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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獄第一仵作 第129節(jié)

    葉白汀明白,查案都需要時間尋找證據(jù),何況翻案?哪怕到了現(xiàn)代,這個過程都會歷時長久,古代社會制度不同,他若只是批判,不認同,怎么生活下去?

    他得尊重,尊重這里的人,尊重這里的執(zhí)法制度,也尊重自己。

    葉白汀看著仇疑青:“……多謝你?!?/br>
    仇疑青夾了顆小籠包,放在少年的小碟子里:“北鎮(zhèn)撫司,立功當(dāng)賞,這是你應(yīng)得的。”

    領(lǐng)導(dǎo)都這么幫他了,幾乎明示會派人悄悄查父親的案子真相證據(jù),他怎么可以閑看著?必須得做出點事來?。?/br>
    葉白汀吃著小籠包,大腦迅速轉(zhuǎn)動:“所以咱們接下來去關(guān)注下刑部的案子?跟賀一鳴產(chǎn)生正大光明的交集,盯起來才更合情合理,不會露餡……賀一鳴要是能倒點霉才更好,老鼠急了,可不就得上躥下跳,各種想辦法?”

    不管找背后的關(guān)系幫忙,還是聯(lián)絡(luò)別人……他相信,賀一鳴可以的。

    可怎么讓賀一鳴有麻煩?這大過年的,估計刑部也早封了印,不會安排案件偵破,還能怎么找麻煩?

    “要不……看看詔獄里有沒有什么機會?”

    葉白汀剛想到這里,就看到了仇疑青的表情,沒有絲毫驚訝,也不意外,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你早就想到了?”

    “你說呢?”仇疑青慢條斯理的,喝了口咸豆?jié){。

    葉白?。骸?/br>
    行吧,領(lǐng)導(dǎo)腦子總是走在前頭。

    “這件事就交給我了!”葉白汀想了想,還是憋不住,又問,“那關(guān)于燕柔蔓的刑罰……”

    仇疑青:“北鎮(zhèn)撫司按規(guī)矩辦事,她確有舉報利國之功,本案細節(jié),我已呈給圣上,不久后當(dāng)會有批復(fù)?!?/br>
    看他的表情,應(yīng)該問題不大?

    葉白汀就放心了,心寬氣爽,終于有空問早上起床后的事了:“你知道我昨天等你了?”

    “我昨夜回來的很晚?!背鹨汕嗄抗馕⒋?,滑過少年的唇,“別吮筷子?!?/br>
    葉白汀趕緊把筷子放下:“我吃好了,我就是想問……你幫我蓋被子了?”

    仇疑青端著咸豆?jié){,喝了一口:“嗯?!?/br>
    葉白汀:“你幫我把手里的書拿走了?”

    仇疑青又喝了口咸豆?jié){:“嗯?!?/br>
    “幫我脫了外裳?”

    “……嗯?!?/br>
    “移走了小炕幾?”

    “嗯。”

    “那你……”

    少年看了看左右,聲音壓得有點低,像是有些害羞。

    仇疑青聲音也跟著越發(fā)低沉:“我……”

    葉白?。骸澳悄阍趺磸奈曳块g出去的?”

    仇疑青:“嗯?”

    “我起來后,就聽到狗子在外頭撓門,門是從里面閂上的,”葉白汀指了指門,又指窗戶,“窗子也關(guān)得嚴嚴實實的,這可是密室,你怎么做到的?”

    碗里的咸豆?jié){似乎不香了,仇疑青放下碗:“你就想問這個?”

    “不然呢?”葉白汀眨眨眼,看了看周圍,難道這男人還干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仇疑青似乎有些無語,抬眼看了看房梁。

    葉白汀也跟著往上看了看:“難不成……你是掀了屋頂出去的? ”

    他震驚的看著仇疑青,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古代人的武功……厲害到這種程度么!

