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阮梨聽見霍硯舟一貫沉涼的聲線帶了溫度,問:“你是打算結(jié)婚就分居?” 第016章 霍明朗這段時間過得黑白顛倒, 阮梨那樣堅決的態(tài)度是他沒想到的。 他和方依當(dāng)初談了沒有三個月就分手了,原因說起來也奇怪,導(dǎo)火索是阮梨。 方依認為他在阮梨這里花的時間和心思超過了正常朋友, 而他回應(yīng)的大大方方:阮梨本來就不是普通朋友啊。 他們有一起長大的情分, 幾個人能比? 再說, 要真能有什么,他倆早在一起了。 因為阮梨, 方依和他吵了好幾次, 霍明朗第一次覺得談戀愛這事兒很煩, 遠沒有電競、賽車、玩音樂來得簡單刺激。 女孩心思敏感又細膩, 總是口是心非。阮梨就不會這樣,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會直說, 他們一起通宵打游戲, 一起玩賽車, 一起在廢舊的工業(yè)園區(qū)寫歌玩樂器, 總是很合拍。 霍明朗忽然有些恍惚, 在那些“很合拍”的記憶里,阮梨的身影總是很淡。 他打游戲, 她就坐在一旁的窗邊看書。 他去賽車,她就站在終點線給他加油。 他玩樂器, 她……有好幾次, 她都蜷在角落的沙發(fā)里睡著了。 那些他熱愛的事情里阮梨從不缺席, 也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地參與進來。 這個認知讓霍明朗心間驀地一空,他甚至察覺到了心尖微末的異樣, 可太輕, 讓他根本來不及捕捉。 發(fā)小梁橋拎著瓶水過來,看霍明朗拿著個手機發(fā)呆, 屏幕上長長一段話。 “嚯,霍公子這是給誰寫小作文呢。” “滾?!?/br> 霍明朗把手機按滅,接過水?dāng)Q開,灌了兩口。 連著宿醉兩場,現(xiàn)在胃里還有些燒。 “你不是這個月訂婚么,哥們兒請?zhí)???/br> 霍明朗微哂,“再等等?!?/br> 梁橋:“?” 說起請?zhí)@事兒霍明朗也煩,臨出門前他原本想找馮鶯看看請?zhí)目钍?,卻聽見馮鶯和霍廷年在房間里爭吵。 母親的溫柔隨和從來都是面上的,這些年私底下她和父親總是爭吵。 當(dāng)時他靠近,就聽見母親尖銳的聲音從房間里響起:“我哪里做錯了?我覺得這是我這些年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你不敢爭取的,我自己來!” 吵架的根本原因似乎還是那一個。 拋開早夭的大伯,父親就是爺爺最長的兒子,母親始終覺得是父親的懦弱讓她沒能成為霍家的女主人。 霍明朗不理解。 霍家交給六叔不是挺好的?他們這群人可以什么都不干每年就能拿到高額的分紅,倒是六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好像都在工作,逢年過節(jié)都很少回家。 霍明朗沉默不語,落在梁橋眼中就是他為情所困了。 梁橋是霍明朗和阮梨的同學(xué),從前幾個人一起玩的時候,霍明朗走在哪都帶著阮梨,阮梨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霍明朗身后。 兩人這么多年都沒擦出火花,沒想到竟然直接談婚論嫁了,梁橋其實一直都挺不理解的。 梁橋碰碰霍明朗,“惹阮梨生氣了?” “嗯?!?/br> “嗐,我當(dāng)怎么了呢?!绷簶虿灰詾橐猓芭⒙?,哄哄就好了,還有你霍明朗搞不定的姑娘?” “滾尼瑪,我什么時候搞過姑娘。” 梁橋連忙躲開,“行行行,您潔身自好,您專一深情,說出去有人信么?!?/br> 霍明朗:“……” 霍明朗有時候也很納悶,他明明只談過兩段戀愛,第一段對方追的他,第二段不到兩個月,怎么在別人眼中就成了個情場浪子呢。 梁橋把空了的瓶子投進垃圾箱,“走了,打兩局。談戀愛哪有不吵架的?再說阮梨什么時候真的生過你的氣?” 霍明朗微微蹙眉,那些因為阮梨、因為父母吵架而生出異樣情緒被攪散。 