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他被她的笑容吸引，她笑起來總是這么陽光燦爛，而且很好看。

    “我只是覺得你們說的未必對?！?/br>
    “哪里不對？”

    “你們一直在說人會被取代，人有各種缺點，可我覺得明明人才是更細——細——”

    “細膩？”他替她補充上詞匯。

    “對，細膩的，人總是更細膩的，即便是最冰冷的人，也比機器細膩。”

    “趨勢構(gòu)成不了盤口，人性才是，一點恐懼一點缺憾都能被無限放大，別人恐懼我貪婪，這才是股市的魅力吧，反正我喜歡。”

    由人制造出的問題，肯定也需要交給人來解決啊?！?/br>
    謝桉聽了會，覺得她說的也有點道理。

    至少她很自信。

    自信又驕傲的卉滿才是真正的卉滿。

    “所以你的措施是？”

    “聽天由命吧，車到山前必有路嘛，反正我會工作養(yǎng)好孩子的。”

    她活力滿滿，一往無前。

    第15章 風(fēng)動

    卉滿不再困惑，遇到謝觀時也不再躲。

    她晚上感到口渴，去客廳倒水，坐在沙發(fā)上捧著杯子慢慢喝。

    謝觀在客廳另一側(cè)看她。

    他衣冠楚楚，擁有的美貌令卉滿感到不安，她一直覺得男人的這種美麗總是懷有難以名狀的罪惡感，像鮮麗濃郁的毒花，還好即使他們現(xiàn)在面對面，也隔了一段相當(dāng)長的距離。

    但兩人在睡前依然不可避免地起了摩擦。

    謝觀倒了點酒，加了冰塊，他坐下時身體微微前傾，冰塊在杯子里叮當(dāng)晃動，破碎融化，這點聲音的擴散足以發(fā)揮出令人迷醉的劑量。

    “你跟我的侄子在聊什么？”審訊來了，又補充道，“兩個，侄子?！?/br>
    “一點問題。”卉滿含糊道。

    她陷在沙發(fā)里，下意識扣手指的動作就像在挖墓碑，歡迎加入企鵝君羊幺二勿儀四幺思幺二指甲墳?zāi)瓜碌牡鼗訋渍缮?，可以感知到隱隱心跳的信號。

    “什么問題？”他語氣一頓，見她似乎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聲音下沉，“你問了他們，為什么不問問我？因為看你的表情，似乎并沒有得到解惑?！?/br>
    她表現(xiàn)的有這么明顯么，卉滿想避過這個話題。

    “沒必要問你?！?/br>
    “為什么沒必要？”

    “就是沒必要?！彼Я艘Т桨辏柚棺约嚎惺种傅臎_動。

    她跟他擦肩而過，身上帶過一陣海風(fēng)的味道。

    謝觀強忍克制，寥寥幾句打住，沒有跟她爆發(fā)爭吵，他心情很壞，不知道她是這樣的反應(yīng)，近乎于沒有反應(yīng)。

    為什么她能全然置身事外？

    這幾天被困擾的似乎只有他自己，雖然他才是始作俑者，但在這件事上他弄不明白自己。

    他懷有一種壓抑的心情去處理工作，當(dāng)天閉眼臨睡前，突兀地想起她白日里那張冷漠的臉。

    他沒有釋懷，把那張臉帶到了夢里。

    第二天醒來時，床上有一股腥氣。

    他撐身扶額，回想那些荒唐離奇的夢境，重要的組成元素有鳥、馬、鹿、森林中的動物與白細女體，以及，她身上的一切。

    他用手指遮住臉，覺得這樣很悲哀。

    作為一個骨子里很傳統(tǒng)的男人，傳統(tǒng)的掌權(quán)者，傳統(tǒng)的規(guī)則制定者，許多年來，謝觀一直以一種高不可攀的殘忍姿態(tài)站在金字塔頂端，他對外恪守禮節(jié)，體面高傲，因為潔癖癥的緣故，此前從來未想過這種yin.亂幻想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從那個吻之后，一切都變得不正常了，不，是從酒店最初的那一夜之后就開始不正常了。

    他繼續(xù)如往常一樣處理了一整天工作，沒怎么出門，夜很深時，意外看到角落里的臥室還沒有關(guān)燈，房門半掩著，泄出一片橘黃光亮。

    輕輕推開門，卉滿趴在床上，頭朝下埋枕頭里，手邊放著本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很明顯她被他之前的鄙視刺激到了，決心要在空余時間提高文化素養(yǎng)，但對她來說看名著就跟催眠一個效果，看著看著本來不困也睡過去了。

    謝觀關(guān)上燈，借著皎潔月色站在床邊靜靜看著她，她似乎做噩夢了，蜷縮起身體，手指胡亂要抓住一些東西，痛苦囈語。

    大腦尚在遲疑時，他的手已經(jīng)伸了過去，不禁感嘆自己的反射弧已經(jīng)被她調(diào)教的太好。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她緊緊抓牢他的大手，過了會，驚懼撫平，又將手里的手指松開，翻個身背靠床的邊緣。

    她這樣睡會不會壓心臟？孩子會不會被壓到？什么鬼，她竟然把小被子一腳蹬了，雖然是夏天，但她這樣不怕得風(fēng)寒么？

    謝觀頭疼蹙眉，給她重新把被子蓋上，窗戶也只開了一小絲縫隙。

    他身體緩緩下沉，重新半跪在床前，靜靜看她，昨晚昏沉的夢境里，鳥撲棱翅膀飛走，而她就在面前，觸手可及。

    他將手伸到薄被下確認她身體的溫度，從手臂到手腕，從藍色脈搏到手指，觸摸到她冰涼的指尖末梢。

    為什么她身上總是這樣涼？

    他把掌心覆在她手背，試圖為她爭取一點暖意，她的指甲上有透明白暈，指甲這個詞語據(jù)說來源于角——曾經(jīng)從哪本書上看到過這樣的話。

    腦海里浮現(xiàn)出畫面：她這樣一群年輕驚人的跳脫女子，像林間小鹿一樣機靈地互相舔舐對方分叉的鹿角，從蹄子脫胎化為手指，指尖如花苞綻開十個美麗的長角。

    追妻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