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多福 第2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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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感受到了錦魚的目光,錦心抬起眼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錦心眸光一閃,又低了下去。 那目光,是完全沒有溫度的,不過錦魚并沒多糾結(jié)錦心的態(tài)度。 因為她很快就被來敬酒的人包圍了。 大家熱熱鬧鬧地吃過生日宴,老太太叫幾位姐妹都到她那里去閑話。孩子們則都由寧哥兒領(lǐng)著到花園去捉麻雀玩鬧。 景陽侯拉著錦魚與江凌去了望燕樓。 * 仍是在望燕樓的大廳里。 天氣冷,沒開窗,室內(nèi)點了幾盞燈。 小童上了茶水點心,便踮著腳尖退出去了。 景陽侯的臉色已經(jīng)從嚴肅變成了難看。 錦魚忍不住問是什么事。 景陽侯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又看向江凌:“問問你的好夫君!” 錦魚蹙了蹙秀長的黑眉。 不由有些心堵。 她爹叫她回來過生日,不是別有所圖吧?! 她心中所想,江凌替她問了出來:“岳父大人,今日是我家夫人生辰,若有公事,不妨明日你我再議?!?/br> 景陽侯臉色更難看,把手中茶碗重重落到桌面上,發(fā)出鐸的一聲。 “公事?跟你議?你如今還會把我這個岳父放在眼里?” 江凌微微一笑,倒也不跟景陽侯繞圈子,道:“岳父大人如此生氣,可是為了顧家的事?如此,不如讓錦魚先去陪岳母?!?/br> 景陽侯卻橫眉道:“許氏再怎么樣,也是錦魚的嫡母。當初顧家逼死了她,你不替她報也是罷了?,F(xiàn)在顧家人自己作死附逆,你……你竟然要放過他們?nèi)??!?/br> 錦魚訝然。 原來今天這場宴會,還真不單純是為了給她慶生。 他爹是想讓她勸江凌殺了顧尚書。 也不怪她爹不肯放過顧家。 當初許夫人確實有錯??墒菍瓣柡顏碚f,文氏不過是個妾室,死了也就死了。人死不能復生,如果不是這件事鬧上了金殿,他肯定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多私下補償一下錦芬與三郎。 可這件事,當初差點兒讓衛(wèi)家倒掉,許夫人的四個兒女都受了牽連。 雖然現(xiàn)在在一眾京城勛貴中,論顯赫,景陽侯府僅次于敬國公府。 但是因為府里沒有正經(jīng)的夫人,也沒有世子,仍是叫不少人背后指指點點。 景陽侯嘴上不說,可對顧家是恨到了骨子里的。 他這些年私下收集了不少顧尚書與誠親王勾結(jié)的證據(jù)?,F(xiàn)在天賜良機,誠親王倒臺,他當然希望顧家徹底毀掉。 江凌看了一眼錦魚,態(tài)度恭敬道:“岳父大人的心思我何嘗不知??墒侨缃癯⒄谟萌酥H,北狄蠢蠢欲動,敬國公父子國之柱石,北疆還指望著他們護衛(wèi),豈可因小失大?” 景陽侯臉色青黑,怒罵道:“特赦顧茹母子,已經(jīng)是對柳家的天恩。謀逆大罪,先皇親koujiao待誅九族,你們要違逆先皇?要顧家全族皆免?!國之柱石?敬國公好大的臉面!當初他們柳家首鼠兩端,見勢不妙才背叛了廢后,亂世賊子jian佞小人?!?/br> 江凌也不生氣,仍是耐著脾氣勸他:“岳父大人息怒。如今朝局并不穩(wěn)當。先皇有成年的皇子,皇太孫才六歲,直接登基,雖是沒有辦法的事,可是多少人心里仍是不服。不宜大開殺戒,搞得京城人人自危?!?/br> 景陽侯見說服不了江凌,轉(zhuǎn)眼看向錦魚,見她不幫自己說話,心里更氣,便指著錦魚吼道:“你呢?你不是能干得很么?也不替娘家說句話?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不想看你四jiejie翻身?” 錦魚雖然有些氣他利用自己的生日,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也沒反駁他。畢竟想報仇雪恨也是人之常情。 倒是江凌本來一直和顏悅色,聽到這話,臉色倏然一沉,道:“岳父大人,何出此誅心之論?我家夫人是堂堂的福國夫人,皇上的干姨母,今時今日,她還需要介意誰翻不翻身么?” 