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在倫敦的時候,他身邊總是圍著很多的人,因為他總是最慷慨的,他可以在游輪上一擲千金,可以給第一天才認(rèn)識的人幾千美金,可以每天開不同的派對。 在他回國以后也是這樣,因為他母親身份的轉(zhuǎn)變,大部分人,至少在表面上都表現(xiàn)出了前所未有的客氣和配合,他們?nèi)菰S他繼續(xù)做個只知道花錢的傻逼富二代。 他可以用錢買到他以前得不到的所有關(guān)注。 所以現(xiàn)在,他想用錢買下他最想要得到的東西。 第一次約李昭吃飯的時候,他記得李昭穿了件淺米色的裙子,這條裙子很適合她,是李昭穿的裙子里面,她穿起來最漂亮的衣服里的前三。 可他下意識沒有敢去仔細(xì)看她,更沒有說出口那些句在心里默念了幾十遍的夸贊。 他發(fā)現(xiàn)他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說話,她知道他的身份嗎?知道那晚她聽到的那些惡毒惡心的言論,說的其實是他的父親和母親嗎?知道他的出生是一個更加惡毒和惡心的污點嗎? 他甚至沒有勇氣去問她這些,就好像只要不問,那些事情就是不存在的。 他其實大部分時候都不是一個逃避的人,除非遇到他無法解決的情況,就比如他的出身,以及面前的人。 李昭吃飯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很有感染力,這些他吃厭了的食物,因為有她的陪伴都變得美味起來。 他的身體一直不算十分健康的,他的忌口很多,不是因為挑食,而是過敏,他能吃的餐廳屈指可數(shù),大部分時候他的飯菜都有人專門去做,大部分時候,他都是一個人吃飯。 即使在他的余光里,她的存在也讓一切美好了不少,那些因為要去除忌口而舍去了許多美味的食物,他第一次嘗出了味道。 這也是謝歸第一次慶幸,有錢真的很好。 他至少可以用錢,讓她陪他吃一頓又一頓的飯。 然而錢買不來李昭的每一頓飯,當(dāng)她終于提出要結(jié)束這種荒唐的交易的時候,謝歸也沒覺得有什么意外。 她像每個出現(xiàn)又離開的人,只是早和晚而已。 謝歸迫使自己遺忘她,但實際上卻毫不受控制地,瘋狂地去了解她的一切。 他就是在這個時候知道的裴僅,那個貫穿了李昭前半人生大半,出現(xiàn)又離開的人。 他知道裴僅有一個如何窘困的家庭和一個曾經(jīng)坐牢的父親,但這毫不影響他對他的嫉妒,因為他曾在那些貧瘠的日子里,有李昭的全部眼神。 他難以想象李昭用那雙救世主的眼睛愛上一個人的樣子,可那個人就是擁有了她這樣的愛。 有短暫的一段時間,這種愛意甚至在他的混亂迷惘中,轉(zhuǎn)化為了恨。 他恨那個輕易就得到李昭愛的男人,也恨那個輕易把愛給別人的李昭,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為什么要用那雙眼睛看向他。 讓他覺得,自己有救了。 卻又抓不住能救他的那只手。 他其實并不能分清楚什么是真正的愛和恨,他從來沒有被愛包圍過,他也不知道該去恨誰。 他總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混沌地推著往前走,他從來沒有過屬于自己的人生。 他的混世子生活仍在繼續(xù),大部分時間,他都和南延的那群二代一起混日子,陸廷深是他在倫敦時候就認(rèn)識的,他比他早回國半年,這半年的時間,足夠陸廷深在南延完全混開。 認(rèn)識陸廷深的契機(jī)是一次游艇派對,那是唯一一次不是他主場的派對,陸廷深做東,他在追求一個留學(xué)圈的千金,但不知怎么,陸廷深的卡在深夜被凍結(jié),于是在封閉游艇上的一切后續(xù)消費都沒了買單的資本。 這個時候,謝歸的卡遞了過去。 他刷卡的時候從來不考慮這個錢到底會不會回來,反正這不是他的錢,如果他現(xiàn)在不花的話,不知道哪天,這一切權(quán)利也都會被收回去。 所以當(dāng)?shù)诙礻懲⑸盥?lián)系他還錢的時候,謝歸甚至有些驚訝。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回頭的錢——雖然這仍是他自己的。 陸廷深請他吃了頓飯,正式介紹了自己,然后告訴他,以后別隨便借錢出去了,如果想借的話,就出借利益。 利益在他們這個圈子里,永遠(yuǎn)比錢更值錢。 陸廷深是一個挺有趣的人,除了他無法茍同的私生活外,他在謝歸認(rèn)識的富二代里無論能力還是雙商都是挺亮眼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 ,他也總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沒有正形的樣子。 不過謝歸對于別人的人生怎么處理不太關(guān)心,他只要有人陪他一起喝酒就好了。 不知道那天醉酒后喊出的名字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陸廷深在聽到他口中竟然念著一個女人的名字時 ,表現(xiàn)得異常興奮,他興致勃勃拿過他的手機(jī)打出了那通電話。 他其實有力氣阻止的,但他沒有。 因為他實在,太想見到她了,太需要一個理由見到她了。 可她出現(xiàn)的時候,他再次沒有了底氣,他的腦海中開始重復(fù)著他打聽到的她和裴僅的那幾年。 他開始憤怒、不甘、嫉妒,甚至開始不切實際的懊悔,如果他當(dāng)初沒有任性不管不顧地去了英國,又剛好在幾年前出現(xiàn)在和她同樣的學(xué)校,如果他和裴僅一起認(rèn)識她,她是不是會做出其他的選擇。 他怨恨自己當(dāng)初的一走了之讓他錯過了這種可以競爭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