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牧，那我們先走了哦?！卑殡S著宮益和高砂的道別，整個籃球館里，便只有他自己球鞋底與地板摩擦聲，擊球聲。

    “話說高砂，”步出場館，累得小臉慘白的宮益回頭望著依舊亮著燈的籃球館，“你有沒有覺得阿牧今天好像有點奇怪……”

    “唔?！备呱皵n了攏冬季運(yùn)動服的領(lǐng)子，依舊是惜字如金。實際上他和阿牧私交很不錯，今天阿牧的狀態(tài)確實不太對。

    “他一向都是PG位置哎，今天反而是投籃練習(xí)很瘋狂?！睅缀醺痘@的訓(xùn)練量差不多了。

    “也許原給他做了什么特別訓(xùn)練計劃?！?/br>
    “哦哦，那是很有可能的。真希經(jīng)理就是休假了也余威猶在啊，嘿嘿?！?/br>
    不知道是第幾次籃球碰到籃筐彈回，掉落在地板而后又因著慣性延續(xù)著彈跳滾跑，像無法預(yù)測的胡亂彈奏的音符，在深夜的場館里帶著回音，讓這個冬季的夜晚更加的清冷。

    即使是如斯寒夜，他額頭上的汗水還是不停地流淌著，滴在地板上，和劇烈的心跳聲、粗重喘息聲交織在一起。

    很累，但這并不是牧紳一腦子里唯一的念頭。運(yùn)動的確是良藥，他內(nèi)心的混沌與真實隱約明晰了起來。但是，現(xiàn)在他也非常、非常饑餓。

    從中午來到籃球館開始，他就在不停的練習(xí)。

    灌完一瓶電解質(zhì)水，他眸光瞥到書包里一個口袋，里面滿滿地裝著焦黃的奇形怪狀的餅干。

    再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數(shù)個餅干已經(jīng)被他吃掉落腹，手里躺著的這一枚，也被咬出彎月齒痕。

    有些藍(lán)莓被烤干了，邊緣焦黑發(fā)苦。他擰眉死盯，像是要從這些丑東西身上看出什么特別之處。

    她休假了，今天是不會來隨隊訓(xùn)練的?，F(xiàn)在是冬季假期，她會做些什么呢？是約著朋友們一同出去游玩，讀書會，還是就是在家里休息，享受一杯熱飲？

    這些他都沒法知道?，F(xiàn)在他很累，很餓。餓到能把這堆餅干全部吃完。

    在文學(xué)作品里，食欲總是和性欲成對出現(xiàn)，或者以更曖昧的形式相伴提出。而他閱讀亨利·米勒，絕對是同齡人中的怪東西。而在這樣的疲憊和饑餓中，對自己的剖析又重新浮現(xiàn)出來。

    他是牧家的長子，是海南附屬高?；@球隊的耀眼新星，未來隊長的繼任者，他讓旁人感到可靠，但是他的內(nèi)心深處是否也隱藏著反叛和惡念？

    現(xiàn)下籃球館萬籟俱靜，連滾動的籃球都靜止下來，更沒有比賽時跑動的聲音，擊球的聲音，以及觀眾臺海浪般的吶喊。在這個深夜里，他只是個普通的，高中一年級的少年。

    在一個暮春的傍晚，在海邊遇見了一個同齡的女生。像很多校園青春戀情的開端，也沒有什么不同是嗎？

    她像一陣清新的風(fēng)，吹進(jìn)了他的世界里。她獨(dú)立，聰明，端莊，吸引了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被牽引著注視著她。

    可這是友情，愛慕，色欲，還是更深的羈絆？

    一個接一個的小餅干被他吃掉，這是最后一個了。他拿起來對著光看，思考了一下放回袋子里扎緊。深吸一口氣，目光凝望著籃筐。

    場館又響起了球聲。

    他又一次接一次地起跳，變換著點位和姿勢投籃。燈光如刃，投下鋒利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