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目 ye hu a5.c 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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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塔衛(wèi)將領(lǐng)崔殊盯著主船軍官,一字一句說:“這件事沒有上報?!?/br> “是的?!敝鞔姽偬谷坏?,“事實上,他們都遺忘了那艘被劫走的船。我也失去過相關(guān)記憶,直到主船給予提醒,我方才從夢中驚醒。” 他所說的主船是指熔鑄進(jìn)船身的邪祟,與其他船只僅用低等邪祟充作材料和燃料不同,主船的這個邪祟保持著活力和靈智,休息時還能與軍官聊天。 崔殊略微頷首。在周圍人陷入群體幻覺時保持沉默是明智的選擇,但是:“為何抵達(dá)近海之后仍未上報?” 近海是高塔衛(wèi)的控制區(qū)域,用保全性命來開脫隱瞞行為已經(jīng)行不通了,主船軍官直到現(xiàn)在才掩人耳目說出事實,必然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崔殊看見這個人至中年的軍官笑了。 “崔大人,”他說,“為上頭賣命至今,可有想過以后?” 崔殊:“我不理解你的意思?!?/br> 主船軍官卻沒聽從他的糊弄,繼續(xù)說:“崔大人何必與我說假話,從參與這檔爛事起,你我已經(jīng)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笑瞇了眼,“何況,崔大人比我更了解如今烈火烹油的崔氏,不是嗎?崔安背叛世家情誼以換取那位恩信,又能風(fēng)光幾時?” 崔殊冷了臉色:“慎言?!?/br> “那位已經(jīng)不年輕了。”主船軍官對崔殊的慍怒視若無睹,“長子剛愎自用疑心病重,次子優(yōu)柔寡斷難堪大用,崔氏還能得到誰的器重?” 右相崔安走到如今的地步,已經(jīng)不能回頭。即使他放了手,那些仇敵也不會放過他;而如果他到死都想把權(quán)勢攥在手里,未來的新帝就會希望他能早點死。 崔氏被他推到風(fēng)光無兩的高位,也會隨著他跌落摔得粉身碎骨,就像十五年前的謝氏一樣。 至于崔殊,他身為崔安的堂弟年紀(jì)輕輕就能執(zhí)掌高塔衛(wèi),看似前程似錦,實則已經(jīng)走到了懸崖邊上。就算往后沒人對崔氏趕盡殺絕,僅僅只是削弱最惹人注目的部分,崔殊也在這被削掉的范圍之內(nèi)。 主船軍官說得沒錯,在跳進(jìn)遠(yuǎn)洋船隊這個漩渦之時,他們已經(jīng)再也不能逃脫了。 崔殊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淡。他卻仍然在交談:“這與那眼球有何干系?” 主船軍官臉上一直掛著笑:“我在那邊得知了一個事實,與上頭掩蓋數(shù)百年的真相有關(guān)?!毕肟锤嗪脮偷剑簀 i zai2 0. “崔大人,你有沒有想過,”他說,“古時還有能者居之,為何現(xiàn)今只有周家人能坐上那個位置?” …… 東海峴原暗潮涌動,而南方的江水也波濤不息。 劍山二弟子燕回在趕路?;蛘哒f,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再以劍山弟子自居,他十五年前只有燕回這個不倫不類的姓名和殺人的刀劍,十五年后還是只有這些。 從龍蛋取得的邪祟與丹田融合得并不順利。他現(xiàn)在能恢復(fù)尋常人身,經(jīng)脈中卻日夜有雜亂真氣滋生,長久以往必然走火入魔。 可他不能去除龍的邪祟。 