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挺冒險的，趙星知道你們的秘密。你就不怕他回家之后，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訴警察嗎？”

    “要說一點都不擔心，當然不可能。但我們已經(jīng)為此采取各種手段，避免他把事情說出來了?！?/br>
    “比如用另外幾個孩子的性命威脅他，以及把他放到荒山上，再裝神弄鬼嚇唬他？”

    “是的。我們考慮了五點，認為即便把趙星放回家，也構不成太大的威脅。第一，趙星平時就是一個喜歡說謊的人，可信度低；第二，趙星沒有直接看到過關在地下室的畸形兒，也沒有任何實證；第三，趙星一直以為是冷春來綁架了他們，沒有想到是被我們將計就計；第四，用幾個同學的性命來威脅他；第五，讓他受到極度驚嚇，精神受到刺激，就算他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警察也未必會相信，反而會以為他是精神錯亂?！?/br>
    “真夠狠的，那么，為什么要殺死冷春來呢？”

    “其實我們一開始并沒有想過要殺死她，而是打算把她也軟禁起來。但冷春來是一個很剛烈的女人，比幾個孩子更有反抗性。她試圖呼救、逃走，并攻擊我們，在阻止她逃走的過程中，我失手殺了她。處理尸體時，我們想到了故意讓警察發(fā)現(xiàn)她的尸體，從而造成一種威懾，讓你們投鼠忌器?！?/br>
    “那么這幾個孩子呢？你們把他們綁架之后，是怎么打算的？”

    韓雪妍長嘆一口氣，說：“這是最讓我們?yōu)殡y的部分。老實說，我們也想過把他們全都殺死，然后把尸體悄悄埋在某處，這樣的話，你們就算查到我奶奶的房子，也不可能找到他們了?！?/br>
    “但你們沒有這樣做，為什么？”

    “因為這太殘忍了，我們怕往后余生都會在噩夢中度過。特別是，這其中還有靳亞晨，他畢竟是我們的養(yǎng)子，這么多年，不可能沒有感情。要把他也殺死，我們實在是于心不忍，于是就一直拖了下去，甚至想，干脆像對待那個畸形兒一樣，把他們四個人也一直軟禁起來算了。就在這樣的猶豫和遲疑中，你們破案了?！?/br>
    “這么說，我們之所以能破案，是因為你們良心未泯。”

    韓雪妍苦笑道：“那又有什么意義呢？我們畢竟殺了人，不，我說的是我——冷春來是被我用繩子勒死的。再加上非法拘禁、偷孩子、綁架、勒索，肯定是死刑無疑了?！?/br>
    “說到勒索，你們假裝成冷春來向幾個家庭勒索八百萬，是為了混淆視聽，坐實冷春來綁架的犯罪事實，對吧？”

    “是的，不然的話，從冷春來的角度出發(fā)，綁架幾個孩子，又不勒索錢財，實在是太奇怪了，所以我們才策劃了這起勒索的戲碼?！?/br>
    “蘇靜她們把交贖金的全部過程告訴了我，她們直到現(xiàn)在都想不通，你們是怎么做到把八百萬現(xiàn)金，全部變成一捆捆白紙的。能告訴我這個戲法是怎么變的嗎？”

    韓雪妍說：“魔術的特點就是，一旦把秘密說出來，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沒有想象中那么神秘。這個戲法，需要我和靳文輝一起配合完成——重點在于，每個時間節(jié)點，都可以由發(fā)號施令的‘冷春來’，也就是我們來控制?！?/br>
    “早上，我們三個mama和蘇靜一起去銀行取款的時候，我就悄悄用手機拍下蘇靜的拉桿箱，把照片發(fā)給靳文輝。他立刻到商場買了一個同款的拉桿箱，并把事先準備好的白紙裝進箱子里。”

    “中午的時候，我們去往指定的那家餐館吃飯。這家餐館我們去過幾次，知道其中有兩個包間，看似是獨立的，實際上隔在中間的‘墻’，是一個可以滑動的推拉門，只是設計得很隱蔽，所以大多數(shù)客人都沒有注意到。并且，這家餐廳的包間里沒有安裝監(jiān)控攝像頭。”

