個病了,這種病不好往外說么,也不好治,沈華容最近脾氣就大了點,一會兒一個主意,時常反復(fù),急起來還會趕人走,說一個人呆著更舒服,昨天晚上就是,羅安陪他看完病出來,馬車還沒走多遠(yuǎn)呢,突然就叫停,決定不回家了,睡在旁邊自家的鋪子里。 ” 葉白汀:“自家鋪子?” 申姜:“對啊,自家鋪子,他家不窮,沈華容又做了郡馬,有不少私產(chǎn),你不是說死者睡袍外套華服,一定住的不遠(yuǎn)?還真是,當(dāng)時那路,馬車往側(cè)一拐,有條小街,他的鋪子就在那小街上,距離案發(fā)地點甘泉街非常近!” 說著他還拿過張紙,刷刷刷幾筆,畫了個簡單的示意圖:“喏,就是這樣,看著是不同街道,也有房屋相隔,實際距離卻并不遠(yuǎn)……” 二人正說著話,空氣就是一靜,仇疑青來了。 要說指揮使這氣場,申姜是服氣的,甭管什么時間,甭管什么地點,只要他一出現(xiàn),保管是人群中最矚目的那一個,不管你在干什么,一定會抬頭看他! 連剛剛沖著他吠的狗子都退后了幾步,讓出道來給這位指揮使,別說吠了,慫的尾巴都夾住了,也就是人沒勾手指頭,否則這狗一定沖過去任人上下其手。 你說這狗子也是,這么害怕,怎么還賴在這里不走?是,他知道嬌少爺長得好看,但人狗不同啊,難道美貌如此管用,狗也喜歡好看的? 仇疑青不像申姜那一堆廢話,直接扔過來一打紙,是口供記錄。 正好在葉白汀旁邊,他拿過來就打開了,申姜腦袋湊過來,和他一起看。 仇疑青去的是妙音坊,問的自也是妙音坊的人,姑娘們回話非常一致,都說樓里絕不接客,這是規(guī)矩,若是私底下有什么感情……別人就不知道了。沈華容是常客,熟悉的姑娘有好幾個,常聽她們唱曲兒,但每一個都說同他絕無私情,身上也沒有那種病,甚至不是每回沈華容過來,她們都有時間相陪,要說回回都在的,只有樂師史密。 史密相貌好,技藝佳,姿容雅致,是坊里花了大價錢從別處挖來的,現(xiàn)在外頭也不知道多少人眼紅,開了大價錢挖他,可他是個男人,每天也只負(fù)責(zé)彈琴,給姑娘們伴奏,就算沈華容回回來他都在彈琴,兩個人也根本不熟,沒怎么說過話。 做為琴師,史密每天的時間都很透明,別說私會外客了,他能獨自休息的時間都有限,身上更沒有病,怎么會和命案有關(guān)? 至于沈華容的仇人——暫時還沒有方向。 仇疑青:“妙音坊和案發(fā)地點距離有些微妙,需得有更精確的死亡時間,才能確定這些人是否能排除?!?/br> 申姜有點驚訝,不是,這么短的時間,你還把這條路都重走了一遍? 葉白汀心知時間有限,能做到這些就不錯了:“腳印?” 仇疑青:“更像男子,身高七尺,偏瘦,體重不超過一百二十斤,若兇手為女子,此人必心思縝密,穿了男子的鞋,而一個女人有男人的鞋——” 還能出來走動,絕非是閨閣女子。 葉白汀點了點頭,垂眸思索,不過也只沉吟了片刻,便看向箱子里的解剖刀:“那我現(xiàn)在開始?” 仇疑青頜首:“可?!?/br> 葉白汀就動了。 今天進(jìn)行尸體解剖,未免刺激性太大受不了,他從仵作房找出蒼術(shù)皂角,在陶盆里點燃,才做了口罩帶上,手套戴上,選一把解剖刀—— 申姜看到他拿著刀站在尸體前就有點慫了,他不是沒見識的人,不是沒見過人往人身上上刀子,刑房就不少,但這回的是死人啊,人都死了…… 左右看看,就自己往后退了兩步,仵作房釘子戶商陸老頭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不僅不往后退,還往前站,兩眼放光的樣子,好像嬌少爺不是要剖尸,是要給他做什么大菜什么的…… 還有墻邊的狗子,不叫不跑不說話,你也不怕的么!那邊都亮刀子了! 葉白汀工作起來就心無旁騖,不會管別人視線,只專心做自己的事,此次解剖是為了更精確的死亡時間,他之前就已經(jīng)有想法,檢查胃容物。 那就要開胸了。 解剖刀按在死者兩肩,以鎖骨為起點,集往胸部中間,做‘y’字切口,過胸,從腹正中心直線切過,觀察四者皮膚皮下組織有無充血血血腫現(xiàn)象,再進(jìn)行各個肌rou層組織的切割分離。 