燕回生來具有比常人更高的習(xí)武天賦,他的壽命也會比常人更短。他的武功登峰造極,他的死亡便如影隨形。他只能寄希望于熔煉龍的邪祟,獲取龍對血食的克制和始終保持清醒的能力,當(dāng)年他接受李折水的收徒提議,正是因為李折水承諾說會為他制造一條龍。 旁人說這話只當(dāng)異想天開,而李折水有他制造的藥人李玄暉為證,因此燕回相信了他。 劍山掌門的美名中有一項就是守信。李折水確實在崧川熔鑄出偽龍,燕回也確實摘取了最重要的果實,但當(dāng)年李折水沒有承諾過不會殺死他,所以不必對他留情面。 不過,燕回心想,同時說出了口:“大師兄為何視我為仇敵?” 燕回這些年為李折水做了太多見不得光的臟事,知道太多會影響劍山掌門聲名的秘密,會被卸磨殺驢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他與李玄暉維持著明面上的和諧師兄弟關(guān)系,這般千里迢迢趕來追殺就顯得頗為奇怪了。 燕回這時站在半截船上。另一半截被劍山大師兄的劍氣斬成木頭碎片,在湍急的江流中四散開來。 百丈之外的李玄暉踩著水面,眉心的痣殷紅如血。 燕回也能做到水面行走,但這會耗去他的大半內(nèi)力以延續(xù)輕功,這對他來說只能作為逃跑的手段。 而李玄暉在水面如履平地,御水比御劍更得心應(yīng)手。 畢竟他有一身用海底真龍洗出來的根骨。至于他的眉心紅痣,燕回也知道其來源,那是李折水的精血。從某種意義來說,這對養(yǎng)父子之間存在著血緣關(guān)系。 然而血緣和孝道都不是李玄暉會聽從師父命令來追殺曾經(jīng)的二師弟的理由。 李玄暉倒也沒有隱瞞,他的劍尖劃開江面激起巨浪,在壓倒性的攻勢里回答了燕回:“你不該意圖謀害小師妹?!?/br> “在醫(yī)島時你曾試圖騙走小師妹以作人牲,被師父逐出師門仍然死性不改,在崧川再度哄騙師妹被拒后倉促南逃?!崩钚熣f,“我不能容忍你第叁次犯下罪過?!?/br> 燕回:“我心悅師妹,何來人牲一說?” 李玄暉的神色沒有分毫動搖。 “寒湖山莊莊主克己復(fù)禮素有君子之稱,他與其夫人鶼鰈情深,即使走火入魔也記得為夫人折花烹茶。故而莊主夫人為丈夫隱瞞入魔之事,維持夫妻恩愛的假象,直到有日少莊主推開父母房門,看見母親散落在地的衣裙,和父親嘴里的半根人腿?!?/br> 李玄暉說完這段江湖往事,又反問道:“燕回,難道你能保證騙走師妹后不對她起半分食欲?” 劍山即使并非無事之地,也比與瀕臨瘋狂的江湖人私奔安全許多。 在李玄暉看來,燕回便是走投無路之后想叼走rou骨頭嚼碎的瘋?cè)?/br> 身為大師兄,他應(yīng)該為小師妹除去這個隱患。 曾經(jīng)的師兄弟反目成仇,眼看生死之戰(zhàn)無可避免。 在這蓄勢待發(fā)之時,突然有塊木板猛然晃動,一雙青白的手攀著木頭使力從水中冒頭,那東西撲騰兩下,吐出江水,撥開臉前亂發(fā)抬起一張屬于死人的臉。 這死人氣沉丹田,高聲喊道:“兩位大俠,請聽在下一言!” 李玄暉認(rèn)出這是魔教的巫蠱之術(shù)。 燕回也認(rèn)了出來。他的目光一落到那具尸體上,就看見它的頭猛然轉(zhuǎn)了半圈,直勾勾盯著他的方向。 “燕回大俠,聽聞你剛剛失業(yè),面臨就業(yè)困境。”被死人蠱cao控的尸體熱情道,“加入我們往生教吧!我們有四個時辰工作制,上五休二,承諾永不強(qiáng)迫員工加班,入職還有住房贈送,有英明神武的教主指點練武,有全套保險和完善醫(yī)療體系,退休后還可享受教眾贍養(yǎng)。入往生教,享美好生活!” 說完這一籮筐話,尸體長出一口氣:“以上是教主寫的胡言亂語,不必當(dāng)真。燕大俠,我以往生教左護(hù)法的名義,請你入我教一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