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日的忙碌，在他接到程著的電話時結(jié)束，已經(jīng)是夕陽西下的時間，他剛剛走出會議室。電話里，程著說唐淮在酒吧里，電話末尾，他對常燁說:

    “她說在等你?！?/br>
    常燁來到酒吧，雖然天色漸晚，可對于城市夜生活的人們而言，為時尚早，酒吧里只有零零散散幾個人，連駐唱樂隊都沒來。

    常燁簡單的和程著打過招呼，在他的示意下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唐淮。

    唐淮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根本不去注意這邊的情況，她發(fā)呆，等待，美如詩畫。

    “我和店員交代了，沒人來打擾她，你去吧”

    “嗯?！?/br>
    目光注意到有人靠近，她思緒回神，看到了常燁。

    常燁在她對面坐下，程著適時的送來酒水。她看著常燁，看著他的漆黑眼眸，準(zhǔn)備開口。

    “吃過飯了嗎？”卻是他先開口了。

    她反應(yīng)過來:“別打斷我，先聽我說完?！?/br>
    她太緊張了，怕自己在某一刻突然就失掉了勇氣。

    “嗯?！?/br>
    她喝了一口酒，酸甜的味道讓她放松了些，她再次抬頭，確實對他的疑問:

    “你恨我嗎？”

    他看著她，腦海中的過去歷歷在目，說一點不恨她是假，如若不是她，在自己十幾年的學(xué)生時代，他可能都會永遠(yuǎn)無愛，然而她的出現(xiàn)，打破了他的軌跡，他難以自持的愛上了她。他不是一個健談的人，對于愛的表露更是遠(yuǎn)不如唐淮熱切，所以，縱然在唐淮數(shù)次對他提出分手后，他心里即使有過疲憊與怨恨，也從來沒有說出過，可如今，她問自己恨不恨她，他當(dāng)然恨，可卻壓不住他的愛。

    “不恨你。”這是他的答案。

    “唐淮?！彼粗难劬Γ盁o論曾經(jīng)是怎么樣，但現(xiàn)在的我是愛你的，以后也會是愛你的。”所以你在我這里可以繼續(xù)任性，繼續(xù)無理，因為我會永遠(yuǎn)包容你。

    她低頭不語，常燁這樣的直白，她反而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但她分明明白內(nèi)心深處的意愿，于是她再次抬頭，說出了她的答案:

    “我答應(yīng)你?！奔词惯^去他們無數(shù)次分開，可現(xiàn)在畢竟不是以前，她有預(yù)感，這次相遇，他們將永遠(yuǎn)不再分開。

    塵世間悲歡伴生，月與星背道而馳，她是墜入湖底的旅客，卻迎來他星海的擁抱。

    ……

    在回去路上，唐淮得知了他自國外回來后就任職在盛悅，目前是市場企劃的職位。而好巧不巧，盛悅在璃京有三家公司，而常燁就在虹帆對面那家最大的分公司，也正是要與虹帆合作的一方。

    “好巧。”她說。

    “你有參與這次的合作嗎？”常燁問她。

    “律所里原本要我去，我沒答應(yīng)?！?/br>
    這樣其實也好，對于以后的工作而言，他們的關(guān)系總是要避避嫌的。

    車子在唐淮的指引下進(jìn)入小區(qū)，停在了單元樓下。

    車子沒有熄火，唐淮轉(zhuǎn)過頭看他，正對上他的目光。

    在車子里的黑暗中，氣氛變了味道，曖昧肆意生長。

    常燁伸出手，試探著撫摸她的臉龐，手背觸到她柔軟的發(fā)梢，唐淮感受著那指腹傳來的溫?zé)?，在這狹小的空間里燙的人心間發(fā)癢。末了，他始終沒有進(jìn)一步動作，輕柔一笑，收回了手。

    “回去吧，早些休息?！?/br>
    唐淮眼中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點了點頭，開門下車。

    進(jìn)入樓道之前，她轉(zhuǎn)過身，回頭看著仍舊坐在車?yán)锏某?，他還是那個姿勢，靜靜的看著。她抿唇，俏皮的眨著眼。

    “常燁。”

    “嗯？”

    她頓了頓，卻什么都沒有說，勾著唇角進(jìn)去了。

    直到她的身影沒入在樓中，常燁方才收回目光，低頭，手機(jī)屏幕里，顯示出唐淮的聊天界面:

    “我通過了你的好友申請，現(xiàn)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br>
    腐朽的花蕊終會消亡，在新房的田野里滋潤出新的枝芽。

    常燁心里默然，時隔數(shù)年，唐淮的性格和以前大不相同，曾經(jīng)的她永遠(yuǎn)開心，會最直觀的表現(xiàn)出自己的情緒，坦率又開朗。然而現(xiàn)在的她，對于自己情緒的隱藏和性子里的穩(wěn)重，她的成長顯而易見。

    是因為他們的感情嗎？

    常燁搖頭，苦笑著結(jié)束了這一廂情愿的想法。

    ……

    從衛(wèi)生間出來，常燁身穿寬松的灰色睡袍，站在落地窗前，一旁的玻璃魚缸里，幾尾赤紅的魚苗游動在水草間，不時有細(xì)小的氣泡從缸底的假山中冒出，涌上水面，消失不見。

    他賞了一會魚，走回客廳，打開了辦公電腦。

    公司這個季度的市場企劃還沒有完善，其他幾個總管都提出了不同的方案，時間緊迫，他要綜合出最好的一個，避免耽誤整個工作進(jìn)度。

    在看了大概十分鐘后，手機(jī)里傳來提示音，他看過去。

    “唐淮”

    手指滑動屏幕，是文字消息。

    “阿燁?！?/br>
    他猶豫了一下，起身走向沙發(fā)躺上去，打開了語音電話。

    鈴聲響了幾聲后被接通，然后是猶如真空一般的無聲。

    一秒，

    兩秒，

    三秒，

    “唐淮？”他試著開口。

    “嗯？”尾音上翹的女聲，勾的人心尖發(fā)癢。他甚至能想出來她勾唇的模樣。

    “在做什么？”

    “在看明天的案子?！?/br>
    “唐淮?！?/br>
    “怎么了？”她耳朵靠近手機(jī)屏幕，靜靜聽著。

    “明天早上我去接你?！彼统恋纳ひ?，回響在她的耳廓。

    她怕冷似的縮了一下脖子:“好。”

    好像又回到那些年的時光，她還是懷春羞澀的少女，體會著豆蔻年華特有的甜蜜。

    如今自己也畢業(yè)幾年了，面對他的愛情還是那樣的不成熟，她想嘲笑自己的青澀，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資格。

    夜已深，他們沒有聊太久，便各自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