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道侶是仙門第一 第35節(jié)
“假如肅璽仙尊既不殘暴,也不會視人命如草芥。”葉沁竹提出假設(shè),“那林翎去哪兒了?難道是他告的密,說肅璽仙尊就在這兒。” 葉沁竹看向裴述:“你真的叫裴述嗎?” 她太過相信蘇長柒,直接排除他見面就在騙她的可能性。 裴述冒冷汗:“這是當(dāng)然,葉姑娘,我和你保證,那位仙尊確實不在這兒。至于那位魔族……” 蘇長柒:“我知道他在哪兒。” 葉沁竹滿臉好奇,側(cè)過頭去。 男子探指,有模有樣地畫了個符:“我已傳訊與林翎,讓他趕緊回來,把此事與你解釋清楚?!?/br> “不必?fù)?dān)心。”他恢復(fù)無風(fēng)亦無波的語氣,“他很快就會到你面前,到時,你問他便可。” 他不動生色,任葉沁竹離開。 確認(rèn)少女不會再關(guān)注二人動向后,裴述面容一肅。 裴述上前,走到蘇長柒身側(cè),緊張道:“如果我猜得沒錯,十有八九,就是先前那位魔族泄露了你的行蹤。你打算怎么辦?” 裴述還在認(rèn)真思考:“你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 蘇長柒沒有回應(yīng),目光重新落在先前的矮桌旁。 失去控制的靈偶安靜地貼在一起,兩個精致的人兒原本就挨在一起,如今斷了線,彼此手抵手,頭碰頭,如一對依偎細(xì)語的親密情人。 蘇長柒看了許久,俯身,伸手。 指尖落下,輕觸少女模樣無二的人偶。人、偶交相觸碰時,蘇長柒的心忽地一空,手下人偶消失,靈力四散,縈繞在他的指尖。 因為葉沁竹的話,胸口的疼痛像是緩解些許??v使她和自己拉開距離,縱使她拒絕自己的相隨,但至少,她愿意去信任阿七。 他像是在對什么人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她是信任我的?!?/br> 他辜負(fù)了這份信任,不知該如何彌補(bǔ)。他無比珍視這份感情,哪怕被拒絕過一次,也想讓它停留在己身久些,再久些…… 但倘若她能改變對“肅璽”這個名號的看法,倘若她能不再抵觸與他同行。 倘若—— 蘇長柒暗自握緊的手,忽地松開。他的長指垂至身側(cè),克制地曲起,無數(shù)幻念從腦海中涌現(xiàn),在胸口宛如重錘敲鑿的悶痛中,盡數(shù)消失。 沒什么倘若的。 “沒什么好說的?!彼暤溃拔胰グ蚜拄釒Щ貋?,讓他親自和她解釋,僅此而已?!?/br> 目光落在連綿細(xì)雨中,蘇長柒心中的火焰,被一點點澆滅。 所有的奢求,所有的希翼,都不過是垂死者偷偷編織的美夢。 一切一切的前提是, 倘若他能活下去。 第22章 林翎被帶到行宮時, 渾身是血。 蘇長柒是在浮靈教勢力范圍外,魔族域見到他的。 林翎守著殘部,正和同樣是魔族的一群人死斗, 蘇長柒沒有現(xiàn)身, 用結(jié)界隔開二者,隨手一劍。 用靈力卷住林翎, 回到行宮。 手一松,魔族滾落在地,早已昏死多時。 蘇長柒:“裴述?!?/br> 一旁醫(yī)修早守著,聽到指示,上前,簡單查看。 裴述:“沒事, 死不了。不過是廝殺太久, 累暈過去?!?/br> 三兩下,把人救醒。林翎睜開眼, 從地上復(fù)滾起, 朝蘇長柒拜了下去。 林翎:“仙君,多謝仙君救命之恩?!?/br> 連續(xù)磕了三個響頭, 戰(zhàn)戰(zhàn)兢兢抬起。 視野中,清雅幽靜的庭院,男子隨手收起長劍,低眸瞥向手心。 帶走林翎時, 蘇長柒施了靈力作為間隔, 稱得上毫無接觸。但他仍覺得觸感殘留, 伸手, 接住降落的雨絲。 醫(yī)修站在一旁,緊張地注視發(fā)生的一切, 臉色發(fā)白,不知在想什么。 蘇長柒瞟了裴述一眼,揮手布下隔音結(jié)界,隔開裴述和二人。下一刻,可明驗真?zhèn)蔚撵`陣浮現(xiàn),落在三人陣中。 “都說出來?!碧K長柒對林翎道。 裴述面露驚慌,下意識開口說些什么,聲音早就湮滅在靈力中。 “裴述只能聽到你的聲音,說的話傳不進(jìn)來。他攔不住你,沒有事需要隱瞞?!?/br> 蘇長柒撤去結(jié)界,放任水珠從指尖落下,拭去殘余的痕跡。收手時指尖輕動,捻過清風(fēng),恍若劍鳴。 “說吧。”蘇長柒道,“我的身份,是你告知那位少尊的嗎?” 林翎低著頭,顫抖不止:“不是,絕不是在下?!?/br> 他起身,又把頭用力磕下去:“請仙君恕罪,我一直與先魔尊的舊部有聯(lián)系,也透露出您的信息。