詔獄第一仵作 第3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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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太皇太后的話,葉白汀一怔。 本案及至現(xiàn)在,相關(guān)人皆是昨日與宴之人,天子最先排除嫌疑,他沒時間,也沒必要,其后就是越皇后,長壽宮主仆太皇太后與班和安,長樂宮主仆尤太貴妃和富力行,死者妻子佟氏,韓寧侯府單氏,以及負(fù)責(zé)cao持的尚官女官尹夢秋。 其他人或問詢過了,或正打算問詢,唯有席間一直未歸的韓寧侯府單氏,到現(xiàn)在仍然未見任何音訊。 昨夜仇疑青回北鎮(zhèn)撫司時,對此人的搜查仍在進(jìn)行,方才…… 葉白汀想起,方才仇疑青曾被禁衛(wèi)軍叫走,稟報一些事,回來時神色并沒有任何變化,可現(xiàn)在細(xì)想,似乎并不樂觀,可就是為了此事? 果然,仇疑青道:“此人尚未尋到。” 皇城太大,如果有人蓄意躲藏,對這里地形熟悉,換班規(guī)律知曉,或者有人相助,躲個半天大約可以做到,可整整一夜過去,還沒有任何進(jìn)展……就有些微妙了。 大殿安靜無聲,似乎在這皇宮大內(nèi),連風(fēng)都得縮著點(diǎn),墻角冰鑒里冰塊化開的聲音反倒明顯的多。 太皇太后淺淺嘆了口氣:“唉……都不容易,此番辛苦你了,若遇到什么不方便的事……”她微微笑了,“皇后那邊到底是新婦,臉嫩,有些事不好意思說,你盡管來找班和安,讓他幫你,他要不聽話,你來朝哀家告狀,哀家治他?!?/br> 班和安當(dāng)即拱手:“指揮使但有驅(qū)使,老奴義不容辭?!?/br> 葉白汀看著這一切發(fā)生,心說人老成精,太皇太后果然不容小覷。 看起來幾句對話而已,沒說什么,可一個上位者,對他這無官無爵,第一次進(jìn)宮的仵作這么夸獎親切,就已表明了態(tài)度,讓仇疑青知曉;不想多費(fèi)口水,不愿被像個疑犯似的審問,一句她的事身邊太監(jiān)都知道,輕輕松松推給了班和安;問詢單氏有沒有找到,立刻切中要害,說明她并非游離在外,真的漠不關(guān)心,她對重點(diǎn)在何處,清楚的很。 另外,昨日皇后和仇疑青見面時,著重提起一條,韓寧侯府單氏,進(jìn)宮是來拜見太皇太皇的,二人關(guān)系明顯不一般,不管事實是不是如此,有了這點(diǎn)關(guān)系,太皇太后又親自垂問,真找到了人,不得回來稟報一聲?只要回了,太皇太后就與本案牽扯更多。 還有最后這句,皇后是新婦,臉嫩,有些事不好意思說,那誰有可能做出類似阻撓的,讓仇疑青不方便的事?這后宮之中,誰有這么大的本事? 尤太貴妃四個字,幾乎被挑在了明面上。 葉白汀不知道尤太貴妃對案子是個什么想法,會不會一定阻撓,但太皇太后這個提醒…… “多謝太皇太后,臣若有需,定來叨擾班廠公?!?/br> 班和安笑瞇瞇:“指揮室不必客氣,隨意召喚便是?!?/br> 太皇太后又說了幾句話,問過案子,也拉了家常,最后視線投向葉白?。骸斑@孩子哀家是真喜歡,跟尊小玉佛似的,人干凈,眼睛也清澈,叫葉白汀是不是?宮中清靜,皇上皇后又是新婚,還沒喜信,一點(diǎn)也不熱鬧,你若在外無聊,可進(jìn)宮里來玩,別聽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咱們是皇宮,也是尋常人家,規(guī)矩是有,卻也沒那么多講究?!?/br> 葉白汀只得謝恩:“太皇太后厚愛,晚輩感激不盡,若有機(jī)會進(jìn)宮,定會來向太皇太后問安。” 