    “靳文輝提前一天，就用兩個不同的身份定好了這兩個包間。他行事非常謹慎，打電話預訂，用的是之前在二手市場上買的沒經(jīng)過實名認證的電話卡。第二天，他自己先進入其中一個包間——當然是喬裝過的，粘上絡腮胡、涂黑皮膚、戴上墨鏡、穿上徒步裝，裝扮成一個外表粗獷的驢友，跟他平時的形象大相徑庭，然后假裝在里面等赴約的人。之后我們到了這家餐廳，詢問之后，得知包間全都預訂出去了——這是肯定的事情，因為這家餐館生意很好，不預訂的話，根本不可能還有空包間?！?/br>
    “因為‘冷春來’發(fā)來的短信要求我們必須坐在包間內，所以蘇靜問能不能把其中一個包間讓給我們。這時因為靳文輝訂的另一個包間一直沒有客人來，所以老板肯定會打電話問客人是否還要過來用餐，接到電話的靳文輝說還在路上，確定不了時間，于是老板安排我們坐在了這個包間。這時蘇靜她們自然想不到，靳文輝就在隔壁?！?/br>
    “我們吃完飯后，結賬離開，按照要求，需要把箱子留在包間內。走出去的時候，我故意走在最后，擋住她們三個人的視線。隔壁的靳文輝迅速滑動推拉門，把蘇靜的箱子和裝著白紙的箱子對調。整個過程，只需要幾秒鐘?！?/br>
    “這個時候，裝著錢的箱子就到手了。靳文輝打開箱子，把錢全都裝進一個大雙肩包內——他本來就是一身驢友裝扮，即便背著這樣一個大包，也不會引人注目。隨后，他把空箱子放進餐廳衛(wèi)生間旁的雜物間內，背著包離開了餐廳。至于這個箱子，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被店員們發(fā)現(xiàn)，因為他們都在忙，就算以后被發(fā)現(xiàn)，大家也已經(jīng)忘記這件事了，搞不清楚這是誰的箱子，便只好不了了之?！?/br>
    “等一下，蘇靜說，這個箱子設了密碼，而且密碼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靳文輝是怎么打開箱子的呢？”陳娟問道。

    “這種拉桿箱的密碼，本來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要打開并不難，只需要將行李箱立起來，讓密碼鎖對著亮光，就能看清楚密碼鎖的鎖齒輪內部，再轉動三個齒輪，讓有凹槽的部分對著外面，記下凹槽部分對著外面時三個齒輪的密碼號，將記下的密碼號三位數(shù)均加5，就是之前所用密碼——這樣一來，不但能打開箱子，還能知道之前設的密碼是什么?！?/br>
    “原來如此，你們在第一個環(huán)節(jié)就成功地把箱子調包了。這么說，之后指示去公園、機場等地方，只是故布迷陣、混淆視聽罷了。讓蘇靜她們搞不清楚具體是在哪個環(huán)節(jié)被調的包?！?/br>
    “這是一個原因，還有另外一點，就是我必須在后面這些過程中，找機會把箱子的密碼設置成蘇靜之前設的密碼，這樣的話，她就更加相信，這個箱子就是她自己的——密碼自然是靳文輝破解之后，發(fā)微信告訴我的?！?/br>
    “那你是在什么時候設置密碼的？”

    “地鐵上。我們選的5號線，會路過火車西站，到時候一定會涌上來很多人，而且多數(shù)都提著行李箱。這樣的情況下，蘇靜她們的注意力肯定會放在這些人身上。當時箱子夾在我和梁淑華之間，密碼鎖對著我，趁她們不注意，我把手伸到密碼鎖處，就把密碼設置好了?！?/br>
    “原來如此，好一個偷梁換柱、瞞天過海的計策?！?/br>
    “陳警官，該說的我都說了，總之從一開始，孩子就是我偷的，提議把他軟禁起來的，也是我。后來策劃這起綁架案，還有殺死冷春來的，都是我，靳文輝只是在我的授意下配合罷了。你還有什么不清楚的嗎？”陳娟埋頭看了一會兒手機，說：“現(xiàn)在只有一件事情是我不清楚的了。”

    “是什么？”

    “你們倆究竟誰說的是真話？”

    “什么？”

    “知道嗎？審訊你的時候，何衛(wèi)東也同時在審問靳文輝。他交代的犯罪事實跟你說的相差無幾，除了一樣，那就是犯罪主體。他說孩子是他偷的，綁架案也是他策劃的，冷春來是他殺死的，只有假扮成冷春來這一件事是你做的。等于說，他幾乎把所有罪名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他說的不是事實，他是為了保護我，才這樣說的。”

