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xiāng)下當半仙的日子 第344節(jié)
潘垚饞了饞。 她低頭瞧手中的小鑷子,期期艾艾,最后妥協(xié)。 “成吧成吧,媽你挑個新鮮漂亮的買?!?/br> 一年四季,一日三餐,最美不過人間煙火色。 這小鑷子夾郵票是風雅,夾豬毛…它、它也一樣的雅致! 瞅著小姑娘那愁大苦深的模樣,周愛紅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來,這一笑,眼角處有細細的尾紋。 “好,媽一定挑個新鮮的!” “喏,今兒是沒有辣炒豬頭和燒豬腦了,不過,院子里的芥菜生得好,今兒早上才落過霜,咱們中午吃芥菜好不好?mama擱點蝦米炒,再放點酒,擱勺糖提鮮,那滋味也不比rou差?!?/br> “恩恩,我這就去采?!?/br> 潘垚也喜歡吃芥菜,尤其是初冬落了霜的芥菜。 霜雪帶去了苦澀,讓它愈發(fā)的清凌甜美。 就像經(jīng)歷了苦難的人,只要不被打倒,便能綻放出更好的自己。 婚禮的日期在陰歷十一月初九,那日是黃道吉日,青龍金匱六辰值日,百無禁忌,諸事皆宜,是個好日子。 潘垚瞧了瞧,今兒才初三,時間還寬裕,倒是不急著決定去不去g省。 …… g省,t市。 和氣候溫熱,冬日也少見白雪的a市不同,冬至未至,t市已經(jīng)入了冬。 只見遠處的山巒有枯枝朝天,山是枯黃的色澤,清晨時候覆蓋著一層潔白的冰晶,為失了顏色的青山妝點另一種妝容。 山腳下倒是有些綠意,不知名的青草連綿。 野草便是這樣,扎根土地汲汲著那淺淺的水汽,不起眼,不服輸,不氣餒,枯得晚,來年的春日,卻醒得最早,帶給人早春的欣喜。 丁玉如坐在里屋,堂屋里有熱鬧的說笑聲傳來。 “志安真是好福氣,我剛剛從窗戶那兒瞧了,新媳婦生得標志的嘞?!?/br> “是嘞,標志標志…欸,喊新媳婦一道出來說說話,喝喝茶噻,這樣心疼的米子,嬸兒活了這歲數(shù),還是頭一回瞧著,就想著多親香親香。” “……” “嬸兒,嬸兒,不急哈,玉如臉皮薄,你們別嚇著她,回頭和大家熟了,走動自然便多了起來?!?/br> 嬸子阿婆大姐兒,各個都熱情,大冬天的,莊志安忙得滿身汗,又是給添茶水,又是給烀個番薯橘子,再來一把炒花生烤板栗,殷勤周到,這才哄得大家眉開眼笑,不去屋子里頭打擾丁玉如。 屋子里,丁玉如坐在梳妝臺邊,大柄寬頭的梳子慢慢梳過波浪般的長發(fā),鏡子中,女子眉眼如畫,聽著外頭的談話,時不時抿嘴笑笑。 來t市一段日子了,她也能聽懂這兒的一些方言,像什么心疼的米子,這是夸她是好看的妹子呢。 婚宴還要幾天,不過,莊志安已經(jīng)準備上了。 屋子里的家具好一些是新打的,貼著雙喜的剪花。 和之前的三轉一響不同,現(xiàn)在的聘禮嫁妝已經(jīng)不流行收音機、自行車、縫紉機和手表了。 現(xiàn)在講究的是冰箱、彩電和洗衣機,有條件的,最好還能添個空調。 其中,洗衣機最得新媳婦鐘愛,臟衣服擱進去一洗一甩,只要晾一晾就好,省老大的事了。 莊志安看重丁玉如,冰箱彩電和洗衣機都添置了。 好不容易將人都送得差不多了,他回了屋,恨不得一下就往床榻上攤去,瞅著坐梳妝臺前的丁玉如,他面上有了分局促,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擺。 “我、我就這樣進屋,好像有些不好?!被檠邕€要幾日呢。 莊志安羞得耳朵尖都冒紅,眼睛瞥一眼床榻上的紅囍紙,又是歡喜,又是不好意思,就像被燙著一樣,目光急急地轉開。 “呆子!” 噗嗤一聲,丁玉如笑了。 瞧著那張明媚的笑靨,莊志安臉又是一紅,跟著撓頭一笑,半點不見平時的精明能干。 他知道丁玉如為什么笑他呆子,自打決定結婚,兩人便領了證,雖然婚宴未辦,卻確確實實是夫妻,法律上名正言順的。 進自己媳婦房間,臉紅個啥勁喲! 莊志安唾棄了下自己。 “對了,喜帖都給親朋好友發(fā)了嗎?錢夠不夠用,不夠我這兒拿。” 