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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紅,嘴唇也比平日更濕潤一些,不知是緣于醉意,還是方才的一番疾走。曲鴻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投向四周。從山頂看去,夜空離得更近了,原本阻礙視野的山峰,如今都成了腳邊的點綴,山尖上掛著白雪,連綿鋪開,將天空襯托得更加遼闊,遠方更加遙遠。風(fēng)長林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指道:“鴻弟,你看,我們就是從那邊來的,我們走過了很長的路?!?/br>曲鴻循著他的指示望去,果然看到了先前棲身的山谷,琵琶湖變成一個芝麻似的的斑點,比琵琶還要小,像是落在地上的珍珠。他繼續(xù)往遠處眺去,似乎隱隱地看到了白蓮河的蹤跡,細如蛛絲,盤曲蜿蜒,沿著南河鎮(zhèn)的邊界閃閃發(fā)亮,更遠處的路則徹底沒入黑暗中,仿佛沒有邊際似的。曲鴻有些不敢相信,原來自己竟已經(jīng)走過了這么遠的路。從高處俯瞰,看不到來路上的艱難險阻,曾遇過的坎坷都化成風(fēng)景的一部分,令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張開手臂去擁抱。曾經(jīng)身在天涯,皆因命不由己,如今心在天涯,才覺海闊云高。一旁,風(fēng)長林不知何時把視線收回了他的臉上,問道:“怎樣,風(fēng)景果然不錯吧。”“還好吧?!彼圆挥芍缘?,不大甘心地望向身邊一直帶給他驚喜的人。風(fēng)長林對他微笑,臉頰泛紅,上揚的嘴角帶著炫耀式的愉快,仿佛自己才是剛剛?cè)〉脛倮娜恕?/br>曲鴻拿這樣的笑容毫無辦法,還想再說什么,但風(fēng)長林已經(jīng)邁開步子,剛剛踏出一步,忽然腳下一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去。“小心!”曲鴻嚇得不輕,一個健步?jīng)_上前,將險些跌倒的人凌空撈住。他的手越過風(fēng)長林的后腰,將對方攬進自己懷里。在他的及時幫助下,風(fēng)長林沒有摔倒,而是枕著他的臂彎,垂下胳膊,也卸下渾身的力氣,略帶困惑地睜開眼。兩人離得太近,曲鴻只消壓下身子,就能觸碰到風(fēng)長林的鼻尖。但他甚至忘記了這么做,只是怔怔地凝視著懷中人那雙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的眼睛,凝視著融在其中的點點星輝。風(fēng)長林挪動身體,想要從他懷里掙脫,他卻不愿放手,索性將手臂收得更緊了些:“林哥,我有話想問你,你照實回答我,作為我取勝的獎勵,好么?”看到對方點頭應(yīng)允,他接著問:“你不喜歡與我在一起么?”風(fēng)長林怔了一下,搖頭道,“不會,與你在一起時,我總是很快活?!?/br>“但你和師弟師妹在一起,和其他人在一起時,也一樣很快活?!?/br>“那并不一樣……”他邊想邊答道。“哪里不一樣?”曲鴻追問道,語氣不自覺地變得嚴苛,急切。風(fēng)長林想了一會兒,才答道:“我也說不清,只是看不到你的時候,總是在想著你。每次只要開始想你,便無法再考慮別的事情?!彼D了一下,微微皺眉,“但是……”“沒有但是,”曲鴻立刻打斷了他,“既然如此,不要再躲我,往后我們一直在一起,不是很好么?!?