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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偏執(zhí)太子搶婚后 第71節(jié)

    誠然,裴氏能說出這種話,就證明早些年她嫁入王家的日子并不好過。

    小姑子王碧是府中最受寵的嫡女,縱然她出身官家,可父親門第不高,只是個小官,又嫁給了王家庶長子。

    裴氏既拿不到管家鑰匙,又不能跟隨夫君從商,只當(dāng)是個大嫂子活擺設(shè),還月月都要從小姑子那討月例。

    她隱忍多年才好不容易成了這府中當(dāng)家大娘子,可兒子遠(yuǎn)在京城做官折在了太子手上。聽聞這沈靈書乃圣人賜婚的準(zhǔn)太子妃,她焉能不恨。

    王氏又等她們哭了好一會兒,這才緩步幽幽過去,自然的推開沈靈書,扶過老太太,玲瓏的玉面“咯咯”笑出了聲:“母親,母親和二姑娘相見乃是大喜事,瞧書兒這可憐見的,哭的這般傷心???,莫哭了,莫哭了。母親,這邊風(fēng)口大,咱們且回府再慢慢聽書兒講這一路發(fā)生的事吧。”

    說著,裴氏象征性的抹了抹眼角。

    王老太太注意到裴氏的手凍得烏青發(fā)涼,面上緩和了些:“大娘子辛苦了。”

    一行人攙著扶著回到了府中。

    到了鶴延堂,庭院里積雪被掃在兩側(cè),露出古樸的青石板,仆婦各司其職,見到老太太歸家,忙彎身請安。

    然則王老太太只扶著沈靈書,一行人到了花廳,三房娘子趙氏也早早在門口等著。

    早有煮好的茶點(diǎn)依次端了上來,眾人落座后,王老太太看向沈靈書,瘦弱的小臉,凍得唇色近乎雪白,心疼道:“書兒凍壞了吧,福安,快去攏個湯婆子給二姑娘?!?/br>
    沈靈書笑笑:“不冷的,祖母。書兒如今見到祖母安康,心里高興?!?/br>
    老太太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手:“你們瞧瞧,這孩子嘴甜的?!?/br>
    趙氏一貫寡言少語,甚少多言,也只是抿唇輕笑了笑,以表尊重。

    裴氏面上賠著笑,話鋒卻意有所指:“書兒,你此番貿(mào)然回京,宮里不會怪罪?你說你這孩子,也不提前寫給書信回家,這突然出現(xiàn)在家門口,不知道的,還以為宮里出了什么事了?”

    說到這,老太太不免神色也緩了下去,問道:“大娘子說的沒錯,書兒,怎么突然回?fù)P州了,你這一路又經(jīng)歷了什么?”

    沈靈書垂下眼睫,刻意想壓下眼眶里的濕潤,她語氣略顫道:“快到年下了,書兒想著祭拜阿耶和母親,便同圣人,皇后娘娘求了恩旨,歸家探望?!?/br>
    祭拜是真,不會再回上京,也是真。

    她不會一輩子留在沈家,讓祖母擔(dān)心。

    等報完了仇,天高海闊,總有她的容身之處,她自幼讀書識字,還可以將這身本事傳承下去。

    提起祭拜亡父亡母,老太太又開始哽咽,她唯有阿碧一個嫡親女兒,姑爺也是人中龍鳳,萬里挑一,本以為她的阿碧可以平安順?biāo)?,下半生享盡尊榮卻不想……

    老太太心緒難平,忍不住落淚。

    沈靈書急忙起身拿絹帕輕輕擦拭:“祖母,都是書兒不好,不提這些了?!?/br>
    裴氏美眸一轉(zhuǎn),岔開話題問道:“書兒,聽說圣人下了道冊封太子妃的圣旨,殿下此番,沒派人送你回?fù)P州?”

    這話一出,滿屋啞然。

    王老太太宛如當(dāng)頭棒喝,緩不過來一樣,話也說不出來。

    常mama急忙遞上了一盞子參湯吊在唇邊飲潤了兩下。

    怪只怪這人身份太過于貴重,猶如一座大山直面壓了下來。

    儲君正妻,地位何等尊崇,若無差錯,那就是未來母儀天下的中宮皇后!

