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斷通訊，周末發(fā)了會兒呆，被助理喚了兩聲，就又投入了工作。

    她一整天都沒見到木無秋，直到晚上才在實驗室見面。

    而對方見她的第一眼，問道:“今晚跟蘇延枝聯(lián)系了嗎？”

    周末一愣，拍了拍腦門:“忙忘了——馬上?！?/br>
    說著撥了蘇延枝的電話，一邊撥一邊道:“你吃過飯了嗎……”

    木無秋沒答話，沉默地盯著她手腕上的屏幕。

    “……誒？怎么是自動應(yīng)答？”周末愣了。

    因為工作性質(zhì)，他們的通訊都是全天暢通，這還是頭一次打不通蘇延枝的電話。

    木無秋的臉色一變，用內(nèi)部線路單方強(qiáng)行接通了蘇延枝的腕儀，在屏幕里看到了一朵被裹在冰罩里的絕境玫瑰。

    “……這是他們的房間。”周末認(rèn)得很快。

    “蘇延枝？”木無秋厲聲喝道。

    毫無回應(yīng)。

    “蘇延枝！”他把對方腕儀的音量調(diào)到最高，呼喚時甚至在屋子里漾起了回聲。

    可即便這樣，依舊無人應(yīng)答。

    他臉色難看到嚇人，周末被盯住時甚至打了個冷顫:“早上什么時候聯(lián)系過？”

    “九、九點多……”

    木無秋看著簡直就是要吃人了:“他那會兒在干什么？”

    “他跟卡戎在外面逛——”

    “為什么不告訴我？！”木無秋突然怒道。

    周末愣了:“你在開會……而且你說過有異常才立刻匯報……”

    “這兒跟丘北七個小時的時差，卡戎那身體素質(zhì)，凌晨兩點在外面逛街？你腦子哪兒去了？！”

    周末直接被罵傻了。

    木無秋深吸了口氣，沖身后的人道:“給我安排飛行器，馬上回丘北——autumn，定位蘇延枝——”

    他扶著眼鏡，在確定位置后手有些輕微的顫抖。

    “立刻回云帆。”

    工作人員瞪著眼:“可是這兒還沒——”

    “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木無秋咬著牙，忽地扯出個有些殘忍的冷笑，“我趕著回去收尸。”

    第82章 生，死

    直到坐上飛行器，周末都沒能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木無秋這種壓抑的暴戾是她從未見過的，儀表上速度指針直抵峰值，玻璃防護(hù)罩外事物飛略而過。

    她小心翼翼地問:“……到底怎么了？”

    木無秋側(cè)臉繃得死緊，一言不發(fā)，只發(fā)過去個文件。

    周末疑惑地打開，看著看著臉上的表情就變了。

    翻完最后一頁久久失語，她道:“你的、你的意思是，老蘇會把自己的生命核心移植給卡戎？”

    木無秋不語。

    周末兀自鎮(zhèn)定:“不、不至于吧……”

    木無秋冷笑一聲。

    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一種強(qiáng)烈的不安瞬間涌上心頭，右眼皮也開始瘋狂跳動。

    周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摸索著腕儀繼續(xù)撥蘇延枝的通訊，手卻抖得連屏幕都點不開。

    ……蘇延枝不會有事的、他沒那么傻……

    周末在心里安慰自己，又止不住地遍體生寒。

    在這種極度壓抑又恐慌的等待里，他們抵達(dá)云帆基地總部，木無秋把飛行器停在了這里的生命核心研究中心樓前。

    “請離開，這里不可以?！行?！”警衛(wèi)話說到一半，突然敬禮。

    木無秋亮出云帆基地特級通行證，臉色陰沉:“駐外軍事的陳逢少將在哪兒？”

    “少將在兩個小時前就離開了?！本l(wèi)恭敬道。

    木無秋喉結(jié)動了動，深吸了口氣，又邁步走進(jìn)去。

    周末在聽到這個名字時心里狠狠一跳——剛剛木無秋給她的資料上，陳逢就是那例唯一成功的生命核心移植手術(shù)的主刀人。

    “走了是什么意思？”周末突然抓住了警衛(wèi)的衣領(lǐng)，嘴唇毫無血色，“他來過了？他來干什么？！”

    警衛(wèi)哪里會知道，沉默地?fù)u頭。

    木無秋靜靜站著沒動，眼神往里一瞟，在人來人往的大廳里一眼看到了白清云。

    他靜靜地站在不遠(yuǎn)處，神色頹靡疲憊，像剛經(jīng)受過什么打擊，手上和前襟甚至帶著血跡。

    那一瞬間，木無秋的精氣神就像被針扎破的球般迅速癟了下去，盡管依舊站得筆直，卻像瞬間蒼老了十歲，臉上甚至出現(xiàn)了罕見的茫然。

    白清云抿抿唇，慢慢走過去。

    周末一見他就放開了警衛(wèi)，發(fā)瘋般沖過來:“你身上的血哪兒來的？！蘇延枝在哪兒——我要見他??！”

    白清云低頭看著她，眼眶慢慢地紅了，沉默而用力地把人抱進(jìn)懷里。

    周末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突然嘶嚎著哭了出來。

    他忍了忍，看向木無秋:“手術(shù)成功了……尸體應(yīng)該被冷凍起來，但卡戎、卡戎抱著人不放手，我拉不動……你們?nèi)駝癜伞?/br>
    木無秋眼珠子微微動了動，看向他，極緩慢地點了點頭……

    七十二樓那件臨時辟出來的手術(shù)室里燈火依舊通明，四周圍滿各種精密龐大的機(jī)械，指示燈閃著冰冷的光，在金屬質(zhì)感的墻壁上投映出某種微妙的寒意。

    被這些器材圍在中間的是兩張手術(shù)臺，都浸滿鮮血，卡戎就這么跪坐在地，懷里摟抱著赤.裸的、渾身是血的蘇延枝。

    移植不到八個小時，他已經(jīng)又恢復(fù)成年輕模樣，璀璨金發(fā)披散著，面容依舊美好到攝人心魄，但卻跟丟了魂一般毫無生氣，眼下兩道淚痕早已凝出白霜。他目光呆滯，虛虛望著空中某個點，下頜緊緊貼身下人的額頭，仿佛跪成了一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