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又不是我裝的?！被▋赫f道。

    “但別人也會(huì)推脫干凈，你猜官老爺會(huì)推誰出來頂罪？”獬鷹走到花兒面前，小聲說：“眼下只有二爺能救你。你求二爺。”

    這其中有詐。

    花兒看著白棲嶺，他倒好，隆冬天氣拿起了扇子扇風(fēng)，好一派胡鬧！她倒要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走到白棲嶺面前扯過他的扇子用力扇風(fēng)，姿態(tài)諂媚：“白二爺，您怎么才肯幫我？”

    白棲嶺看都不看她：“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

    “沒有?！?/br>
    “那便拿你自己來求我好了?！?/br>
    第10章 禍起燕琢城（十）

    求人有何難？花兒雙腿一彎跪在地上，凄凄切切：“您看奴才這身上哪里好？拿去就是了?！?/br>
    “軟骨頭。”白棲嶺笑她一句，腳尖磕她膝蓋，花兒以為要她起來，卻聽他道：“跪直些！”

    獬鷹在一邊對(duì)花兒道：“白二爺眼下有兩件事要交予你，做好了，那叫花子的事你便不必?fù)?dān)憂，白二爺自會(huì)替你解困。這頭一件事不難，城外有條河，河邊有個(gè)茅屋…”

    花兒聽到茅屋，猛地想起他們救的那個(gè)人。獬鷹接著道：“茅屋這兩日鬧鬼，你且去看看。如若真鬧鬼，會(huì)有人放火救你?！闭f完伸出三根手指：“這一趟三十文?！?/br>
    三十文跑一趟腿，夠花兒打好幾日更。

    這就有意思了?；▋和嶂X袋覷了眼白棲嶺，他如何知曉那茅屋的？那茅屋不過就是間破屋子，就連人過路歇腳都嫌它漏風(fēng)漏雨，鬧鬼又是從何說起？為何不派別人去瞧，反倒叫她去看？還有，這一日她聽不到身后有人跟著她了。人呢？

    “第二件事呢？”花兒?jiǎn)枴?/br>
    “第二件過幾日再說?！扁锄棿穑骸安患??！?/br>
    “五十文。天寒地凍的，我又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城外風(fēng)大，比城里還要冷。我得置辦件衣裳，不然人還未走到，先做了凍死鬼?！?/br>
    “衣裳府里有。脫下你的舊紙裘，披風(fēng)和襖子任你挑?！扁锄椀溃骸叭摹！?/br>
    花兒的膽子是大是小，取決于銀子給的是多是少。三十文讓她心念大動(dòng)，又因著著實(shí)想知曉那白棲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于是應(yīng)承下來。

    花兒起身拍拍膝蓋，再看一眼白棲嶺，那人斜倚在四方塌上，半閉著眼睛不知在打什么壞主意。獬鷹命人拿了幾身衣裳出來讓她挑，她挑了最厚那一件，開心走了。

    獬鷹見她如此好打發(fā)，就問白棲嶺：“二爺，是不是給多了？”白棲嶺沒做聲，他料定那花兒不會(huì)穿新衣裳出城。她命賤命硬凍不死，那新衣裳是要拿去孝敬老人。

    花兒出了白府后追上照夜等人，思量再三還是問了出來：“照夜哥哥，這幾日城里可死了叫花子？”

    “叫花子？”前頭的衙役回頭：“你怎么知道？死了好幾個(gè)叫花子，均是口吐白沫死的。似乎是中了毒。知縣正在查，說是有一日有人朝街上丟了一個(gè)食盒。那些叫花子吃了里頭的東西被毒死了?！?/br>
    花兒驚出一身冷汗，這件事上白棲嶺竟沒有哄騙于她，果真確有其事。

    飛奴小聲問她：為何屢次去白府？

    花兒并不藏著掖著，把大致情形與飛奴講了。飛奴幾次三番欲言又止，幸而月黑風(fēng)高，花兒并未注意。待下一圈再來白府前街時(shí)，飛奴照例給了那野貓半條魚干。那魚干他自己都舍不得吃，都用來喂貓了。

    那野貓對(duì)飛奴比前幾日好些，甚至用頭蹭了他手背。飛奴則拍拍它腦袋：“明兒我還來。”

    眾人并未見過飛奴對(duì)哪個(gè)動(dòng)物用此等心思，都覺得蹊蹺。阿虺猜測(cè)許是飛奴太想去白府當(dāng)差，是以要從這只野貓下手。

    “不能?！被▋乎久迹骸叭粽嫦胗懓准业牟钍?，飛奴哥哥會(huì)直接找我?！?/br>
    “他不會(huì)求你?！闭找固寡裕骸帮w奴會(huì)求任何人，但不會(huì)求你?！?/br>
    “為何？他不信我？”

    照夜笑了：“等你再大些就懂了?！泵棵康胶蟀胍梗透裢夂?。眼看著到年關(guān)，討債的開始圍堵柳條巷。只有夜晚能得片刻安寧。孫婆還欠人一吊錢，因著這事夜里睡不著。那討債的不好對(duì)付，她想著把花兒支走自己來應(yīng)對(duì)。

    花兒進(jìn)門后把衣裳給孫婆換上，這樣她夜間就不會(huì)被凍醒。又拿出十文錢給她，說道：“明兒討債的來，您讓他們后日再來。后日給他們?nèi)?。?/br>
    “你哪里來的？”

    “白二爺好心賞的?！?/br>
    花兒怕孫婆擔(dān)憂，昧著良心將白棲嶺夸成一個(gè)大善人。孫婆萬萬不肯信，說：“你的大善人差點(diǎn)把宋掌柜凍死。你從他面前討生計(jì)，萬萬要當(dāng)心?！睂O婆說著話又哽咽了，她眼下年紀(jì)大了，不像前些年那樣有把子力氣。這一天跟著銜蟬繡了幾方帕子，針腳歪的，還扎了幾次手。從前老頭子說過年定會(huì)回來，如今也沒了蹤影。

    花兒好一頓哄孫婆，抱著她道：“阿婆，除夕夜里您給我包餃子如何？昨兒切的rou還有一些，我再想法子去弄些面。咱們也好好過個(gè)年?！?/br>
    終于把孫婆哄好，出門去抱柴生火，第二日一早就獨(dú)自出城。

    年關(guān)臨近，城門查得嚴(yán)。又因著前一日山匪在外頭砸了一通，眼下更是飛不進(jìn)一只蒼蠅。數(shù)九寒冬，排著長(zhǎng)隊(duì)，衙役恨不能將人扒光了搜身，后頭的人凍成了冰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