    “靳文輝好像連這一點都考慮到了，他告訴何衛(wèi)東，不要相信你說的話，你肯定會想方設法把一切都攬到自己頭上。但實際上，所有一切都是他做的，特別是如何殺死冷春來，他交代得非常詳細?！?/br>
    韓雪妍愣住了，凄然一笑，說道：“既然如此，你們也用不著分辨誰說的是實話了，就當是我們倆一起殺死的冷春來，一起犯下的這所有罪孽吧?！?/br>
    “看起來，你現(xiàn)在真的是一心求死啊?！?/br>
    “我不是從一開始就說了嗎，我的人生已經(jīng)結束了，沒有茍延殘喘的必要?！?/br>
    “不，還沒有結束。”

    “什么？”

    “今天早上，我去醫(yī)院見到那個畸形孩子的時候，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脫口而出‘mama’，看到不是后，隨即露出失望的神情。僅僅通過這兩個字，這一個神情，我就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有多么依戀自己的母親。雖然得不到你的承認，被你嫌棄，他也仍然愛著你！他的手里緊緊抱著一只臟兮兮的絨布小狗，我猜是你給他買的吧？即便被父母這樣對待，他心中保留的，仍然是你們給他的僅有的關懷和溫暖；即便被關在地下室十幾年，他的心中仍然向往著陽光。韓雪妍，面對這樣一個孩子，你能看到的，就只有他的外表嗎？為什么連我們這些外人都能看到的東西，你這個當母親的卻視而不見？我知道，像你這種一輩子追求完美的人，到現(xiàn)在這種地步，自然認為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我并不憐憫你，只是覺得，你如果還是一個人、一個母親的話，就勇敢地承擔起自己的責任！死很容易，活下去才難。為了你的親生兒子不成為孤兒，不會永遠看不到自己的父母，用你的余生來彌補和贖罪吧！”

    說完這番話，陳娟的眼眶濕潤了。韓雪妍更是淚如泉涌，她雙手捂住雙眼，遮擋住自己哭泣的臉，嘴唇翕動著：“那只小狗……是我給他買的第一件生日禮物，他抱在懷里十六年了……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責怪、埋怨過我們，每次我們去見他，他都歡欣雀躍得像只可愛的小狗，‘mama’‘爸爸’地叫個不?！业膬鹤?，我對不起你……為什么天堂一直在我身邊，我卻要滑向地獄呢……”

    她再也說不下去了，在淚水的沖洗中，陳娟仿佛看到了一個新的韓雪妍。也許這一刻，才是她向往已久的，成為一個孩子母親的時刻。

    第五十四章 尾聲

    六一兒童節(jié)那天，劉丹告訴陳娟一個好消息——靳亞晨的親生父母找到了。他們是珠海的一對夫妻，這十四年來，他們從沒放棄過找孩子，但是因為兒子被偷走的時候太小了，所以尋找的難度非常大，這么多年一直徒勞無功。當夫妻倆得知警察已經(jīng)幫他們找到兒子后，自然是激動萬分、喜極而泣，立刻乘坐飛機來到南玶市跟兒子相認。劉丹問陳娟，要不要去現(xiàn)場感受一下這個場面。

    陳娟苦笑道，還是算了，她現(xiàn)在看不得這些感人的場面，多半會哭得梨花帶雨。對于一個刑警隊長來說，不太合適。

    劉丹說，娟姐，你是刑警隊長，也是個女人，不必非得當女漢子。陳娟說，對，這起案子破了之后，我是得好好當個女人和mama了，我兒子還有幾天就要中考了，我得多照顧下他，讓他考出好成績才行。劉丹說，好嘞娟姐，你好好陪伴兆杰，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幾天后，何衛(wèi)東又帶來了好消息——冷俊杰的親生父親也找到了。名字說出來后，陳娟吃了一驚，這人是國內非常有名的一個男演員，現(xiàn)在五十多歲。十幾年前，冷春來和他出演過同一部電視劇，這位男演員是男一號，冷春來是一個戲份不多的女配角。據(jù)說冷春來當時非常迷這位男演員，兩人在劇組中一來二去混熟后，就發(fā)生了關系。但這位男演員是有婦之夫，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公開的。據(jù)他說，拍完這部戲后，他就跟冷春來沒有聯(lián)系了，壓根兒沒想到僅那么一次，冷春來就懷上了孩子。男演員感慨地說，冷春來是一個非常善良，且通情達理的女人，她肯定是擔心這事會對已經(jīng)功成名就的他造成不良影響，也不想破壞自己的家庭和生活，才選擇默默生下孩子，并且這么多年來沒有跟他聯(lián)系過一次。男演員表示，自己幾年前離婚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處于半息影狀態(tài)，對于這個十五歲的兒子，他一定會跟他相認并盡力彌補，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陳娟說，太好了，這樣的話，事情就算是圓滿地解決了。

