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荀錦堯心里想了什么，這會已背了身去，向門口走去，步履顯出幾分匆忙，話語不復(fù)早先從容：“時候不早，我先回了，你早點休息。”

    眼見屋門被從外帶上，婁念低低笑出聲：“走這么急，我又不會怎樣?！?/br>
    那片薄薄皮膚猶還留存溫?zé)嵊|感，他閉目，抬起手來，指尖緩緩摩挲。

    他有些后悔了，他想，或許他該指定荀錦堯往哪兒親。

    第37章 惡鬼行兇（上）

    次日一早。

    “難為梁道友從八達(dá)城重返宿城?！避麇\堯見了來人，隨口招呼一句。

    梁弘毅幾步走上前來，大抵是覺得自己昨日白跑回去一趟，面色明顯比前一日還要難看。他壓著火氣，沉著聲線質(zhì)問荀錦堯：“你不是說昨日那事非是噬魂惡鬼所為？怎得今早上又在墓地發(fā)現(xiàn)一具孕婦死尸？”

    “誰與你說這兩起事乃同一人所為了？”趕在荀錦堯接話前，婁念瞥他一眼，話音淡漠，“自己未細(xì)查，莫要先怪罪?！?/br>
    荀錦堯接著話道：“昨日我一口斷定麗夫人之死非是噬魂惡鬼行兇，原因在腹中胎兒仍有魂魄與生氣殘存。而八達(dá)城中受害孕婦，無不是連胎兒帶自己的魂魄一同消失不見。若由昨日的梁道友親探，也會得出與我別無二致的答案。”

    “可今日這具尸體，”荀錦堯側(cè)首示意席子上平躺的尸體，“連一丁點魂魄與生氣都不存在。”

    “現(xiàn)在的重點在于，八達(dá)城那只噬魂惡鬼可能真的跑來了宿城。”婁念補充道。

    梁弘毅的眉頭越擰越深，終是邁開步子，沒好氣道：“起開，我自己探探她的魂。”

    兩人只能由他蹲下身探魂。待他起身，微微頷首道：“是沒有?！?/br>
    “鬼這種東西，憑靠怨念與本能行兇作惡，欠缺為人時的大半理性與智慧?！避麇\堯道，“回歸早先說過的問題，它為什么要來宿城？”

    “有什么好奇怪的？”梁弘毅哂笑道，“八達(dá)城死了幾個孕婦不是白死的，飛鴻宗已然摸清噬魂惡鬼下手目標(biāo)的特點。八達(dá)城雖大，但本也沒有那么多孕婦，如今既已知曉噬魂惡鬼的目標(biāo)，自然差人暗中好好保護(hù)?！?/br>
    “噬魂惡鬼行事只是不過腦子，不是不怕死。我宗自打接收詳情就在細(xì)查，維持時間久，動靜鬧得大，難保它在背地悄摸觀望，知曉其中危險。如若它當(dāng)真覺察我宗對策，它在八達(dá)城找不著機會下手，餓又吃不到嘴，當(dāng)然會往別處跑?！?/br>
    荀錦堯道：“梁道友的意思是，噬魂惡鬼想把宿城疑似鬧鬼一事坐實?！?/br>
    梁弘毅不屑地扯了扯唇：“還有其余可能嗎？”

    沉默一下，荀錦堯道：“昨日事出不久，真兇為誰的消息，在監(jiān)察使細(xì)細(xì)盤問兇手之前不會外傳。加之梁老爺不曾對外界透露你我兩宗門涉事的消息，監(jiān)察使又在其后按常規(guī)走了一趟……”

    話到此處，他適時頓了頓：“或許真是噬魂惡鬼鉆了空子?！?/br>
    他話里有什么東西未挑明，直接蓋過。梁弘毅微微瞇了瞇眼，道：“你想說，宿城一事從外界看來一切如常，欺瞞性強。若此事幕后另有黑手，必然是他鉆了空子?！?/br>
    “只是其中一個可能?！避麇\堯未否認(rèn)，“暫時無法確定，先按八達(dá)城的法子，暗中將宿城符合條件的孕婦保護(hù)起來便是。此次事出不過一日，動靜也不大，噬魂惡鬼不可能察覺到暗地有人埋伏?！?/br>
    梁弘毅輕哼一聲：“無論如何還是要走這一步?！?/br>
    “宿城地方不大，找孕婦的過程應(yīng)當(dāng)不困難，謹(jǐn)慎點別引人注目就好。”荀錦堯道，“不若這般，梁道友往城南，我與……”停頓一下，荀錦堯斟酌出了合適的稱呼，“我與我?guī)煹芤煌潜?。?/br>
    “……？”梁弘毅的臉色一瞬古怪，“你師弟？”

    “？”他表情跟撞邪了似的。荀錦堯道：“不錯?！?/br>
    荀錦堯隱約覺得何處不對，一時沒琢磨出來，直到梁弘毅步履急急從自己視野中消失，他才詢問閑閑杵在一邊的婁念：“你可知梁道友方才看你作甚？我喚你師弟……”他上上下下打量婁念一遍，篤定道，“必然是沒問題的?！?/br>
    他指性別和年齡都沒問題。

    婁念垂落眼簾淺淺笑著：“梁家少年思維太過狹隘，否則從字面理解是沒問題的?！?/br>
    “狹隘？”荀錦堯沒聽明白，“跟狹隘有什么關(guān)系？”

    “解釋起來很復(fù)雜?！眾淠钫J(rèn)真道，“你便往偏門一點的、容易惹人誤會的角度想一想?！?/br>
    荀錦堯無言：“我不過是喚了聲師弟，能惹出什么誤會？”

    “有啊，”婁念應(yīng)得飛快，“阿堯出門一趟，帶了個修為比他高兩重的師弟……”他勾起唇來笑得意味深長，“那為什么我不是你師兄？”

    “……”荀錦堯短暫陷入了沉默，終是坦誠道，“我想的只有年齡?！?/br>
    婁念道：“小小謊言，無傷大雅，只是這樣一來，他怕要暗中揣測你我真正關(guān)系，但應(yīng)猜不到我由魔界而來，不會于你和清風(fēng)宗帶來麻煩?！?/br>
    荀錦堯揉揉鼻端：“怪我一時疏忽?！?/br>
    “無妨，”婁念唇角微勾，“你隨手一帶便帶了個好看的同行者，還偏要說謊掩飾，關(guān)系既不可告人，常人只會當(dāng)你我……”

    他適時停頓，荀錦堯神情微妙，立時抬手制止：“我心中有數(shù)，你不必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