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味道：“寧明昧，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寧明昧道：“我有三個問題?！?/br>
    他首先看向洛宸：“妖狐族事發(fā)后，附近的部隊都奔赴妖界以討伐魔界，諸如潛圣峰弟子穆寒山也在列。為何你知道消息后，不第一時間與隊伍匯合討伐，反而返回清極宗向洞天福地的知味匯報？眾所周知，洞天福地的知味長老，和戰(zhàn)場可毫無關(guān)系??！”

    洛宸道：“我見清極宗寧長老竟然與魔界有關(guān)系，實在是太震驚，此事非同小可，一不小心便會引起戰(zhàn)場上的極大傷亡，我心系戰(zhàn)友，于是我只能立即返回……”

    寧明昧：“為什么不匯報你在軍中的上級？為什么不將此事告訴她們，讓她們找到應(yīng)對方式？知道消息、立刻趕往追逐魔族的她們難道不是最需要情報的人嗎？若是不知道這個消息，她們之中又會產(chǎn)生怎樣的傷亡？怎么這時候，你又不心系戰(zhàn)友了？”

    洛宸一時無話可說。寧明昧又道：“而且，難道飲冰閣沒有發(fā)明網(wǎng)絡(luò)嗎？非要你往回跑一趟？”

    寧明昧下個問題是對著妖狐族少女的：“你親眼看見我殺了妖狐族的妖族？”

    妖狐族少女啜泣道：“我見家人中毒倒下，感覺山雨欲來，十分害怕，于是從族里逃了出去……”

    “有意思的反應(yīng)！第一時間竟是逃跑，而不是找族內(nèi)尚且醒著的大祭司求助?！睂幟髅列Φ溃拔疫€有一個問題?！?/br>
    當(dāng)他說出這句話時，全程挺直脊背，昂首挺胸的石澤騫竟然愣了愣。他第一次露出了一點破裂，十分意外地看著寧明昧。

    寧明昧道：“清極宗設(shè)有重重門禁了，進出都要刷卡。你是如何在不懂得使用手機和郵箱的情況下聯(lián)系上知味，讓他帶你在毫無簽證的情況下繞過門禁進清極宗的？你既然跑掉，路上如何得知族內(nèi)消息？這時候的你，根本辦不出難民證據(jù)吧？”

    妖狐族少女無話可說，只能抽泣。寧明昧道：“我的三個問題問完了。”

    江見月就在這時候笑了：“這三位證人的證據(jù)，還真是漏洞百出??！”

    梁平洲說：“我原本以為清極宗的太上長老們都活了很多年，其見識也該遠超普通弟子。這樣的證據(jù)在我們普通弟子眼里都是漏洞百出，怎么竟然能入太上長老的眼？”

    “而且，為何今日在場的皆是洞天福地的長老弟子們，怎么不見內(nèi)門其他峰主？”葉雪霏說。

    葉雪霏這話一出，便有人發(fā)難：“你這句話，是想分化洞天福地和內(nèi)門的關(guān)系么！”

    “其心可誅！”

    “其心可誅的是誰，誰的心里最明白！”葉雪霏冷臉道。

    葉雪霏雖然是白若如內(nèi)定的首徒，可她在洞天福地的長老們眼中，也不過是個弟子。她這樣強硬的態(tài)度，實在是讓人很意外。

    畢竟，寧明昧的弟子與寧明昧休戚相關(guān)，為寧明昧說話還可以說是利益使然，否則一損俱損。她在這里說這話，卻比任何人都要說得直接，這是打算直接得罪長老們到死了。

    在今日之后，她不僅沒辦法從洞天福地里得到一點資源，還可能被處處為難。

    葉雪霏說這話時，石澤騫的眼神不斷閃動，最終，他卻別過臉去，眼里有了更晦暗的東西。

    “既然這些證據(jù)看起來如此……不知道無為真人怎么看？”有人說。

    說話那人竟然是無方真人。寧明昧看著他，原本有些意外，但很快想起他與無空真人不睦已久——大抵是因為利益分配的問題。

    即使是同個陣營里的人，也可以為了一畝三分地大打出手。譬如如今在面對寧明昧?xí)r。原本氣勢在無空真人這邊，無方尚可以為了“大局”閉嘴。如今大勢已去，他自然幸災(zāi)樂禍，誰贏幫誰了。

    “這些證據(jù)，都不足以證明此事與寧長老有絕對的關(guān)系?！睙o為真人淡淡道，“知味，你莽撞了。”

    “有絕對的關(guān)系”的反義詞并非“絕對沒有關(guān)系”，而是或許，有關(guān)系。

    一個懷疑在被提出后，便永遠會有捕風(fēng)捉影了——即使被如何澄清。無空真人知道大勢已去，也見好就收：“既然如此，今天的事就……”

    “不，我和將鐸的確有關(guān)系。在妖界時，我們的確有所接觸?！睂幟髅梁鋈皇铺祗@道。

    眾人震驚。即使是太上長老，也沒明白寧明昧怎么突然對自己發(fā)難。寧明昧道：“這就是證據(jù)?！?/br>
    他轉(zhuǎn)向石澤騫道：“過來，把證據(jù)拿過去，給幾位真人看?！?/br>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也轉(zhuǎn)到了石澤騫身上。其中也包括負責(zé)收買石澤騫的觀妙。她看著石澤騫，眼里滋味莫名。

    ——石澤騫已經(jīng)背叛了寧明昧，寧明昧怎么還會讓他負責(zé)把證據(jù)拿過來？

    ——石澤騫方才自稱“客觀”，是否因為他有所保留，還是因為這本是他與寧明昧一起設(shè)下的連環(huán)套？

    疑心是一把武器——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這樣。因為人無法證明自己沒有做過自己沒做過的事——又或是，人沒有辦法證明自己沒有想過自己沒有想過的事。

    石澤騫曾向他的師尊射出過一箭，而這一箭如今被射到了他的身上。只此一刻他便明白，從現(xiàn)在開始，他無法被觀妙完全地信任了。

    無論石澤騫如何想，那證據(jù)還是被遞到了他的手上……等等，他的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