/br>風(fēng)長林眉頭皺起,咬起嘴唇,似乎在面對一個令人痛苦的難題,許久,才喃喃地吐出幾個字:“鴻弟,你醉了……”“醉的人是你,不是我?!鼻櫦m正他道,思慮片刻,又補充道,“既然你能醉,難道我不能么?!闭f罷便俯下身去,毫不猶豫地吻上他的嘴唇。有了充足的時間,這個吻終于不再匆忙,但上一次曲鴻心澄如水,這一次卻心如亂麻。他感覺到懷中人的身軀猛地僵住,手指扣緊他的背。他順勢分開對方的嘴唇,把舌頭探進去。他在羅剎谷耳濡目染,對男女間的情|事早已司空見慣,即便是男人之間,也并非沒有見過,雖然不曾親力而為,但手段總歸懂得不少。風(fēng)長林則與他完全相反,恐怕渾然不通此道,手足無措,僅憑本能應(yīng)對。曲鴻的心快要沖破胸膛,全然無暇思考,只是一心一意地、細致專注地投入這一吻之中,竭盡全力想讓對方沉醉其中。其實他的懼意本無必要,單是愈發(fā)粗重的吐息聲,便已暴露了對方的心事。風(fēng)長林的手臂攀著曲鴻的肩膀,僵硬的身體在他懷里癱軟下來。曲鴻的嘴唇比他的性情要柔軟得多,舌上卷著酒香,以充滿耐心的方式輕輕吸吮,挑弄,每個細微的動作都無比受用。熱度爬上脊背,在冷風(fēng)里積聚,幾乎令人融化。身體的反應(yīng)不比言語,全然無法掩飾,無從逃避。許久,曲鴻終于撤開少許,手臂仍環(huán)抱在對方身上,低聲問道:“如何,喜歡么?”風(fēng)長林沒有回答,但急促又灼熱的喘息已經(jīng)替他給出了答案。他忽然清醒了一些,扭動身體,急著要從對方的臂彎中掙脫。他已然方寸大亂,頭發(fā)松散地搭在肩上,曲鴻垂眼看他,他的眼中泛著氤氳的水光,顏色都比平時更沉了些,徒勞的掙動反倒讓兩人貼得更緊,腰胯處隔著寬松的衣料,不經(jīng)意地彼此摩擦。曲鴻再次感到懷中的身軀有多么瘦削,風(fēng)長林縱使身負武藝,也斷然不會用來傷害自己,更何況他明明也沉湎于方才的吻。此時此刻,想要把他困在身邊,掌控他的情|欲,簡直輕而易舉。曲鴻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將懷中人箍得更緊了些,把嘴唇貼在他的耳邊,質(zhì)問道:“明明喜歡,為何還要躲開,可是覺得我不夠好?”“不是的,不是的……”風(fēng)長林只是搖頭,頭發(fā)擦過曲鴻的臉頰,留下細微的刺痛。他說不清理由,最后索性放棄地卸下力氣,倚靠在曲鴻身上,將頭埋進對方的肩窩,不再言語。曲鴻感到肩上一沉,頓時心軟下來。即使是醉意熏心時,這人還是信任著自己。他又怎么忍心繼續(xù)相逼。他抬起手,搭在風(fēng)長林的背上,來回輕撫,就像對方安慰他時做過的那樣。風(fēng)長林詫異道:“鴻弟?”聲音有些發(fā)悶。曲鴻放開他,轉(zhuǎn)而牽起他的手,柔聲道:“你醉得太厲害,我們回去吧?!?/br>風(fēng)長林沒有再多說什么,任由對方牽著,兩人并肩,沐著月色,小心翼翼地沿來路下山。直到返回營帳邊,曲鴻仍然沒有放開他的手。*第二天,曲鴻是被小翠啄醒的。他抬起手臂蓋在臉上,才免受一連串的鳥喙敲擊,口中抱怨道:“唉,虎落平陽被犬欺,怎么我情場失意,連鳥都不放過我……”很快,耳畔響起一個溫和恬淡的聲音:“小翠,快下來,不要胡鬧。”灰鳥得了主人的令,撲棱翅膀往高處飛去,曲鴻悻悻地挪開手,剛好撞上風(fēng)長林的視線,不由得感到幾分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