說這話,莊志安還去兜里掏出票子,一抓就是一把,想也不想,直接就要都往丁玉如這邊塞去。 “夠了夠了?!倍∮袢缒樕隙际侨崆?。 都說錢在哪,愛就在哪,雖然很多時候,錢并不等于愛,可要是錢都沒舍得給,愛就更是一句空言。 才領證那日,莊志安便將身家交代,存折都擱丁玉如處把著了。 是個踏實過日子的。 她想要的便是一份踏實。 “不知道小大仙來不來,真希望她能來……家里的親戚我就不請了,回頭咱們回去一趟,分點喜糖就好?!?/br> “就之前你說的,救了你的那一個小姑娘?”瞧出了丁玉如臉上閃過的落寞,莊志安坐到丁玉如身邊,輕輕地握住她的手。 “恩,她是個好姑娘,很好很好?!?/br> 說起潘垚,丁玉如眼睛里有光彩,神情溫柔得像水一般,隱隱還有層水光。 不過,這不添狼狽,反倒讓她愈發(fā)的婉婉動人。 佳人傾國色,不外如是。 “沒人再為難你吧?!倍∮袢鐔?。 “沒有,你沒聽剛剛她們都在夸你好看么,能說我啥啊?!?/br> 莊志安愣了愣,知道丁玉如問這話的意思,當下便笑了笑,故作云淡風輕地說道。 雖然是新社會,可在婚嫁上,很多地方仍然是講究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談戀愛成親的,在老一輩眼里是不靠譜! 按著t市這兒的話來說,那是賊打鬼才這樣做。 什么是賊打鬼,街上的閑手閑腳的二流子! 丁玉如是外來的姑娘,不知根不知底的,莊志安說要結婚的時候,家里和街坊都鬧翻了。 不過,他上頭只有一個奶奶,又自己賺錢討生活多年,雖然姑嬸阿婆大姐一大堆,但他咬定了口,鐵了心和丁玉如結婚,誰也攔不住。 瞧著他的決心,這幾日,大姑嬸子阿婆阿奶的口風也軟和了下來,上門做客,說的也是喜慶話。 可見,女子要是在婆家受磋磨,很多時候,那是枕邊人的忽視和縱容。 “隔壁倒是熱鬧?!?/br> 外頭有熱鬧喜慶的聲音傳來,有鑼鼓,鐃鈸,還有嗩吶的聲音。 丁玉如被聲音吸引了,走到窗邊瞧外頭,就見有兩三隊的人沿著街往前,領頭的腰間還扎個紅帶子。 “哪家要成親嗎?”丁玉如好奇,“沒聽過這事啊?!?/br> “是要下聘,回頭瞅著誰的聘禮豐厚,就許給誰家?!?/br> 丁玉如當即眉頭一皺。 她生了張宜嗔宜喜的臉,就是皺著眉頭都好看,莊志安貪看這嗔顏,卻也不舍得讓丁玉如氣太久,當即就舉手討?zhàn)埖馈?/br>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br> “下聘確實是下聘,不過不是給人下聘?!?/br> …… 第174章 “聘的不是人?” 丁玉如轉了個身, 回頭看莊志安,那雙如水的眼眸里都是詫異。 聘的不是人,那能是什么? 難不成是鬼? 丁玉如驚了驚, 一下便想起了自己聽過的一些事。 女子勢弱, 生前勢弱, 死后也是, 雖然明面上不允,可一些人家里的小子意外沒了, 悲痛的家長為了不讓孩子成為孤家寡人, 都會和沒了姑娘的人家家里結個陰親。 成家立業(yè), 這樣一來, 在下頭也能有個伴。 倘若只是兩家的事,這倒也就罷了,只是欺負死人不能開口。 結陰親也需要聘禮,有了錢的往來,這事就多了幾分利益。老話都說了,清酒紅人面, 財帛動人心, 一些缺德的人便打起了女尸的主意。 保媒拉線,提親結緣,只不過,他們拉的是陰親。 “不是不是!” 丁玉如的眼睛會說話一般,瞅著那含著驚怕的眼,莊志安急了, 知道她定是想岔了,急急擺手否認。 這會兒,他是不敢再慢一步了, 直接揭曉答案。 “聘的是花,也就是嫁花。” “嫁花?”丁玉如重復了一句。 “恩,”一兩句的,說起來顯得干巴還冗長,莊志安拉著丁玉如的手,抬腳往屋外走。 “走吧,咱們也去瞧瞧,看這陣仗挺熱鬧的。” 小夫妻兩人出了屋子。 初冬時節(jié),t市還未落雪,早晨時候卻已經(jīng)在樹梢草間,瓦灰的屋檐處落了一層冰晶。 才出屋子,兩人便感覺到一股涼涼的冷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