您出現(xiàn)在浮靈教,是那名舊部告知教眾的。” “請仙君勿憂,我沒等他把你的身份說出來,便讓他永遠(yuǎn)都開不了口。在被您搭救之前,已然銷毀所有證物。” 他指的是那些,傳訊時使用的小紙條。 蘇長柒沒出聲,林翎繼續(xù)說:“仙君救命之恩,在下永世難忘。以后有何吩咐,必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蘇長柒:“還有什么想說的?” 林翎:“沒有……了?!?/br> 蘇長柒側(cè)轉(zhuǎn)過臉,目光停留在落雨上。簌簌落下的細(xì)雨在他眼中,逐漸變慢,仿佛千百根細(xì)針,慢慢往下扎。 若是此前的情況,他早就不與林翎交談,甚至最初都不會有詢問。 但此次不同。 他的心底出現(xiàn)了可恥的,名為僥幸的情緒。萬一真的能再度出現(xiàn)在葉沁竹面前,他至少該告訴她,他是誰。 “你改稱呼了。”蘇長柒道。 林翎猝然一驚,看向蘇長柒:“仙君……” 以前林翎懷有異心時,雖然也喊他仙君,但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仙君”和“少主”混著叫。如今,后一個稱呼再沒出現(xiàn)。 蘇長柒:“你見到了誰?” “如果不說實話,我自會去尋到那些魔族,挖出記憶來看?!?/br> 林翎低著頭,聽見蘇長柒輕描淡寫的威脅,聲音越發(fā)低弱:“仙君,屬下可否問您一個問題?” “修士與魔族結(jié)合,無論魔族種族等級多高,都會在子嗣身上留下魔紋。敢問仙君,身上是否有魔紋?!?/br> 蘇長柒沉默片刻:“沒有?!?/br> 林翎倒吸一口涼氣。 他心底最后一絲希冀破滅,伏到地上:“屬下,確實看到了先魔尊。他長驅(qū)直入,來到我等的營地,宣稱自己還活著,許多人不知真假,全數(shù)被他招攬了過去。” 先主怎么可能還活著。當(dāng)初魂燈熄滅的時候,林翎就在旁邊。 再后來,便是魔界風(fēng)云驟然變換。新主上位,鐘絮白拼死送出一名嬰孩,送至庚辰仙府。 鐘絮白在魔域的時候,一直在先主身邊。二人親密無間,如神仙眷侶。他們自然會認(rèn)為,她懷的孩子,是先主的。 看到蘇長柒的臉時,懷疑變作確信。那副七八分相似的眉眼,絕對是二人的孩子。 萬一不是呢? 萬一是先主的身體,和不知誰人的意識與靈脈呢? “我等早已確認(rèn)先主已死,如此說來,那人指不定是……”林翎欲言又止,他倉皇轉(zhuǎn)頭。 邪靈蘇醒時,浮靈教境內(nèi)會下雨,直到祭祀日,方才歇止。 蘇長柒:“人身?!?/br> 他接口林翎的話:“是么?” 抬手,一并撤去隔音的結(jié)界,看向滿臉驚慌的裴述:“不愿我深入浮靈教,仙府想瞞的,便是此事?” “確實是因為此事。”裴述的口吻頗為恨鐵不成鋼,“當(dāng)初,誰能想到它會奪舍魔族的尊者,不僅如此,奪舍之后,竟然完全抹去他身上屬于魔族的特征?!?/br> “甚至,誕下后代?!?/br> 蘇長柒:“你們是如何確定的?” 裴述明白,他瞞不下去:“我研究過你的骨血,若是單單淬劍之體,無論與此世何人結(jié)合,成長速度絕不會如此迅猛,更不會讓你有如今的實力。” “況且、況且,仙君之所以能成為唯一壓制住魔息的人,也是因為你與邪靈有諸多相合之處。除去子嗣,再無可能有其余關(guān)系?!?/br> 說話間,裴述滿頭冷汗,他慢慢往后退,雙手并攏作行禮狀,藏于袖內(nèi)。 “修士與魔族之后也就罷了,可您偏偏……無論是主母,還是我等,都會懼怕……” 蘇長柒:“怕我就此叛離,進(jìn)入浮靈教?” “仙君,你不會。你已知邪宗所作所為,斷不會棄明投暗?!迸崾稣f。 他字字鏗鏘,藏于袖中的手已經(jīng)開始描畫,只等蘇長柒一有動作,便召出水鏡。 水鏡是傾一宗之力煉制的傳訊工具,哪怕是蘇長柒本人,也無法立時毀掉。要是他真的有助紂為虐知心,也該第一時間告知主母。 裴述:“你且寬心,此事只有極少數(shù)人知曉,仙府內(nèi)的大部分修士,只知您和主母是血親,絕不知你的生父為何人。” 一道幽冷的目光,落在裴述袖口上。 裴述手一抖,沒等實質(zhì)的威壓傳來,先一步松開,沒敢再動水鏡。 那道目光長久地停在他身上,含著濃烈的諷刺意味,像是在譏笑,像是在嘲弄。 “無需擔(dān)心?!碧K長柒垂眸,往后退半步,靠上支撐屋頂?shù)膱A柱,“我對祭祀之事,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