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南凌宿聽他再提南夙,玄杖下的地磚驟然碎裂,駭人威壓驚得殿內(nèi)眾人皆是一抖,陸風亦不敢再造次,默默后退一步,以眼神示意守門弟子,將殿門從內(nèi)拴了上。 “自古陰陽相輔相合,你二人私下交媾,已是違背天理倫常,連蟲犬走獸都不如,還嫌不夠齷齪嗎!”南凌宿眼中血絲密布,聲音已是怒極,“凌霄心法第一則便是守心守性,那女子誘你行此輕賤之事,根本是下賤至極,我凌霄難道教你與任何人都能茍且交合嗎!你可知傳出去辱的是整個凌霄上下的顏面!” 洛淵聽他言語中對林旸極盡侮辱,一向沉靜眸中終于泛起波瀾,抬眸直直望入南凌宿眼中,語聲極低極冷,卻是坦然,“林旸不曾誘我,是我情愿傾心于她,凌霄心法重在靜守本心,我的本心便是林旸,此生不改,何來茍且,凌霄既以清凈自守立派,掌門何以借所謂倫常懼怕旁人言語,為自身顏面隨意折辱他人,行此自相矛盾之事,便不是本末倒置道貌岸然……” 南凌宿的面色隨著洛淵吐露之語越來越沉,終是在聞及“道貌岸然”四字后驟然變色,數(shù)年前經(jīng)歷的種種再度浮現(xiàn)于眼前,凌霄峰上大小門派的鄙夷冷眼,天下人茶余飯后的嘲笑流言,以及那時白衣女子望向他時眼中的絕望諷刺將他最后一層面皮也給撕下,南凌宿猛然舉起手中玄杖,狠狠擊在洛淵背上,將她余下的話皆盡打斷,“好個道貌岸然!” 洛淵未有防備,被這一杖打得合身撲在地上,南凌宿雙目赤紅,已然不知留情,玄杖接連落下,在空蕩的大殿內(nèi)聲聲作響,人人噤若寒蟬,“你當自己是甚么人,若沒有你師父我怎會留你到現(xiàn)在,你一生都是凌霄的狗,也敢沖主子吠咬!我便說那女子下賤,還需看你臉色么!說,說那女子下賤,給我張口說!” 這一夜幾經(jīng)變故,天色終于見亮,外頭天光無法透入,殿內(nèi)依然昏黑渾濁,其間夾雜了濃重的血腥氣,南凌宿滿目陰絕憤恨,因著竭力揮杖幾縷鬢發(fā)已散落下來,早不復(fù)往日的仙風道骨,數(shù)十年隱忍的屈辱皆盡借此發(fā)泄出來,“說!給我說!說!” 殿中景象慘烈至極,守衛(wèi)弟子或偏頭或側(cè)目,皆不忍再看,更無人敢上前勸阻,沉悶的敲打聲中一聲折響突然響起,南凌宿手中玄杖終于折斷,一半杖身打在身上彈起滾落,洛淵伏在地上,喉中發(fā)出微細的一聲輕咳,像極了一聲嘆息,她背上早已被血染成暗紅,五指慢慢收攏,肩膀極輕地顫了一下,似欲起身,然而終究伏在地上不動了。 南凌宿手中扔握著一半玄杖,因著方才癲狂之狀氣息尚不平穩(wěn),陸風在旁觀色,上前呈上一方錦帕,南凌宿看他一眼,隨手將玄杖扔下,接過錦帕將手上濺落的血跡細細拭凈,垂眸睨視被血染紅的一襲白衣,“拋在后山思過崖下,讓她生生世世反省己過?!?/br> —————————————— 這一章取了好幾個名字,真的好難 第203章 不可見 大殿內(nèi)一片寂靜,一時無人敢動,南凌宿抬眼睨過周遭,聲線沉絕,“怎么,聽不懂我說話嗎。” 陸風忙向一旁束手站立的黑衣弟子使眼色,對方似是被方才發(fā)生之事嚇得不輕,陸風接連示意后他才反應(yīng)過來,猶豫片刻,咬牙抓住了洛淵手臂,將她往后殿拖去,未走出幾步,忽又聽南凌宿開口:“今日之事絕不能傳出此殿,違者同她一個下場,凌霄決不能再度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話未說完,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輕響,似是門栓碰撞,南凌宿眼也未抬,倒是陸風立即厲聲呵斥停步的黑衣弟子,“還等什么!還不趕緊把人拖下……” “砰”的一聲轟然震響打斷了陸風接下的話,兩寸寬的門栓被生生震斷,門扇推開,一道清絕身影長身立于門前,眉目間冰冷懾人,無視大殿內(nèi)眾人的驚異神色,目光徑直落在一身血染的白衣之上,拖曳的黑衣弟子本便心中驚懼,一觸及南夙目光,立即惶然松手,“不是,不是我……” 南凌宿一見南夙,勉強壓下的怒火再度爆發(fā),面容扭曲得愈發(fā)厲害,“你教出來的好徒弟!連這歪曲的性子都隨了你,你到底還想要我在天下人面前丟幾次臉才能滿意,我將你們留在凌霄,待你們難道還不夠嗎……” 南夙目光不移,定定注視著地面伏趴之人,洛淵身周濺落了星星點點的血跡,單薄的背上更是鮮血淋漓,南夙默然拾步,俯身將她扶抱起來,對方早已失去意識,下頜上盡是沾染的血跡,南夙手指觸在她腕上,很快便又收回,避開傷處將她橫抱起來,一步步向殿外走去。 南凌宿見南夙根本不正眼瞧自己,身上威壓瞬時爆發(fā)而出,迫得殿內(nèi)眾人踉蹌后退,“你聽不見我說話嗎!還不快給我跪下!” 南夙垂眼看著懷中氣息微弱之人,抬眸時眼底已有壓不住的寒意,冷然開口道:“當日憑虛殿內(nèi)我欲自盡斷絕關(guān)系,你顧礙臉面硬要留我性命,今日卻又將私恨發(fā)泄在旁人身上,難道不覺自己可笑么?!?/br> 南凌宿目眥欲裂,再難于眾人面前維持氣度,怒聲吼道:“我可笑!自小我是如何管教你的!你敢這樣與我說話!你這逆徒早已身入歧途,你不管教我便來管她!” 南夙已然踏出門去,再不管殿內(nèi)暴怒吼聲,足尖輕點往山下掠去,凌霄之內(nèi)不會有人與洛淵醫(yī)治,這等傷勢卻半刻拖不得了,她輕功已是登峰造極,很快便出了近山門,往下山小路而去,懷中卻在此時突然傳來極細微的一絲顫抖,洛淵不知何時醒轉(zhuǎn)過來,雙眼半闔,眸中唯一一點光亮仍是渙散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