    6月15日，中考結束了。之前一直不敢問兒子考得怎么樣的陳娟和王傳平，在最后一科考試結束后，試探著問兒子考得如何。王兆杰信心滿滿地說，絕對沒問題，重點高中的大門，已經(jīng)向他敞開了。夫妻倆聽了這話，自然喜不自勝。陳娟承諾兒子，只要考上重點高中，就給他買一臺新電腦，外加暑假出去旅游。王兆杰笑嘻嘻地說，那您就等著破費吧。

    等待成績的那幾天，陳娟對兒子說，你最好約趙星出來見一面，向他說明情況，人家還一直把你當兄弟呢，突然就不跟他聯(lián)系了，不太合適。王兆杰說，我正有此意，打算等著考試結束，跟他解釋清楚呢。

    于是王兆杰托同學幫他約了趙星，兩人在一家飲品店碰了面，聊了接近一個小時。回家后，陳娟問兒子：“怎么樣，趙星沒怪你吧？”

    王兆杰坐在沙發(fā)上，表情復雜地搖了搖頭，然后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這反應就讓陳娟讀不懂了，她坐過去問道：“怎么回事？”

    王兆杰望向母親：“媽，你知道趙星跟我說什么嗎？”

    “說什么？”

    “他說，在我把手機給他的當天，他就知道我是你兒子了，也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后來我跟他套話，他是故意配合我的。”

    “?。空娴?？”陳娟為之愕然。

    王兆杰點點頭：“趙星很聰明，我們都低估他的智商了。我當時假裝成學生會的人去看他，他就覺得很奇怪。按理說，就算學生會要派人去看他，肯定也會叫上一兩個本班的同學，不會直接來一個高年級不認識的學長。之后我還塞給他一部手機，加上密碼賬號什么的，就更讓他覺得我是有備而來、另有目的。所以等我走后，他打電話給他的班主任邱新良，讓班上的一個同學接電話，然后請這個同學幫忙查一下我的家庭情況。這同學到我所在的班級一打聽，立刻就問出來了，然后告訴趙星，王兆杰的mama就是高新區(qū)刑警隊的隊長陳娟?！?/br>
    “這么說，他是在用‘反間計’，借這個機會，把他知道的情況告訴你，實際上就是間接地告訴我。”

    “正是如此。”

    “但是，他既然打算向警察透露情況，為什么不直接跟我說或者暗中打電話告訴我呢？”

    “關于這一點，我問了趙星。他說，當時他剛剛經(jīng)歷了這件可怕的事情，又被綁架者威脅恐嚇，精神緊張、思緒混亂，對身邊的人，甚至父母，都不敢完全地信任。因此他不敢用家里的任何通信工具跟你聯(lián)系，擔心被綁架者監(jiān)聽或知曉，從而害了四個同學。而我悄悄塞給他一部手機這件事，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晚上躲被窩里用這部手機跟我聯(lián)系，不會被其他人發(fā)覺。所以他用這種方式，把真相告訴了我，希望了解情況后的警察能夠用巧妙的方法破案，找到另外四個同學，把他們救出來。對于自己靠作弊離開的事，他始終心懷愧疚，一直在想用什么方法既能夠避開身邊的監(jiān)視，又能把信息傳遞給警察。我的出現(xiàn)，恰好幫上了忙?！?/br>
    “原來如此，”陳娟恍然大悟，“我說呢，他當時為什么那么快就信任了你，并把一切都告訴你，原來是這樣。這個趙星，果然如蘇靜所說，是個頭腦聰明的機靈鬼。不過，微信聊天的時候，他為什么要跟你演戲呢？直接說‘我知道你是陳娟的兒子’，然后把真相告訴你不就行了嗎？”

