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隨即,鋒利眉眼往下一掃:“既如此,便替我向圣上告假三月,這段時日,陰雨不斷,肩傷又復發(fā),是該修養(yǎng)一番。小輩該經(jīng)經(jīng)事,不至于見點血就暈了頭?!?/br> 平淡的語氣夾帶著凌冽寒意。 當著眾人面直言圣上是小輩,是個上不了戰(zhàn)場,見不了血的懦夫。 德進對上那銳利黑眸,喉嚨發(fā)緊,連連應是。 隨后小心地看向庭院里那挺直的清瘦身子:“將軍,依您看,這該如何處置?” 德進這下琢磨出點味來,這煜王夫人未出閣前可是與如今這位將軍糾葛頗深,二人倒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雖說嫁了他人,可誰知將軍會不會心存憐惜。 德進偷偷看了眼那單薄身影,哪怕是沾染病容,那張臉也是出水芙蓉。 瞧那微微低下的面龐,粘著雨氣的濕意,白皙嬌嫩,真真是弱柳扶風之姿。 哪怕他是個閹人,這會也心顫了下。 德進愈想,越發(fā)覺得自己不該接了這差事,實在是吃力不討好,處處得罪人。 他正琢磨著該怎么想些好話找補,景武直接將人撞開。 清亮男聲響起:“陸氏女何在?” 無人回應, 景武皺起濃黑眉毛看向那微微發(fā)顫的女子,又重復一遍:“陸氏女何在?” “陸家二女陸今溪,在此?!?/br> 吃力地吐出這句話,陸今溪頭腦昏沉,尋聲望向喊她之人。 好半晌,陸今溪才分辨出人的輪廓。 那人越走越近。 “陸家輔助清算反叛之人有功,陸家二女陸今溪從寬處理,今后不再是煜王妃,可歸家?!?/br> 陸今溪準確地捕捉到了“可歸家”三字,一時間怔在原地。 德進眼見找補的機會來了,趕緊出聲:“陸二小姐,這死罪免了,你自由了。還不趕緊多謝將軍,這可是將軍的恩典啊?!?/br> 陸今溪抬頭,熟悉的男子身影映入眼簾,不經(jīng)意間對上那雙冷沉的黑眸,眉宇間多了層揮散不去的狠戾, 揚起嘴角笑道:“多謝圣上恩典?!?/br> 德進啞然,這陸二小姐當真是個沒福氣的,給她機會同故人拉進關系,她倒是一點不上道,草草看了將軍一眼,便不給面子笑著對他跪謝圣恩。 德進恨鐵不成鋼地再次提醒:“陸二小姐,這是將軍的恩典?!?/br> 陸今溪恍若未聞,眉眼清淡。 景武也被嗆住,這明著下他家將軍面子之人如今還當真只有這陸二小姐。 隨即想到從前敢?guī)状稳咏抑髯?,受冷臉也歡喜上門的女子倒也只有這陸二小姐,這事倒也合理了。 所幸將軍冷睥了人一瞬,并未動怒,留下一句:“其余人充奴,流放,不從者就地斬殺”便轉(zhuǎn)身離開。 天空陰沉一片,黑云壓境,不久又會下一場暴雨。 景武忍不住多打量陸二小姐幾眼,少時圓潤的臉龐尖細許多, 那雙杏眼好像也變了味,等到離開煜王府,追上他家將軍,想了許久。 景武才恍然大悟,那雙眼睛里空若無人,哪怕他站在她面前,她眼中也裝不下人的倒影。 抄府之人將煜王府重重把守,院落內(nèi)眾人反倒不似之前一般哭喊不止,平白生了一番塵埃落定的寂寥。 忽而一聲悶響,離得近的婢女臉上濺到溫熱血液,連連驚叫不止。 吵得門外一護衛(wèi)推門而入。 一臉晦氣地指揮人將撞柱之人的尸身抬出去。 云語發(fā)顫地守在自家小姐身邊,眼眶濕潤:“小姐,王管家去了。” 陸今溪撐起一絲氣力,:“云語,去把銀錢拿出來,給那些人,替王管家辦好后事。” 話語剛落,眼前一片暗沉。 恍惚間,耳邊聽見云語焦急的呼喊。 等再次醒來,她已經(jīng)回到了陸家未出閣時的閨房, 陸今溪望著霧粉床幔, 壓抑許久的淚水奪眶而出,聲音嘶?。骸耙棠?,溪兒回來了?!?/br> 林姨娘心疼地拉開簾子,抱住自己許久未曾見過的孩子:“溪兒,是姨娘不好,姨娘沒用,才讓你所嫁非良人?!?/br> 陸今溪哭泣搖頭, 林姨娘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心里苦,她干澀啟唇:“溪兒,你別怨你父親,他也是情勢所逼?!?/br> 陸今溪靜默不語,走過這一遭,她明白了許多。她的父親始終是利益大過父女之情, 更何況她還只是庶女, 從前她以為姨娘深受父親喜愛,忘了姨娘是妾, 是每日清晨,不管刮風下雨,都要去向大夫人跪地敬茶的妾室。 思及此,陸今溪松開手,著急打量著林姨娘,果不其然。 林姨娘察覺到端詳審視的視線,深低頭。 “誰罰你跪的?” 林姨娘著急掩飾,轉(zhuǎn)頭讓云語去煎藥過來。 陸今溪下床蹋彎腰,林姨娘膝蓋間,紅腫一片,隱約發(fā)紫。 陸今溪悶聲開口,眼尾發(fā)紅:“以后不會了,姨娘,以后我再不會讓你為我擔心了?!?/br> 林姨娘愛憐地撫摸著陸今溪的黑發(fā),她為了求相爺上門找鎮(zhèn)國將軍說情以求得圣上網(wǎng)開一面, 跪了整整七天,修養(yǎng)許久才能勉強下床。老天保佑,溪兒完好地回來了,為了女兒,什么她都能豁得出去。 第2章 貪慕美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