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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保命要從娃娃抓起在線閱讀 - 第244章

第244章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江令橋心中驚了一下,跌跌撞撞地爬過去,這才驀然發(fā)現(xiàn)他周身各路傷痕,只是一身玄衣將血色掩去,蒙蔽了身邊人的雙眼。

    她應(yīng)該想到的,多少次死里逃生都是容悅承受了大部分的攻擊,巫溪又是天地之間唯一的魔,法力深不可測,怎么可能毫發(fā)無損地逃出生天?

    手不知按在了何處,沾染了滿掌的血。江令橋顫抖著去探他的鼻息,幸而還是有呼吸的,心里懸著的石頭總算是可以放下一程了。

    “讓他們好好歇息吧?!惫僦闪⑵鹕韥?,拂了拂身前的灰,“這些時日暫且居于此處,不會有人知曉的。”

    “這是哪里?”江令橋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官稚道:“鴻雁樓?!?/br>
    鴻雁樓?江令橋聽說過此處,若說悲臺是中都最負(fù)盛名的秦樓楚館,那鴻雁樓便可謂是酒樓中的悲臺。

    她定定地看著他:“你究竟是誰?”

    “我啊……”官稚又恢復(fù)了往日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鴻雁樓的掌柜,我叫官稚。”

    “和你哥認(rèn)識了這么多年,早就聽聞他有個好meimei,卻一直捂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既然李善葉是我兄弟,那他的meimei自然也就是我meimei,叫我什么都好,就是別叫官大哥……”他謔浪笑敖地壓低了聲音,“老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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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瞻云陟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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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在悠長的緒風(fēng)河畔,江令橋?qū)ち藗€偏僻無人的地方垂坐下來,一言未發(fā)。

    江氏滅門已有十年,今夜是他們的忌日。

    靜水之上漂浮著數(shù)盞河燈,影影綽綽的燭光映著她的面龐,她一身素衣荊釵,沉默地將一盞又一盞河燈點(diǎn)燃,緩緩遞送于流水之中。

    “爹,娘……”她的頭抵于雙膝之上,手輕輕撥弄著河水,語氣里盡是疲憊,“你們過得還好么……”

    “這幾日不太平,像是在做夢一樣。你們說,人怎么可以像我一樣活得這么沒心沒肺啊……”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在簌簌的夜風(fēng)里顯得無盡寂寥:“從前還一直以為自己活得很清醒,盡人事,聽天命,庸庸碌碌地蹉跎完此生便足矣。這十年來,女兒從來沒有,更不敢有什么奢求,每一個活著的日子里都在期盼著自己的死亡??墒菫槭裁?,為什么時至今日,才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是那個最沒心沒肺活著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只覺得眼眶熱熱的,彌漫起酸澀的潮氣。

    前半生的她,縱使血流干了也不會哭一聲??墒沁@些時日以來,眼眶總是不由自主地紅,她好像不再是江令橋了。多愁善感,敬畏生死,這些都是刺客的大忌。

    可是,卻又似乎更像最初之前的那個自己了。從前有個女孩活在和煦下,活在身邊人的愛里。

    漸漸的,河面上漂浮著無數(shù)盞河燈,隨著漣漪與波紋一起微微翕動著。那些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螢火,于漆黑幽暗的夜里只是杯水車薪,可是于緒風(fēng)河來說,于面前這片一眼便能望見盡頭的河岸來說,整片天幕都是她的。

    天幕之中螢火疏離,所有的河燈都是她的星辰。她坐落在星漢之中,是長夜放牧的仙人。

    月明之下,暗夜之中,步履聲淺淺。有人褪下偽裝,一襲素衣素履,托著一盞未燃的河燈,緩緩行至星漢之中,于她身旁緘默地坐了下來。

    風(fēng)貼面拂過,兩人都沒有說話。

    這樣其實(shí)很好,兩人作為彼此唯一的至親,卻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坐下,聽一聽對方的呼吸了。

    江令橋垂下眼眸,伸手擎起身邊的一方蠟燭,傾燭點(diǎn)燃了他手里那盞黯淡的河燈。燭火亮起的那一刻,李善葉眉心也隨之動容了一下。

    風(fēng)淡淡地撩動著兩人的衣袂,此刻無聲勝有聲。

    半晌,江令橋看著他將河燈鄭重其事地放入流水之中,緩緩開口道:“所以九年前,兄長沒有趕赴來約,是因?yàn)榘l(fā)現(xiàn)了蠱蟲之事嗎?”

    李善葉頓了頓,他想要向她解釋清楚:“阿秋,你要相信,兄長絕不是成心想要瞞你的……實(shí)在是因?yàn)椤驗(yàn)椤?/br>
    李善葉向來是從容自若的,可唯有面對江令橋時,才會這般語無倫次,以至于千言萬語梗塞喉間,不知從何說起。

    “是因?yàn)橐Wo(hù)我,對嗎?”她看著他,替他把沒有說盡的話說了下去。

    他渾身是傷,現(xiàn)已敷了藥,衣衫一換便遮蔽下去眼不見為凈了。只是額前也有傷,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麻布,叫人無可忽視。

    白色真是不好,人本就是重傷未愈,正是需要?dú)馍珌砗匀说臅r候,這樣蒼涼的白色,把病容襯得更慘淡了,讓人看了心中哽咽。

    “你沒有來便不來,我沒有記恨你,可是為什么連同后來的日子都難見你一面……”

    這話堵在喉間多年了,江令橋本以為自己能夠坦然地說出來,可脫口而出的時候才方知,有些東西已然成了心結(jié),等到狠下心來拔除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它早已嵌入皮rou,每一寸根都與血脈相連,與軀體同生了。

    她停了停,平息著雜亂的心緒,才又開了口:“我那個時候還什么也不會,修為也不高,誰不高興了都可以來踩我一腳??墒俏也慌拢?yàn)槲疫€有你,忘川谷的天再黑,總還是有一盞燭光??墒呛髞怼髞怼珠L……你是我唯一的兄長啊……為什么我們會親人陌路?被偷走的那幾年,我們兩個都是流浪在外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