梁橋的話仿佛給了找了一個完美理由,他和阮梨認識這么多年,阮梨好像真的沒有和他生過氣,連使小性子都沒有過。 她總是溫和的,他說什么,她都說好。 梁橋:“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哄就晾一晾。有時候你越是上桿子哄,對方越拿喬?!?/br> 霍明朗想,阮梨不是這樣的性格。 但或許,阮梨需要一點時間冷靜。 他也需要一點時間,想一想,到底該怎么和她道歉。 還有,等下回去他就找馮鶯要訂婚宴策劃的聯(lián)系方式。正好借著婚宴被叫停的這段時間,給阮梨準(zhǔn)備一個驚喜。 “哎哎哎,那是不是你小叔?”梁橋碰了下霍明朗。 霍明朗順著梁橋的視線看過去,聽梁橋嘖嘖稱奇,“跟一個女的誒。” 可視線里只有霍硯舟轉(zhuǎn)出玻璃門的背影。 “你小叔終于要給你娶小嬸嬸了?” “滾,關(guān)你屁事?!?/br> 霍硯舟人已經(jīng)轉(zhuǎn)出實彈區(qū)的大門,霍明朗微微皺眉。 小嬸嬸? 他要有小嬸嬸了? 上次家宴,母親和大姑問起的時候,六叔好像說他還是單身吧。 手機屏幕亮起,是馮鶯的電話發(fā)來的消息:【明朗,mama記得你讀書的時候是不是有個姓方的同學(xué),叫方依?】 霍明朗:【怎么了】 馮鶯直接打來電話,沒兜圈子,“聽說她家里是做快消的,在東南亞一帶人脈很廣,你舅舅年初剛剛?cè)チ四沁叄奖愕脑?,你幫忙牽個線?” 霍明朗下意識想拒絕,又聽母親道:“你舅舅剛接手那邊的生意,一個人也不容易。你小的時候,你舅舅可是最疼你的,記得有一次……” “行,我回頭問問?!被裘骼什幌肼狇T鶯打感情牌,“我還有事,先掛了。” * 從俱樂部出來,天朗氣清,阮梨只覺通體舒暢,連帶著心情都放松了許多。 想到那對價格不菲的珍珠耳釘,她打算投桃報李,請霍硯舟吃個飯。 “您中午有空嗎?” 霍硯舟偏頭看她,“你我之間,需要一直這樣客氣?” 阮梨捏著衣角,她習(xí)慣了。 那她換一個稱呼?換什么? “叫名字就好?!?/br> 霍硯舟利落地幫她解決了問題,但阮梨有點叫不出來。 剛才那次不算。 在她長久的概念里,霍硯舟是長輩,是霍家的掌事人,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要不要一起吃個飯?”阮梨干脆略掉稱呼,直接發(fā)問,末了還補了兩個字,“我請?!?/br> 康明給的行程里,霍硯舟今天中午有一個飯局。 霍硯舟輕嗯一聲,拿出手機給康明發(fā)消息:【中午的飯局請張董代為出席】 消息發(fā)出的同時,阮梨的手機響起,是蔣仲良的電話,阮梨接起,就聽蔣仲良問她忙完了沒有。 總臺策劃了一檔文物修復(fù)類的紀實節(jié)目,拍攝的第一站暫定京北博物院,主題是陶瓷器的修復(fù)。 “知道你不愛拋頭露面,但老趙和老王去了西北,張子英在跟青溪鎮(zhèn)的項目,剩下的人里頭,你資歷雖然不是最老的,但技術(shù)絕對沒得說?!?/br> 不僅如此,領(lǐng)導(dǎo)還親自找到了蔣仲良,說一定要找個外形條件好的。蔣仲良沒提這茬,他在這一行幾十年,只看重手藝。 阮梨不好再推,掛了電話,有些為難地看向霍硯舟。 “有事?” 阮梨點頭,“老師讓我回院里一趟?!?/br> “我送你?!?/br> “不用,我打車……”觸上霍硯舟的視線,阮梨又把下半句咽回了嗓子里。 “抱歉,不能請你吃飯了?!?/br> “欠著?!?/br> “?!?/br> 上了車,阮梨想到霍硯舟說的讓她搬進君庭的事,想再和他確認一下時間。 “你是下周末回來嗎?周六還是周天?” 霍硯舟發(fā)動引擎的動作微頓,側(cè)眸看她,阮梨被看得一頭霧水,還有點緊張。 半晌,霍硯舟嗯了聲,“最快下周六,今晚八點飛紐約,待四天,之后去倫敦,談兩個項目?!?/br> 阮梨安靜聽著,心想,其實不需要這么詳細。 但霍硯舟主動提及,她禮貌地不能表現(xiàn)出不耐,等聽完霍硯舟這十天的安排,阮梨認真接道:“聽起來很忙。” 好像一句廢話。 車子里忽然陷入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