    即便如今在潛龍之地,那太子妃也要家世背景雄厚,父兄族人在朝中委以要職,以書兒如今的身份,圣人怎會屬意她做太子妃呢?

    望著眾人探究,詢視,嫉妒的目光,沈靈書輕按了袖下的手,平靜微笑道:“這道圣旨是太子殿下親去求的,知道的人不多,大伯母遠(yuǎn)在揚(yáng)州,又是如何得知的?”

    不答反問,將話槽子甩了出去。

    此話一出,不僅老太太朝裴氏看去,坐在最后邊不吭聲的趙氏也抬起頭,清淡的面容帶著探究。

    大房王遂為庶長子,經(jīng)營著王家的產(chǎn)業(yè),裴氏打理著內(nèi)務(wù),便是在整個揚(yáng)州官眷場內(nèi)也是末位的,如此秘辛,如何得知?

    裴氏尷尬的抿了抿唇,語氣僵硬:“我,我父親也是做官的,自然多少聽到了一些風(fēng)聲?!?/br>
    顯然,大家對這個說法不置可否。區(qū)區(qū)地方官,還是個五品通判,能探聽東宮的事宜,若無勾結(jié),便是出了鬼了。

    沈靈書不愿與她再糾纏下去,再說下去,疑點(diǎn)竇生,只會讓祖母煩心。

    王老太太繼續(xù)問道:“書兒,你真的和太子殿下……”

    沈靈書垂眸,要她如何作答呢?

    她們確有婚書,那道封妃的圣旨亦放在明德殿東廂內(nèi),可陸執(zhí)說過,他放她走。

    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們的關(guān)系。

    沈靈書正沉默著,外面?zhèn)鱽硇P的通報聲:“老太太,大娘子,太太……”

    常mama走上前,快聲道:“你慢些說,小心沖撞了老太太,你說太什么?”

    小廝一口氣險些沒喘勻:“太子殿下到了!”

    “什么?”屋內(nèi)傳來眾人異口同聲。

    沈靈書美眸凝了凝,呼吸一緊。

    他怎么來了?

    王老太太頓時起身朝外走,儲君登府,家中又無男身,她自當(dāng)要去迎接。

    王家眾人都在院子里站等,烏央烏央的連成一片。

    裴氏瞥了眼沈靈書,心中泛起了嘀咕,太子怎么來了?太子怎么會來揚(yáng)州?!難不成要陪她在這過年?

    正想著,垂花門處兩隊(duì)持劍的近衛(wèi)走了進(jìn)來,隨后眾星捧月中走來一玄色大氅,黑色繡金線蟠龍圓紋長靴的男人,面容凌厲清貴,氣質(zhì)淡漠疏離,俊美無儔的眉眼亦給人貴如云端之感。

    這般金玉堆出來的人,他們竟然在揚(yáng)州城見到了!

    王老太太顫顫巍巍要跪下行禮,卻被太子抬了抬手,嗓音清冷:“免?!?/br>
    裴氏慣常會左右逢源,如今又是拿了對牌鑰匙的當(dāng)家娘子,當(dāng)即走上前諂媚道:“殿下,殿下到來,我們王家蓬蓽生輝,殿下進(jìn)屋坐坐?”

    趙氏嫌棄的撇了撇嘴,還當(dāng)家主母,話都說不利索了,真真是丟人。

    太子看也沒看,徑直走到沈靈書身前,盯著她通紅的鼻尖,自然的握起她的小手,溫聲道:“冷么?”

    沈靈書想抽走卻被太子故意攥著。

    她抬眸對視過去,那雙漆黑的眼眸含著幾分柔情,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那目光仿佛在說:“孤給你撐腰,別拆孤的臺,可以么?”