    “這個我沒有問他，也許是想留條后路吧。萬一這件事被綁架者知曉，他至少可以說，是被我誘導后說出真相的，而不是他主動的。在向警方透露信息這件事上，讓自己盡量處于被動的局面，是更安全的策略?！蓖跽捉懿聹y。

    “現(xiàn)在的初中生，心思已經(jīng)這么縝密了嗎？”陳娟感嘆道。

    “瞧不起我們初中生??？哦，不對，我已經(jīng)是高中生了！”王兆杰咧嘴笑道。

    “真的這么有把握嗎？還是等成績出來再說吧?！?/br>
    “都說了沒問題，你就等著瞧吧！”

    陳娟當然希望兒子的自信是有根據(jù)的，暗自欣喜。

    一個星期后，到了公布成績的日子，時間是晚上七點。一家人忐忑不安，又充滿期待。他們故意沒有吃晚飯，打算知曉成績后立刻找家高檔餐廳慶祝一下。七點整，陳娟的短信提示音響了，她急切地拿起手機一看，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短信內容是：

    【南玶考試院】王兆杰(012005416)總分（不含加分）607：語文70；數(shù)學141；英語140；物理69.5；化學46.0；政治：20；歷史：20；地理：20；生物：20；體育：60。

    王傳平一看妻子的神情，就知道有點不妙。他把手機拿過來一看，“啊”了一聲，說：“只有607分嗎？……”

    “什么？607？”王兆杰難以置信地叫道，“怎么可能？我之前預估的分數(shù)是650左右??！”

    陳娟把手機遞給兒子：“你自己看吧?！?/br>
    王兆杰拿過手機看了之后，驚呼起來：“語文70分？這怎么可能？”

    “我還想問你呢，150分的滿分，你怎么才考70？”陳娟說。

    “肯定是搞錯了！這是不可能的事！”王兆杰焦急地嚷道，“語文雖然不是我的強項，但是我平時的考試，都能考120左右，就算發(fā)揮失常，也不至于比平時少50分吧？”

    “那你是不是發(fā)揮失常了？卷子做完了嗎？”王傳平問兒子。

    “做完了，而且我也沒覺得發(fā)揮失常，這次的語文題目不算很難，還沒有‘一診’的題難，‘一診’我還考了121呢！”

    “那會不會是統(tǒng)分的時候，弄錯了？”王傳平對陳娟說，“我找關系幫兆杰查查分？”

    “如果是搞錯了，當然好……但是中考的改卷和評分十分嚴謹，一般情況下不會發(fā)生這么大的疏漏?！标惥晁尖饬艘粫?，說，“這個70分，好像整整少了作文的分數(shù)。兆杰，你仔細想想，你的作文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mama這么一提示，王兆杰猛然想起了什么：“啊……該不會是因為那個吧？”

    “哪個？”父母關切地問。

    “我寫作文的時候，提到了mama，說她是一個優(yōu)秀的女刑警隊長，是我崇拜的偶像……但是，我沒有提到mama的真名啊?！?/br>
    “哎呀！”陳娟一拍大腿，“肯定就是因為這個！你透露了我的信息，就等于間接地透露了自己的身份，改卷的老師覺得這是違規(guī)的，就給你的作文打了零分！”

    “但是，我只說自己的mama是女刑警隊長，全國的女刑警隊長應該不止你一個人吧？這都算透露信息？”

    “全國可能不止我一個，但是南玶市，確實就只有我一個女刑警隊長啊！你又是南玶的考生，對號入座的話，一下就知道這個考生是誰了。依我看，這個老師還算是手下留情了，只是給你的作文打了零分，沒給你整張卷子打零分，都算是不錯了！”

    王兆杰呆若木雞。過了半晌，他默默朝自己的房間走去，關上房門。陳娟和王傳平對視一眼，心情復雜。

    十多分鐘后，夫妻倆推開兒子的房門，看到王兆杰趴在床上，用被子蓋住腦袋。陳娟想掀開被子，被王兆杰扯住被子制止了，他說：“你們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br>
    “我們還沒吃晚飯呢?！标惥暾f。

    “我沒心情吃晚飯，你們吃吧?！?/br>
    “再怎么著，飯也要……”

    “別說了！我不想吃，也吃不下去！讀了三年初中，就為了中考這一刻！后面的復習階段，我鉚足了勁地學習，沒想到最后關頭，居然還是出了這么大的疏漏。我的人生完了！”

    “哪有這么夸張？實在不行，就復讀一年吧。”王傳平皺著眉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