他的手很穩(wěn),速度說不上快,也并不慢,整個過程行云流水,習(xí)慣使然,畫面一點都不難看,甚至稱得上優(yōu)雅,尸體是新死,味道也沒那么沖,圍觀的人好像也不應(yīng)該太反感…… 可申姜不知道為什么,看著死者割開的肚子,還沒什么血流出來,腳就有點軟。 “咦?” “怎么了?”仇疑青不像沒出息的百戶,猜測葉白汀應(yīng)該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葉白汀解剖刀停在食管的位置:“這里有灼燒痕跡。倘若一個人有胃病,比如經(jīng)常胃酸上返,食道里就會留下類似的痕跡,但死者這個痕跡很新,并非年深日久造成,應(yīng)該……不超過半個月?” 仇疑青問申姜:“死者長隨可曾說過他近來胃口不適?” 申姜:“好像沒?羅安只道主人因這花柳病,情緒非常不好,主意變的很快,一會兒要干這個,一會兒又不干了,吃的也是,前頭剛點了什么東西,后頭沒準(zhǔn)又不要了……” 葉白汀:“這就是胃口變化?!?/br> 可能死者的反應(yīng)不強(qiáng)烈,或者不想說,在外人眼里才變得有些奇怪。 仇疑青:“并非因為花柳?” 葉白汀:“人生病后情緒會低落,胃口可能也會變得不好,可偶爾不想吃東西,并不會引起食道燒灼,這個癥侯出現(xiàn),必有其它原因?!?/br> 他低頭仔細(xì)看了看死者指甲,認(rèn)真檢查喉骨附近……莫非是某種毒素? 仔細(xì)檢查完,他的刀尖往下:“我準(zhǔn)備取胃了?!?/br> 仇疑青頜首:“嗯?!?/br> 申姜不明白為什么會特別提醒,切就切唄,今天不就是為了切切切嗎,下一刻他就明白了,這種提前預(yù)警還是有用的。 葉白汀用帶鉤的鑷子提起臍側(cè)腹膜一側(cè),左手食指中指伸進(jìn)去,用了點力氣提起來,兩指撐開,右手換回解剖刀,從這層腹膜中間剪開,分離邊緣肌rou層,死者腹腔就充分暴露了出來。 脾,胃,肝,腸子…… 申姜捂住嘴,胃口有些不適,想,想吐。 等葉白汀刀剪齊下,把死者的胃摘出來,他就更受不了了……這是人的胃,人的,摘下來的整整齊齊,邊緣平滑,比殺豬的手藝還好,是不是有點嚇人?嬌少爺?shù)氖稚线€紅紅白白,又黏又濕……到底都沾了什么東西??! 葉白汀取下胃,放在一邊平臺上:“我要切了?!?/br> 下一刻,解剖刀輕巧一劃,胃袋打開,里頭的東西就滑出來了…… “嘔——” 申姜猛的往外沖。 胃里的東西能好聞到哪里去?活人吐出來的東西都受不了呢,何況死人! “不用管他?!背鹨汕嗟故敲嫔届o,頗有泰山崩于前色不變的氣派。 聽聽聽聽,這是人話么!申姜扶著墻,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這么虛弱的一天……再左右一看,只他一個人跑出來吐了,狗子都沒他這么慫,蹲在里頭一動不動,黑漉漉的眼睛仍然盯著嬌少爺,好像嬌少爺是它劃出來的地盤,不管他干什么不干什么,只要能看到就行,你說味道?雖然我是狗子聞的更清楚,但,怎么了?不就是點異味,大驚小怪。 那個叫商陸的老頭也是,連上下尊卑都忘了,快擠到指揮使前頭了!還兩眼放光,摩拳擦掌,生怕看到不夠清楚,味不夠大么! 可也不能一直在外頭不回去,他攬來的案子,就得跟到底么。 感謝詔獄內(nèi)外的排風(fēng)系統(tǒng),特別頂?shù)哪莻€點過去,適應(yīng)了,好像也還好? 申姜用茶水漱了個口,回到停尸房,葉白汀已經(jīng)開始給結(jié)論—— “……如是,死者死亡時間必在丑時?!?/br> 第36章 喜歡嗎? 丑時?怎么就突然丑時了? 申姜懷疑自己錯過了什么,不敢大意,聚精會神側(cè)耳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