案子也問了,家長也拉了,太皇太后讓班和安去庫里取了東西,給了賞,之后手撐著頭,有些精神不濟(jì),葉白汀和仇疑青自也懂,告辭了出來。 掩了殿門,班和安站在門口感嘆:“好些日子沒見主子說這么多話了,真的是喜歡葉小公子啊?!?/br> 他一邊說話,眼神還一邊往葉白汀身上走。 仇疑青擋住葉白汀,眸底墨色暗涌:“說案子?!?/br> 班廠公:…… 行,他只是個太監(jiān),沒有太皇太后的面子,干什么都被人防著,說案子就說案子:“這個刑明達(dá),咱家和太皇太后真的不熟,自打皇上登基,太皇太后很少問外面的事,西廠跟著收斂,這兩年都見不著人了,您也知道,斷斷不敢亂來的?!?/br> 仇疑青:“別廢話?!?/br> 班廠公頓了下:“昨日那佟氏,是沖著皇后娘娘來的,過來寧壽宮拜見,也是出于禮數(shù),太皇太后寒暄幾句,叫她磕了頭就走了,午間去那宴席,也是瞧著皇上和皇后的面子,那亭子又涼快才去的,只是太皇太后年紀(jì)大了,身體經(jīng)不住折騰,中途去了趟官房……便就是這些了?!?/br> “韓寧侯夫人單氏呢?佟氏待見之時,她可在?” “韓寧侯早年替太皇太后辦過不少事,他離世后,太皇太后也不好寒了人心,逢年節(jié)中秋,想起來,就會召人進(jìn)來說幾句話,太皇太后沒別的意思,架不住別人心里有想法,這位侯夫人每次都來的很早,離開的很晚,佟氏來拜見時,自也會在。” “二人可有發(fā)生齟齬?” “太皇太后在堂,誰敢不敬?她老人家沒發(fā)話,底下人便不敢出聲,佟氏只是來拜見,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整個過程,侯夫人都未發(fā)言?!?/br> 葉白汀早走出仇疑青背后,問:“此二人曾在席間話音不對付,卻是為何?” 班和安笑道:“這個……咱家就不知道了,女眷們私底下的口角,咱家一個閹人,哪能管得了那么多?” 葉白汀便又問:“聽說昨日,班廠公又和富廠公拌嘴了?” 班和安就笑了,很知道對方在問什么:“也談不上拌嘴,皇上面前,誰敢無禮?因那佟氏一直都不怎么說話,低調(diào)是真低調(diào),惶恐是真惶恐,可也失禮,主子們都在座,她一句話不說,是想主子顧惜她的心情?侯夫人看不過去,就挑剔了兩句,可侯夫人進(jìn)宮是見太皇太后的……” “想必少爺也知道,這長樂宮,一直同咱們不對付,侯夫人話音刻不刻薄,尖不尖酸,在太貴妃那里都算過分,自然要點(diǎn)一點(diǎn)的,太皇太后什么身份,自不能和小輩一般見識,咱家只能開腔幫忙,咱家開了腔,太貴妃不愿意同太監(jiān)說話,富廠公不就說嘴了?他開口,咱家可不就得和他辯辯理?” 班和安面上始終帶著微笑,似乎這沒什么好在意的:“都是些尋常小事,沒什么特別,誰都不敢出格,皇上皇后也不會同咱們這種人計較,場子就圓下來了,若錦衣衛(wèi)仍有疑問,稍后可問一問富廠公,看咱家是否有藏私,咱家同他向來不和,顯然他也不會袒護(hù)咱家。” 仇疑青:“宮中可有宮人與死者相熟?” “這個……”班和安想了想,道,“咱家還真不知道,說刑大人官階不高吧,他因要呈送奏折,時不時就得宮中行走,說他厲害吧,又沒有多少實權(quán),沒必要多關(guān)注……若指揮使有需要,咱家可代為查一查?!?/br> 又問了幾個問題,葉白汀和仇疑青出來,離開了寧壽宮。 “你覺得……班廠公說的可都是真的?有沒有撒謊?” “撒謊未必,”仇疑青搖了搖頭,“此事牽扯宮庭,他可能會更小心,你我查案之名,外屆皆知曉,他不敢輕易撒謊,卻很可能藏著東西沒說?!?/br> 葉白汀也是這么想,會問這個問題,就是感覺班廠公今日似乎特別熱情,笑的有些假,不如往日那般能讓人感覺到誠懇,如果不是環(huán)境,在皇城里的原因,就是仇疑青說的這些了。 接下來的目標(biāo),是長樂宮,尤太貴妃處。 仍然是女官尹夢秋引路,她也仍然非常熟練的,帶他們走更近的小路。 