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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哪知道,你問他?。 ?/br>
    “他都被你毒昏過去了去哪問?!一定是你圖謀不軌搞偷襲!”

    “我沒有!你這是污蔑!”

    “閉嘴,別吵?!鼻G澈呵斥它們一聲,兩條小蛇立刻偃旗息鼓,不敢作聲,在荊澈看不見的地方互瞪。

    荊澈拿剪刀剪墨行舟背上的衣料。

    他脫掉他的外袍,只留下最里層和肌膚相貼的中衣。

    黑白相間的花蛇有劇毒,更別說還是魔族的蛇,毒素的毒性比荊澈想象中的還要大,傷口已經(jīng)發(fā)生潰爛,血痂和薄薄的衣料粘在一起,撥開血痂時(shí),昏迷的人唇齒間溢出幾聲輕吟。

    荊澈頓了一下,撩起眼皮冷漠地瞧了一眼他的臉。

    他的手法跟輕柔小心絲毫不沾邊,多少有點(diǎn)報(bào)復(fù)的意思。

    墨行舟緊閉著雙眼的模樣和平時(shí)大不相同,汗珠從發(fā)際溢出,再從蒼白的臉頰上滾落,還真有了幾分真實(shí)的孱弱。

    “疼嗎,”荊澈收回視線,輕輕低喃,“活該?!?/br>
    他看著現(xiàn)在的墨行舟,便想到了自己。

    每月毒發(fā)時(shí),他在墨行舟眼里是不是也是這樣的脆弱,這樣不堪一擊,在他眼里,自己是不是從來就是一只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眼神有沒有變得和魔頭一樣,像在看一只一腳就能踩死的、微不足道螻蟻。

    他痛恨那種眼神。

    昏迷的人像是完全失去了意識,荊澈把剪刀抵上墨行舟的脖頸的皮膚,神色依舊無波無瀾,說話卻如同養(yǎng)在地獄里的千年寒冰,沒有一絲溫度。

    “墨行舟,我現(xiàn)在殺你,你還有還手之力么?!?/br>
    “你給我綁歸一繩,便認(rèn)定我從此不敢傷你,可我不怕和你同歸于盡?!?/br>
    “也許我會有一塊碑,而你的靈魂會被鎖在永恒日光下,萬世不得輪回?!?/br>
    剪刀還沾著毒液和血跡,蹭到了荊澈指骨上,那雙宛若冰雪雕琢的手,粘上血跡是如此刺目,就像月亮被天狗啃食,就像神仙染盡污泥。

    荊澈完全不避諱什么,他垂著烏黑的羽睫,自言自語地在墨行舟耳邊講一些大逆不道的話。

    小黑在一旁卻聽得心驚rou跳,生怕那把剪子下一秒就出現(xiàn)在墨行舟的脖頸里。

    墨行舟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荊澈卻緩緩收回剪子,重新開始剪他背上的衣料,而且動作輕柔多了,好像剛才瘋狂的一幕只是別人的一場幻覺一樣。

    剪刀沿著脊柱往上走,骨rou勻稱的背部完全展露在眼前。

    毒液在蛇坑里就已經(jīng)擠出來了一大部分,他腰上也緊緊束著布條,可是仍舊扼制不住毒素蔓延,黑紫色的液體從后腰蔓延到肩胛骨附近,像是一株毒樹,枝丫還在緩慢生長,在雪白的背上顯得相當(dāng)可怖。

    墨行舟體內(nèi)有魔氣護(hù)體才活到了現(xiàn)在,如果換做普通人,怕是撐不過半炷香就命喪黃泉了。

    “怎么解?”荊澈扔下剪刀,在銅盆里清洗手上的血跡。

    此人身上極具壓迫感,小花蛇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聲囁嚅道:“......真的沒有解藥,就算有,一時(shí)半會兒也弄不來......”

    荊澈抬眸瞧了它一眼。

    小花蛇頭皮發(fā)麻,嗖一下縮進(jìn)被褥里,只留一雙眼睛盯著外面,“不過問、問題不大,魔尊大人體內(nèi)有至純魔氣,周身魔氣暢通,我這點(diǎn)小毒只是看著厲害,他幾天也就恢復(fù)了,真的,您要是不放心,不如每天幫他藥浴一次?”

    荊澈想也不想就拒絕,“沒必要,死了才好。”

    這蛇腦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小黑的心情一言難盡,看傻子一樣看了它一眼。

    逆賊!沒看到他剛剛溢于言表的殺心么,還藥浴,你是真嫌尊上命太長,怕他不被嗆死啊。

    可它更想不通了,既然死了才好干嘛費(fèi)勁巴拉地把他帶回來,還找解藥?

    難道是打算毀了解藥讓尊上就此無藥可醫(yī),可是尊上就算沒有解藥也不會死。

    小小的腦袋瘋狂運(yùn)轉(zhuǎn),這段時(shí)間的相處讓他認(rèn)識到荊澈絕對不是一個(gè)輕言放棄的人,所以他會偷偷對尊上下黑手嗎?夜深人靜的時(shí)候,就像在潛龍鎮(zhèn)里那次?

    尊上并不是個(gè)壞人,他解凍了漁山,它不想他就這么死了。

    小黑聽見有人在叫它,猛地回神,“嗯嗯?怎么?”

    荊澈說:“我方才說你今天晚上守著他,你怎么不回答,不愿意,還是累了?”

    “不不不,我不,呸”小黑急得咬了蛇頭,忙說:“我的意思是,我守就我守?!?/br>
    “......”

    荊澈盯著他黑亮的蛇頭好一會兒。

    “你真的不愿意?”

    “不......”

    “不愿意也正常,不用勉強(qiáng),”荊澈打斷它的話,走到墨行舟身邊,于虛空中化出白刃,立刻被墨行舟的護(hù)體魔氣擋了回來,荊澈垂眸,“是我欠考慮了,他一個(gè)人也很安全?!?/br>
    小黑看得咋舌,“可是剛剛......”

    荊澈回眸瞥他一眼“怎么?”

    小黑:“。”

    “......沒,沒什么?!?/br>
    剛剛剪刀抵脖子上怎么沒有護(hù)體魔氣出來?。?/br>
    小黑不明白,但是小黑不敢問。

    天色已晚,荊澈要到床上休息。

    他提著墨行舟的衣領(lǐng),無情地從床上扯了下來,正準(zhǔn)備和衣而臥,枕頭下卻露出一只裹著淡淡香味的小瓶子,聞著像是薔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