    沈靈書輕音道:“不冷的,殿下?!?/br>
    王老太太看見這一幕,本還擔(dān)心的臉上漸漸浮現(xiàn)笑意。

    從太子殿下的反應(yīng)中,她能看得出,他很在意書兒。這樣權(quán)力至上,身份貴重的人,心中若有書兒一席之地,便是極好的。

    “殿下,請移步到花廳吧?!蓖趵咸珨[出“請”的手勢。

    太子淡淡睨了眼,牽著沈靈書的手朝屋內(nèi)走。

    身后不斷傳來倒吸涼氣的聲音,沈靈書脊背如被針扎一般不自在,可為了不讓祖母擔(dān)心,她強(qiáng)忍甩開手的沖動。

    兩人剛?cè)肓藦d,裴氏便上前道:“殿下,母親身子驟然不適,有暈倒之象,下人正喚了大夫去瞧,還請殿下勿要見怪。”

    陸執(zhí)“嗯”了聲,沈靈書頓時問道:“祖母要緊嗎?我去看看?!?/br>
    裴氏尷尬的笑了笑:“不要緊的,貴人在此,書兒還是陪著太子殿下要緊?!?/br>
    說完,下人關(guān)上了廳門,一時間,房內(nèi)只余她們二人。

    沈靈書不漏痕跡的抽出掌心,退到了一旁,坐在椅子上。

    陸執(zhí)低頭看著空空如也的掌心,沒說什么,也兀自坐到了她對面。

    “裊裊,我們談?wù)劊???/br>
    沈靈書抬起眼眸,語氣冷淡:“殿下要食言么?”

    言下之意,那日所說的放她走,不作數(shù)了?

    陸執(zhí)對上那不含一絲感情的眼神,心臟處驀地陣陣抽痛,他扯唇道:“孤對你說過的,永遠(yuǎn)作數(shù)。”

    “那殿下今日貿(mào)然登門,所謂何意?”

    嬌糯的女聲卻冷得刺骨。

    陸執(zhí)唇邊翕合,嗓子被來時的寒風(fēng)灌了一路,有些低?。骸敖咏觋P(guān),孤明日便要回京了。”

    沈靈書平靜道:“殿下一路平安?!?/br>
    陸執(zhí)看向她,漆黑如晦:“裊裊,你可愿,再給孤一次機(jī)會?”

    “孤會學(xué)著如何去尊重你,愛護(hù)你。從前,從前是孤不好,做了許多混賬事讓你傷心,難過。你就當(dāng)孤初嘗情愛,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嗯?”

    就當(dāng)我求你。

    陸執(zhí)抿著春,下頜崩得很緊,最后一句話,他哽在嗓子里,沒力氣說出口。

    他閉上眼,實(shí)在會怕她拒絕自己。

    他不想就這么結(jié)束了。

    不想就這樣看見她的名字要冠上別的男人的姓,和男人白首偕老,鐘愛一生。

    他不想承認(rèn),卻又不得不承認(rèn),他陸景宴會這樣低微的去乞求一個人。

    沈靈書美眸顫了顫,放在橫椅上的手緊緊攥著,攥得指尖發(fā)白。

    她閉上眼,還真以為能回到從前么?

    可她們的從前,回憶起來也是那樣不堪。

    荒唐的首尾,無盡的等待,她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杯毒酒的滋味。

    即便沒有前世呢,這一世的陸執(zhí)又是如何待她的呢?

    她對他曾經(jīng)是有過愛慕,依賴,指望的。

    可那也僅僅是她一個人的幻想,一個人的單戀,是她的喜歡為陸執(zhí)鍍上了一層美好的光。

    他的內(nèi)里,實(shí)在不堪,也配不上她的喜歡。

    往事纏繞心間,沈靈書眼圈通紅,低聲道:“過去的事,還請殿下放下吧。揚(yáng)州地淺,愿殿下一路平安?!?/br>
    “沒有你,孤何來平安?”

    沈靈書語氣平靜,卻堅決。

    如今她同他,一絲起伏的情緒也沒有了,宛若真真正正的陌生人。

    “緣分一事,本就如同朝露稀薄。臣女福淺,愿殿下他日求得良人,得償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