他這一翻臉,頓時氣勢逼人,饒是景陽侯也心頭不由一虛。 他怔怔看向江凌,就見江凌臉色雖仍如玉,甚至連胡須都是當上相爺之后才留的,還沒長長,但是就有一種山峙淵渟的風度直逼過來,叫人不敢與人對視。 他不由有些恍然。 一轉(zhuǎn)眼十多年過去了。 江凌早不是當初木木呆呆,任由他叱責的無能新婿。 這是當朝的宰相,太后王青云最信任的朝臣,也是小皇帝的相父。 干霄凌云,江凌已經(jīng)是這天下說一不二的權(quán)臣。 而這個女婿,若是他依老賣老,罵他幾句,倒不會對他怎么樣。 可就是愛妻如命。誰要敢得罪了他的夫人,倒比得罪他自己還要后果嚴重。 即使是他這個當?shù)?,罵女兒兩句也不行。 他不由又去看錦魚。 從出生就長在莊上的女兒,頭十五年沒見過,可鮮活美麗聰慧善良,在所有兒女中,最是突出。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三子之母,花信少婦。 可仍如當年一般,不但身上仍是源源不絕的生命活力,還多了一種雍容大度。 相比他膝下長大的錦心,明明與錦魚同年,可是如今看著,已經(jīng)暮氣沈沈,猶如老婦。 他老了……這樣的女兒,這樣的女婿,他早就做不了半分主了。 尤其是許夫人,當年還那樣對不起秦氏母女。 要他們?yōu)樵S夫人去報仇,確實是強人所難。 他心中好像壓了幾千斤的磨盤。 這么多年,他一直沒有扶正秦氏。 不是因為嫌棄秦氏出身低,沒有資格。 而是……他自己過不了心中那一關(guān)。 他逼死了許夫人,若是再扶正秦氏,好像就更是個卑鄙小人。 殺了顧尚書,替許夫人報了仇,他才能徹底放下這個心結(jié)。 想到這里,他眉頭緊蹙,對江凌道:“我有話單獨對錦魚說,你先出去。” 江凌也蹙了眉,正要拒絕,錦魚忙拉了江凌的衣袖一下。 江凌遲疑片刻,這才起身出去了。 見門在江凌身后關(guān)上,腳步聲走遠,景陽侯沉吟半天,才道:“我也知道顧江二家也是姻親。冤有頭,債有主,只要殺了顧尚書就可。到時,我便扶正你娘,立寧哥兒為世子?!?/br> 錦魚沒想到她爹會扔出這樣的條件。 確實誘人。 除了江凌與三個孩子之外,她娘跟寧哥兒就是她最親的人。 何況殺了顧尚書,其實也不算過分的要求。 顧尚書確確實實是逆賊。 可錦魚沉默片刻,想了想,還是道:“父親,顧尚書殺與不殺,我家夫君自有考量。我不想因私廢公,去跟他開這個口?!?/br> 景陽侯睜大了眼睛,顯得十分難以置信,半天指著她道:“你……你連你娘跟弟弟都不放在心上么?!” 錦魚臉如冰霜,站起身,朝他福了一福:“父親,照顧我娘與寧哥兒,是您自己的責任。你不肯給我娘一個夫人的名分,不肯給寧哥兒一個世子的名分,是您的決定。不把他們放在心上的人,不是我,而是您自己。您對我如何,我不介意。可是我希望,你至少視他們?nèi)缬H人。若要對他們好,便對他們好。不要用他們來講條件,交換利益?!?/br> 她對景陽侯的態(tài)度,從來沒變過。 他待她好,她感激。 他不待她好,也不強求。 他當初對許夫人夠絕情。 對她娘也如此。 虧得他還曾說過,他愛她娘。 愛一個人,怎么可能只要求她的陪伴,而從來沒想過,要把世間最好的一切,都給她。 相比之下,她娘真是遇人不淑,而她得遇江凌,真是天大的福分。 說完,她轉(zhuǎn)身而去,留景陽侯一個人在屋里,陷入了震驚與沉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小童來報:“侯爺,四姑奶奶求見?!?/br> 景陽侯這才回過神來,沉吟半天,吩咐讓錦心去古香堂等著。 確認錦心已經(jīng)朝古香堂去了,景陽侯才站起身。 他通過前院的時候,聽到隔壁紫竹齋里孩童的歡笑聲響起一片。 他靜靜地站了片刻,聽見寧哥兒像個小大人,照顧著比他小不了幾歲,卻小了一輩的孩子們。 孩子們嘰嘰喳喳,此起彼伏,都在叫小舅舅。 他嘴角慢慢揚起,背著手,走出了望燕樓。 第151章 居易俟命 錦魚出了望燕樓, 穿過連接紫竹齋的月亮門。 原來的紫竹齋已經(jīng)被擴大了三倍,如今是秦氏的院子。 院中仍是沿邊種著紫竹,中間假山池塘, 回廊相連。 到外都收拾得極干凈, 樹木花草雖是經(jīng)冬枯萎, 卻不見殘葉。 紫竹有了綠意, 地上的花兒冒出暗紅的芽。 春天眼看就要冒出土來了。 她走向秦氏的正屋。 丫頭們忙搶著打起銀紅暖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