高高的宮墻,過窄的路徑,過于寂靜的空間,和頭頂上一小片線性的天空,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被禁錮的逼仄感,膽子小的人,或許都不敢走這一段路。 葉白汀看著側(cè)前方女官背影,問:“宮中兩位廠公不和,你當(dāng)知曉?” 尹夢秋知道他問的是什么,笑了:“所以宮人的日子并不好混,頭頂有閻王,底下有小鬼,不管到了哪都得繃著皮子,得罪誰都不是……這兩年好了很多,前些年才斗的更厲害呢?!?/br> “前些年的事,你也知曉?” “知曉一些,不過應(yīng)該和本案無關(guān)?”尹夢秋低頭,“小公子當(dāng)心腳下,前面便是長樂宮了?!?/br> 同樣的,富力行正等在宮殿前,見到兩個人過來,拱手行禮:“咱家替主子迎迎兩位,指揮使,又見面啦,少爺總算是進(jìn)宮了,這一路走的累不累口,渴不渴?” 和班廠公的問候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葉白汀一樣謝絕了:“不知尤太貴妃是否方便?” “來是方便的,這一會兒就……” 見富力行神情隱晦,葉白汀就懂了,宮里的娘娘也是人,也有一些普通人需要處理的,‘急事’。 既然見面沒什么問題,只是等一等,那就沒什么好著急的,他和仇疑青對視一眼,不如就先問問他? 仇疑青頜首,率先開口:“你昨日,與班廠公席間言語不和?!?/br> “哎喲,我說指揮使,那哪里能叫不和?那不就是日常的,牙齒磕到了舌頭?”富廠公比班和安跳脫多了,“可莫要冤枉咱家,真沒什么出格的,拌嘴也不是為了那死鬼刑大人,是因為韓寧侯夫人單氏說話實在少了些規(guī)矩,咱家才和班公公理論了兩句,這理越辯越明么,主子們便也沒攔著?!?/br> 還真是和班和安說的一樣。 葉白汀長長‘哦’了一聲:“講理啊?!?/br> 富力行:“可不是怎的?內(nèi)宅婦人間有什么齟齬,咱家這等常年在宮伺候的人哪能知曉?要不是他們不規(guī)矩,咱家也不會強(qiáng)出頭,萬一引來主子不喜,可如何是好?” “那刑大人,你肯定認(rèn)識了?” “刑大人那張臉,誰能不認(rèn)識?”富力行好似有些羨慕,又有些諷刺,“他能走到今日,未嘗沒有這張臉的功勞?!?/br> “富廠公可曾與他來往過?” “若說是不小心偶遇,打個招呼,寒暄兩句,是有的,不過也只有這些,咱家同刑大人沒有私交,長樂宮也是,主子娘娘也沒提起過這個人?!?/br> 葉白汀看看左右:“我瞧著這宮里地方很大?!?/br> “那是,大的很,”富力行殷切叮囑,“少爺可莫被人騙著亂走,真要走到什么偏僻角落,可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yīng)的,有事,記得找咱家?!?/br> 葉白?。骸岸嘀x,廠公既如此通透,想必比我和指揮使都了解的多,直到目前,韓寧侯夫人單氏仍未找見,廠公可知她在何處?” “這個咱家如何能……” “不知道,可以猜嘛?!?/br> 富力行這才看了看左右,壓低聲音,一本正經(jīng):“少爺就沒想過,可能這單氏就是兇手呢?她跟佟氏不和,未必就看佟氏丈夫順眼,心氣一來殺了人……又覺得做錯了事,不太合適,怕被追責(zé),干脆就躲了起來?” “這皇城的確大,人也多,可不是咱家一個人路熟,也有別人很熟呢,這單氏不就經(jīng)常進(jìn)宮,陪太皇太后說話?若是她自己心竅玲瓏,又能借用太皇太后勢力壓人……” 葉白汀不為所動:“富廠公的猜測,僅只這些?” 如果只是把方向往死對頭太皇太后那里引,就沒意思了。 富力行摸了摸鼻子,又笑了:“哪能呢,自然還有別的,韓寧侯去世也有幾年了,少爺怕是不知道,當(dāng)年靈堂之上,這單氏就有點(diǎn)瘋,和好幾個男人吵了嘴,其中就有這位刑大人,不過當(dāng)時也有其他‘受害者’,大家不想跟一個剛死了男人的寡婦計較,這事就沒鬧大,可昨日刑大人死在宮中,單氏又剛好進(jìn)宮……咱家便忍不住多想么?!?