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韓翀也傻了，看著跟自己隔幾步路跪成一道風(fēng)景的宋知微，連哭都忘了。

    “是我，都是我害的，我才是那個(gè)罪人?！弊源斯蛳轮?，宋知微就不曾看過凌煙兒一眼。

    魏若云正凝神聽著，同時(shí)默默關(guān)注著卓瑤的情況，避免她突然出手眾人躲避不及。雖然凌霖和幾位長老都在，但是她要保護(hù)幾位女弟子，還是自己多注意一些保險(xiǎn)。

    這時(shí)一旁的慕嬋忽然碰了碰她的胳膊，魏若云一低頭，只見慕嬋遞過來一個(gè)紙條，她狐疑地接過。

    “這是我在卓瑤枕頭下發(fā)現(xiàn)的。”慕嬋低聲道，并以眼神示意她打開看看。

    “瑤兒，是我對不起你，要?dú)⒕蜌⑽乙蝗撕昧耍瑹焹核裁炊疾恢?，她是無辜的，我從沒跟她提過我們之間的事?！?/br>
    魏若云展開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字：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注】

    “宋知微！你以為我還會再相信你半個(gè)字嗎？還有，凌煙兒，你以為你真的無辜嗎？”

    一句話，將雙眼通紅的凌煙兒問得更加彷徨了。

    可令她崩潰的還在后面，卓瑤變換了一個(gè)姿勢，朝著幾位長老的方向一字一頓地詰問：“您說呢？凌、大、掌、門！”

    只一句，凌霖面如土色。

    第77章 獵妖舊事·紫蝠

    同一日接連受到兩次致命打擊,凌煙兒甚至都沒反應(yīng)過來，只是木然地看著凌霖，半天才問出一句：“爹？”

    凌霖一臉難色：“煙兒,你聽爹解釋?！?/br>
    “不必說了,想必這一次也還是問不出什么的,這么多年不都是這么瞞過來的嗎？”卓瑤說著自半空一躍而下,身后一團(tuán)黑煙，落地便化作了一雙巨幅黑翅，只是不似鳥羽，那黑翅光滑嬌嫩,像是某種夜行動物。

    “你！”凌霖看到卓瑤的真身后徹底呆住，半晌才感慨不已，“終于啊，終于還是走到這一步！”

    “這么多年,您不敢認(rèn)我，不就是因?yàn)檫@個(gè)嗎？”卓瑤坦然,“只可惜，我一介類妖，只能化成這副黑蝠的模樣，不似我母親紫蝠妖身，那一副紫色蝠翅該是怎樣的動人,才會讓當(dāng)年盛名加身的凌大師兄亦為之傾心?！?/br>
    凌霖羞愧不已，卻又頗為感慨：“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凌煙兒大聲喝道：“爹！”

    “罷了，煙兒,也該讓你知曉了,其實(shí),早在遇見你母親之前，我就已經(jīng)認(rèn)識阿蝠了?！绷枇氐恼Z氣中透著深深的懷念，“當(dāng)時(shí)我年少氣盛，得知紫蝠族乃是妖界三大族系之一，便一心想鏟除紫蝠，徹底在獵妖師中站穩(wěn)腳跟，一戰(zhàn)成名，阿蝠那時(shí)尚且年幼，愛到人間玩耍，我是先遇到她的，然后才知道她的身份，竟是當(dāng)時(shí)紫蝠族長的幼女。族長夫婦老年得女，十分疼愛，便為其取名阿蝠，蝠通福，只希望她平安順?biāo)?，福澤綿長。可她卻遇見了我，實(shí)在算不上有福氣。又或者，她將自己畢生的福氣都賜給我了吧！”

    卓瑤忍無可忍：“所以你就欺騙我阿娘的感情，還哄她說出紫蝠族的棲身之地，還趁著黑蝠族反水之際，帶著一大批獵妖師，將紫蝠族盡數(shù)鏟除了。果然有魄力?。×璐笳崎T，既然如此狠心，為何不將我一起殺了了事，留下我豈不是后患無窮?！?/br>
    凌霖痛心不已：“你身上畢竟有我一半血脈……”

    “少在這假惺惺了，你不過是想以這種方式安慰自己罷了，除妖是你的職責(zé)，紫蝠族實(shí)力極強(qiáng)，僅次于當(dāng)年的赤邪族，如果不是黑蝠族屢屢發(fā)動內(nèi)亂，紫蝠內(nèi)憂外患，疲于應(yīng)對，加上獵妖師偷襲埋伏，利用蝠族天性，選在正午蝠族術(shù)法最弱之時(shí)進(jìn)攻，紫蝠族怎么可能就此被殲滅，可憐我阿娘還在苦苦等待你來迎娶她，當(dāng)真以為他們都死了，這一切就沒人知道了嗎？凌大掌門，我阿娘如此信任你，不會不曾將她貼身之物觀塵鏡給你看吧！”

    “紫蝠族至寶，觀塵閱世鏡？”凌霖恍然，“難怪一直不曾找到，原來竟是在你那！”

    卓瑤語帶譏諷：“凌大掌門，看來還是不夠狠心?。〖热蛔隽?，就該做絕才是，愛情人性都割舍了，這么一點(diǎn)親情竟割舍不掉嗎？”

    “親情……”

    “親情？”

    兩個(gè)聲音一前一后各自重復(fù)了一遍。

    一是凌霖。

    一是……凌煙兒……

    “你竟然還有親情？”

    凌煙兒像聽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狂笑不已，莊雪和姬元都不知如何是好，只不經(jīng)意地離她遠(yuǎn)了一些，手上依舊沒松，扶著幾欲倒下的凌煙兒，這會兒卻是放也不是扶也不是，一時(shí)陷入兩難，看著凌煙兒這副樣子，又不忍松手，于是二人不約而同交換了一個(gè)決絕的眼神，接著穩(wěn)穩(wěn)扶住了凌煙兒，大有豁出去不顧被殃及的意思。

    好在凌煙兒只是言語有些異常，尚無任何反常舉動。

    只是不知是否笑得太過用力，竟笑出了眼淚：“親情？這會兒說這些不覺得可笑嗎？你這么多年不愿多加照拂我，甚至不愿見我，就是因?yàn)檫@些破事！因?yàn)榭吹轿揖蜁屇阆氲疆?dāng)年的自己有多么不堪，多么不擇手段嗎？”

    宋知微見狀過來勸阻：“煙兒你別這樣！他好歹是你父親?！?/br>
    一邊說一邊要去扶她。

    “你別碰我！”凌煙兒說著推開眾人，“你們誰都別碰我?。。　?/br>
    姬元順勢放手，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漠然看著眼前的一切；莊雪則是不易察覺地長呼了一口氣，大有逃過一劫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