    仇疑青閉了閉眼:“少和申姜混在一起?!?/br>
    葉白?。骸鞍??”

    仇疑青:“傻會傳染?!?/br>
    葉白?。骸?/br>
    說話就說話,人身攻擊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這是在罵我嗎?你竟然敢罵我!

    他整肅表情,聲音相當(dāng)嚴肅:“你知道我現(xiàn)在是北鎮(zhèn)撫司第一仵作吧?”

    商陸對他心服口服,獄卒對他禮讓有加,自上次雷火彈案子后,被從上到下,連小兵都對他另眼相待,指揮使怎么了,要是不和民意走在一起,可是會反噬的!

    他這幾乎明晃晃的是亮小拳頭了,仇疑青絕對不可能聽不出來,可他非但沒提防沒敲打沒憤怒,他還笑了!

    笑屁笑。

    葉白汀有些累了,要不是案子剛完,他實在懶得動腦子想,就想葛優(yōu)癱,哪用得著問正主?

    仇疑青:“是你自己關(guān)的門?!?/br>
    “自己?”葉白汀非常驚訝,“我不是睡著了?”

    “是睡著了,”仇疑青道,“睡著了都記著要問我事,我過來看你,剛幫你整理好一切,你就掙扎著要醒,我便說可以一起用個宵夜,我去準備,來回的時間正好給你醒醒神,你應(yīng)了,結(jié)果我剛出門,你便下了床閂了門,說社畜拒絕加班,要和被窩纏綿到死……”

    說到最后,仇疑青話音微揚:“出爾反爾這件事,我尚不追究,罵自己是畜生,什么毛???”

    葉白?。骸?/br>
    不是畜生,是社畜,社畜,不一樣的好嗎!

    他仔細回憶了回憶,實在沒有半路醒來這個記憶,倒是做了個夢,夢到仇疑青過來拉他加班,好不容易案子破了,能睡個好覺,為什么要加班,去他x的加班,他當(dāng)然不從,就罵罵咧咧的把人趕走,鎖門,回到床上,安詳?shù)睦媳蛔印?/br>
    原來竟然是現(xiàn)實發(fā)生過的嗎?

    那他可是學(xué)會新的睡覺姿勢了,都能跟著領(lǐng)導(dǎo)的習(xí)慣要求,手腳都好好窩進被窩了呢。

    “這樣啊……”

    “等我安排好宵夜回來,再推門當(dāng)然推不開,繞到窗前,你在說夢話,”仇疑青看著少年,“叫我不要吵?!?/br>
    葉白汀:……

    “我竟然錯過了一頓美食,實不應(yīng)該。”

    仇疑青挑眉:“你說什么?”

    葉白汀立刻回神:“對不起,我睡迷糊了,不該把你忘了的!”

    仇疑青重新喝了口咸豆?jié){:“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膽子越來越大了?!?/br>
    葉白汀仔細觀察了對方的表情,好像并沒有在生氣……他惡從膽邊生,在危險區(qū)域瘋狂試探:“我還能再大一點,連你的位置都能掀翻,讓你求饒哦。”

    仇疑青放下咸豆?jié){,眸底一片深邃:“你可以試試?!?/br>
    葉白汀感覺這眼神不大對,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好像自己沒吃虧,又像是吃了虧……案件辦完,他真的不想動腦子了,大過年的,就不能歇一歇?

    對了,過年!

    葉白汀立刻提起這個話題:“明日除夕,我們約好的……指揮使可有時間,一起守歲?”

    仇疑青眼梢垂下:“既是約定,怎會沒有時間?”

    “就在北鎮(zhèn)撫司么?”

    “你想去何處?”

    葉白汀搖了搖頭:“沒沒,北鎮(zhèn)撫司就很好!那你先去忙,回頭過來找我?”

    仇疑青:“你怎知我要出去?”