/br> 所以這位侯夫人,很可能與死者有別人不知道的關(guān)系? 葉白汀暗自記下這件事,提醒申姜清查。 二人又問了富力行幾個問題,諸如當(dāng)時環(huán)境,發(fā)生過的事,富力行一一說了,看起來非常配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甚至都還沒說完,聊興正好,里頭有宮女出來稟報他,說主子娘娘好了,召客覲見。 葉白汀便和仇疑青一起進(jìn)殿,按規(guī)矩行禮,參拜。 “指揮使經(jīng)常在宮中走動,見到的倒不少了——你就是葉白汀,北鎮(zhèn)撫司那個仵作?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 葉白汀抬起頭,便也看清楚了尤太貴妃的臉。 她是先帝最為鐘愛的女人,先帝連死,都不忘了給她留道圣旨,不允許任何人欺負(fù)她,就讓她住在皇宮,說新帝繼位后膽敢不敬,就是不孝祖先,搞的宇安帝不得不暫避鋒芒,在皇城中加筑了宮墻,隔開更多后宮與前殿,縮減自己的地盤。 光過往那些張揚(yáng)跋扈的事跡,吏官們恨不得給她扣上的jian妃帽子,就可見其相貌心性,皆是尋常人難比。 葉白汀看清楚了,尤太貴妃已年過四十,仍然一身媚骨,端坐亦有妖嬈之態(tài),保養(yǎng)的也非常好,眼底雖有些許細(xì)紋,身材卻凹凸有致,不看臉說是花信年華的女子也能信,她還十分擅長打扮,頗懂的揚(yáng)長避短,整個人看起來美艷無雙,光彩耀目,美的甚至有種侵略性。 尤太貴妃也看清楚了葉白汀,少年雋雅,眼底清澈,眉目如畫,小小年紀(jì)就有了一身風(fēng)骨,氣質(zhì)獨(dú)特:“果然英雄出少年,本宮該早見見你的?!?/br> “娘娘謬贊?!?/br> “所以這命案查的如何了?線索幾何,嫌疑人可曾問訊,都得到了什么細(xì)節(jié),問出了什么東西?” 葉白汀便知這是個性格強(qiáng)勢之人,他和仇疑青都還沒問,對方一堆問題已經(jīng)壓了下來,他拱手行禮:“就是線索不全,未有足夠收獲,才來尋娘娘幫忙?!?/br> “嘴真甜,不錯,想問什么,問吧,”尤太貴妃笑彎了唇,看向仇疑青,“指揮使可莫要覺得怠慢,本宮見過你數(shù)次,卻未見過這位小仵作,好奇的緊,偏要尋他多說幾句話?!?/br> 葉白汀見仇疑青面色隱有不愉,率先接了話:“娘娘可同死者認(rèn)識?昨日宴上,可有覺得哪里不對?” “認(rèn)識,但不熟,要不是刑大人出了事,本宮都忘了前朝還有這么一個人物?!?/br> 尤太貴妃斜倚在迎枕上:“宴上好似也沒什么不對,除了韓寧侯府夫人單氏不規(guī)矩,挑剔佟氏有點(diǎn)過分,也沒什么其它的?!?/br> “娘娘席間曾帶富公公離開,去了何處?” “園子里散了散酒氣,”尤太貴妃唇角弧度玩味,“早知道會出事,該往官房這邊看看的,本宮倒想知道,誰那么大膽子,敢下皇上的面子?!?/br> 她有些漫不經(jīng)心,玩著手指上的甲套,手指纖柔細(xì)美:“誰帶你們過來的?本宮猜猜,可是尚宮局女官尹夢秋?她既來了,怎的不進(jìn)來拜見本宮?” 葉白汀還沒想透這句話在暗指什么,尤太貴妃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 “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她在本宮這里當(dāng)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