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進去，門在身后重重地合上，沉悶的響聲在空曠的屋內(nèi)回蕩。

    建筑里面的空間比顧禾默想象的要大上很多，漆黑空曠，隨著顧禾默的踏入，兩旁的墻壁頂端亮起了一盞盞燈，燈光昏暗，仿佛搖曳的燭火。

    一雙幽暗深紅的眼睛蟄伏在黑暗盡頭，借著朦朧的火光能夠看到一個模糊巨大的身影，像是鳥類，巨大的翅膀，華麗的尾羽，乍一看，真有幾分上古神獸的意味。

    鐘瀲忍不住說道：“這妖模仿的還真像那么回事，可惜遮不了一身的妖氣，欺騙性真強?！?/br>
    “不是本體，只是個幻影，”鐘淵拉了拉顧禾默的衣服，“等會看情況套話，套不出來也沒關(guān)系，不用勉強。”

    顧禾默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撓了撓鐘淵的頭發(fā)，示意自己知道了。

    鐘淵躲在口袋里，默默的紅了耳朵。

    “人類，說出你的問題?！?/br>
    鳳凰開了口，聲音空洞渺茫，分不出男女，像是各種聲線混雜在一起，聽得顧禾默有點瘆得慌。

    顧禾默正打算開口，一轉(zhuǎn)念想到鐘淵就在這里，那他之前跟帶領(lǐng)人說的那些話怎么說出口？這也太尷尬了，他擰著眉毛，換了個方向：“之前我已經(jīng)帶領(lǐng)人詳細敘述過了?！?/br>
    此話一出，面前的鳳凰氣息一頓，妖氣散亂了一瞬，狂風(fēng)大作，吹得顧禾默那是一個風(fēng)中凌亂。

    鐘瀲狂錘包：“哈哈哈，它生氣了！”

    鳳凰確實是生氣了，估計之前來的人類都被它這幅模樣給震住了，哪里敢多說什么，問啥答啥，和顧禾默的態(tài)度一比，那簡直是天差地別。

    有對比才有傷害，鳳凰覺得這個人類，實在無理！

    顧禾默嘴角抽了抽，伸出手擋著往臉上呼呼呼拍的狂風(fēng)，一時間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難道妖都是這么的玻璃心？

    鐘瀲悄悄地從包里冒出了一個頭，欣賞了一番這只冒牌的鳳凰氣急敗壞的模樣，又縮了回去，計上心頭，道：“小默，你要是不知道說什么，等會就跟著我說，我說一句你說一句就行?！?/br>
    顧禾默愣了愣，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鐘瀲又道：“小默，你要是同意了，就敲敲包?！?/br>
    顧禾默垂下手，在包上輕輕的叩了兩下，耳機里傳來鐘瀲一聲中氣十足的“好嘞”，然后便是一連串的話。

    他定了定神，聽著鐘瀲的聲音，跟著說了出來。

    “鳳凰大人別生氣，我的事情太過于復(fù)雜，可能需要慢慢地說，”顧禾默一字一句毫無感情的念道，“那還是我大學(xué)時候發(fā)生的事情，那個時候我一直暗戀同系的男生，呃，但是那個男生是直的，而且他有女朋友了……”

    顧禾默越念越覺得這個劇情不對勁。

    “有一年的夏令營，我，那個男生和他的女朋友都參加了，我裝作好哥們的樣子，和他們一起度過了非常愉快的一個月，”顧禾默硬著頭皮說道，“又過了幾個月，我聽說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就鼓起勇氣去表了白，讓我欣喜的是，他居然同意了?！?/br>
    “我們度過了非常甜蜜的半年，就在我們即將水到渠成的那一個晚上，他告訴我，”顧禾默道，“他說，他其實是女生?！?/br>
    鳳凰：“……”

    顧禾默：“……”

    鳳凰你別瞪人，他自己也很懵逼好嗎？

    “我花了一個星期來接受這個事實，我覺得我愛的是她的人，與性別無關(guān)，”顧禾默繼續(xù)念著鐘瀲的劇本，“我們后來又談了一年的戀愛，她的父母知道后不同意我們在一起，還安排她出了國，那年的情人節(jié)，我失戀了?！?/br>
    齊君則：“你這編的是什么鬼？”

    “在我傷心欲絕的時候，她的女朋友，來安慰我了，”顧禾默深吸了一口氣，“她并沒有說太多，一直默默的關(guān)心著我，就這樣過了一年，我逐漸抹平了內(nèi)心的沖動，在畢業(yè)的那天，她向我告白，我答應(yīng)了?！?/br>
    “然而半年過后，就在我們即將水到渠成的那個夜晚，她告訴我，她其實是男的?！?/br>
    鳳凰：“……”

    “不僅如此，他還說，他想上我?！?/br>
    鳳凰：“……”

    “我當時就陷入了巨大的混亂當中，你能夠明白那種世界都顛倒的感覺嗎？”顧禾默聽著耳機里鐘瀲笑道上氣不接下氣還要繼續(xù)說話，道，“我對自己產(chǎn)生的懷疑，我的性取向究竟是男是女，我喜歡上的人究竟是男是女，我甚至開始懷疑，我自己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鳳凰：“……”

    “具體就是這樣，希望鳳凰大人能夠解答我的疑問，”顧禾默望天，“我實在是太混亂了，所以說話可能也有點混亂，希望你能夠理解?！?/br>
    鳳凰陷入了漫長的沉默當中。

    在沉默的這一段時間中，包里的三個人嘰嘰喳喳的討論的熱火朝天，大家一致對鐘瀲的故事做出了好評，甚至還下注，賭鳳凰到底會怎么應(yīng)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鳳凰的聲音終于再一次的響起了。

    “你的問題，我已經(jīng)知道了，”鳳凰道，“這個盒子你拿回去，在月圓之夜打開，到時候，你就會得償所愿?！?/br>
    一個漆黑的小盒子輕飄飄的落下，顧禾默伸手接住。

    又是一陣狂風(fēng)吹來，狂風(fēng)愈演愈烈，將顧禾默吹得往后退了幾步，鳳凰的聲音在風(fēng)中顯得無比滄桑：“你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