    葉白汀就笑了,眉眼彎彎,臥蠶暖暖,如春風(fēng)拂過,繁花盛開。

    “你發(fā)間有微濕晨霜未干,身上卻并無汗?jié)n,也未沐浴,想來不是在校場練功,該是出去辦了什么事,可你這身衣裳褶痕很新,有淡淡木樨香,腰封處無折痕,顯是剛上身,發(fā)間微濕,鞋面卻很干爽,應(yīng)也是換了鞋……剛從外邊回來,換了衣服,卻不是更輕便的常服,顯是馬上要再出門——你還有其他的事要辦?!?/br>
    動腦子的事就算了,他現(xiàn)在懶,不想想,粗淺觀察這種多年鍛煉下來的本事,怎會出錯?

    “行啦,指揮使大人,大過年的,您也別想考核屬下了,咱們都輕松輕松,嗯?我這就去詔獄了,明晚記得來找我?!?/br>
    葉白汀反正都吃完了,便朝仇疑青揮揮手,離開房間,顧自去了北鎮(zhèn)撫司。

    仇疑青也的確有要事待辦,還很急,盯著桌上對面,空了的甜豆?jié){碗看了會兒,也起了身,抄起繡春刀,出了北鎮(zhèn)撫司。

    接下來這一天一夜,葉白汀沒再看到仇疑青,他自己也很忙,和相子安秦艽一起,挨個順詔獄里的囚犯,看看有沒有什么機會,能和賀一鳴沾上邊……

    不過一天一夜也盡夠了,這都除夕了,總得讓人歇口氣不是?再難的事,過完年再說!

    葉白汀發(fā)了大招,拿出了穿越者人人都會的利器——撲克牌!他要教獄友斗地主,并不要臉的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贏光他們!

    想法是很好,現(xiàn)實卻總是很打臉。

    今日除夕,北鎮(zhèn)撫司張燈結(jié)彩,紅燈籠掛了,對聯(lián)貼了,各種大大小小的剪紙也不少,司里除了錦衣衛(wèi),還有女牢,面積不大,看守人員也都是女守衛(wèi),大半是戰(zhàn)亡了的將士家屬,或者本身就曾在戰(zhàn)場上立過功勞的人,女人們相當(dāng)熱情,帶著女牢犯人一起,又是剪又是編,弄出了好多小玩意,什么絲絳啊如意結(jié)啊相思畫啊剪紙貼啊,小小一只,掛在樹上萌萌的,很討喜,貼在臉上么……也很可愛。

    葉白汀提議用這種懲罰當(dāng)賭注,真真是懷著壞心,想看秦艽金剛扮蘿莉,或相子安上演女裝大佬,誰知……竟然自己翻了車!

    左臉被貼了一個小貓咪,右臉被貼了一個小老鼠,額頭是一只圓圓胖胖的老虎,耳朵邊都掛了一只小紅燈籠!

    葉白汀愿賭服輸,絕不抵賴,可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連自己都不敢照鏡子,詔獄里這些狗東西,忒不是人了??!逮著一只羊薅羊毛啊!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弱勢群體,只能給自己挽尊,這……每個人都有不擅長的事么,不就是斗地主輸了,相子安和秦艽會驗尸嗎!

    相子安虐了少爺,嘴還碎:“少爺還不走,去陪指揮使?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和人家有約,不怕人生氣了,讓你下不了床?”

    “什么叫下不了床?說的那么難聽,少爺這么大功勞,指揮使怎么舍得下板子打?回頭我不干了怎么辦?他從哪找這么厲害的手下?”

    葉白汀看著手里僅剩的一張鬼牌,這回一定能贏:“走什么走,讓他等著!當(dāng)領(lǐng)導(dǎo)的就了不起么!”

    然后就看到相子安出了一對三。

    葉白?。骸?/br>
    “要不起?!?/br>
    相子安又甩出來一把順子,最后一個小四,完牌。

    葉白?。骸?/br>
    “再來!”

    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不就是臉上被貼個小動物么,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