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體面?”齊子元輕輕笑了一聲,終于從龍椅上站起身來,走到御階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許勵,“許勵,你為了一己私欲,勾結(jié)外族,不顧百姓安危,不顧家國興亡,現(xiàn)在又有什么臉,在這兒和朕談體面?” “你……”沒想到這小皇帝到了這會居然還敢說出這樣的話,許勵不由惱怒起來,“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翻臉了!” 話落,他拔出自進(jìn)門就一直佩在腰間沒有卸下的長劍就要往御階上沖,跟著就被一道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人影攔住了去路。 還沒來得及看清抵在頸項(xiàng)上的長劍的主人的面目,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后,一道清冷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中:“這么久了,許將軍還是一如既往地沉不住氣。” “齊讓?!” “太上皇!” 奉天殿內(nèi)一片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身著小袖袍衫,腰佩長劍,身后跟著一隊近衛(wèi)的齊讓身上,包括站在龍椅前的齊子元。 “皇兄,”瞧見齊讓,他眉眼間不自覺地就漾出了笑意,“你們的動作可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br> 齊讓沒有回答,目光落在齊子元身上,將他從上到下地掃量了一遍,便轉(zhuǎn)了視線,看向御階上被韓應(yīng)用長劍抵著的許勵:“許勵勾結(jié)北奚人,挑起戰(zhàn)事,欺君謀反,即刻拿下?!?/br> 話落,跟在他背后的近衛(wèi)立刻上前,不顧許勵的反抗和掙扎,將人押出了大殿。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殿內(nèi)陷入了一陣難得的靜寂,還沒等滿殿的朝臣將眼前的種種想清楚,就聽見齊讓又開了口:“今日許勵逼宮,在場諸位皆是同犯,一并押下去,待事后仔細(xì)審問?!?/br> “我等今日是被許勵誆騙來的!”有朝臣反應(yīng)過來,立刻開口叫冤,“今日到此只是為了勸慰陛下遷都,對于許勵種種所為并不知情!” “并不知情?”齊讓站在御階之下,背對著龍椅,直視那朝臣,“許勵設(shè)下伏兵想要將你們一并拿下或許不知情,但你們這么一堆人匯聚在這里,不就是為了逼宮的嗎?” “老臣現(xiàn)下才看明白,今日想要逼宮的另有其人才是,”一直沉默著的周潛突然開了口,“許勵已經(jīng)拿下,危局已解,陛下就在這殿中,太上皇卻依舊披堅執(zhí)銳,還自作主張來處置朝臣,你今日過來到底是為了幫助鏟除叛亂,還是另有所圖?” “就算我是另有所圖又如何?”齊讓抬手,慢慢握住腰間的長劍,目光微抬,掃過殿中每一張驚慌的臉,“還不到一年的工夫,諸位難道就忘了,這大梁的江山本該是誰的?” 這句話說完,心思各異的朝臣們都陷入了沉默。 這江山本該是誰的,自是沒人會忘,甚至在一開始得知齊讓醒了的消息時,滿朝上下的人都篤定了他不會甘心就將皇位拱手相讓,卻沒想到他真的就安安心心地將養(yǎng)起來,不過問一點(diǎn)朝中之事。 原來竟是為了等待今日。 許多人的目光不自覺地就轉(zhuǎn)向了龍椅前一動不動的齊子元。 所以這小皇帝自以為是和太上皇聯(lián)手作戲以鏟除許勵,到最后卻被設(shè)計了? 到底是天真了些。 對于眾人的心思,齊讓渾不在意也根本不顧眾人的辯解和抗議,吩咐人將這些出身了得、舉足輕重的朝臣們盡悉帶了下去,只剩下龍椅前的齊子元,和還站在他面前一頭霧水的韓應(yīng)。 “你也下去吧,”眼看著最后被帶走的周潛消失在視線里,齊讓終于回過身來,看向了御階上,“把這些人都看好,再讓維楨安排好人手,盯著各家的反應(yīng)。” “是,”韓應(yīng)應(yīng)了聲,卻還站在原地,“太上皇,陛下……” “下去吧,韓應(yīng),”齊子元緩緩地開了口,“我也想和皇兄單獨(dú)聊聊?!?/br> 韓應(yīng)猶豫再三,終于還是退了下去,將偌大的奉天殿留給了他們二人。 “所以皇兄今日是要拿回自己的皇位嗎?”齊子元慢慢走下御階,在最后一級停下腳步,緩緩坐了下來,“其實(shí)皇兄可以不用這么急的,等……” “等你借著今日/逼宮的由頭鏟除周家肅清朝堂把皇位讓給我還是等你和世家斗得魚死網(wǎng)破再來收漁翁之利?”齊讓垂下目光,安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年,“這皇位既然是我要坐的,總該由我自己來收拾。”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你,”齊子元抿了抿唇,笑得有些無可奈何,“怪不得江公子這會都沒露面,他到底還是站在你那邊的?!?/br> “他若和你聯(lián)手,就不是站在我這邊了嗎?”齊讓輕輕搖了搖頭,垂下目光看著齊子元,“你繼位不到一年,在朝中威信不足,周家作為太后母族,是你唯一的助力,你卻執(zhí)意要與他們翻臉,就算能把參與逼宮之事當(dāng)成由頭,就不怕他們魚死網(wǎng)破,把……” “把我不是太后和先帝的親子的身份揭露出來,”齊子元截斷了齊讓的話,歪著頭看他,“所以皇兄明知我打算事后禪位給你,也非要在今天動手拿回皇位?” “反正都是這個結(jié)果,追究原因也沒什么意義,”齊讓閉了閉眼,從懷里摸出一封事先寫好的詔書,遞到齊子元手里,“我已經(jīng)擬好了禪位詔書,你落印就好。” 齊子元展開那詔書看了一眼,上面文縐縐的措詞讓他本能地又頭疼起來,卻還是極力辨別出了里面的內(nèi)容,而后輕輕搖了搖頭:“別人禪位都是要幾近自省和檢討,這樣才顯得讓位理所應(yīng)當(dāng),皇兄倒好,唯一的理由是我身體不好,生怕別人不懷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