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邊回來的路上，他就在想這個問題。

    起初他以為虞曉剛上岸時遇到的是異能者，后來被4567證實是研究所的異種。這兩者之間有微妙的差別。

    既然虞曉被攻擊時選擇了吞噬對方，那么異種大概率是無法被凈化的。異能者或許會不同。

    然而虞曉搖頭，從另一種分類的角度回答了他。

    【凈化的力量源泉并不是我，而是海洋之心?！?/br>
    【因為有海洋之心在我的身體里，我才能擁有這樣的能力，在成為繼承者之前沒有。別的人魚也沒有。】

    【異能者和異種，在我看來并沒有差別，能否被凈化的關(guān)鍵是他們是否信仰海洋。】

    “異能者和異種……其實并沒有區(qū)別嗎?！敝芤孤暡挥勺灾鞯刂貜?fù)。

    目前來看，異能者和異種都是人類基因變異后獲得了超常的能力，差別在于前者被天選隕石輻射過的幸存者，后者是被人工繁殖的基因雜交實驗體。

    隕石到來的時間節(jié)點很清晰，是六年前。但周夜聲很清楚，自己身體的異常并不是從六年前才開始的。

    他的身體強度和肌rou力量超過常人，聽力和視力也敏銳數(shù)倍。從有記憶起，無論他受過什么樣的傷，都會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復(fù)原。還擁有被虞曉稱贊過的，明亮的精神體。

    那么他是誕生在研究所里，被人工培養(yǎng)的異種嗎？

    可他的母親是周繁，為了不丟掉hic研究員的工作而秘密地生下他，交給摯友虞樺英撫養(yǎng)，后來在一場海難中去世了。所有人都知道這點。

    他既不是異能者，也不是實驗體。連虞樺英都不清楚他的來歷，沒有告訴過他的父親是誰。

    那他是什么？天生的異類？

    他低聲問，“在你看來，我是什么？”

    不久前他放棄了從店里預(yù)訂的貓咪，想要養(yǎng)一條戰(zhàn)損魚。因為是沒有發(fā)現(xiàn)過的新物種，是一條無法分類的魚，他以為跟自己很像。

    可哪怕是人魚這樣古老瀕危的s級物種，原來也有自己的族群，有同類。

    “我不是人類，也不是現(xiàn)存的任何一種生物。沒有親屬，也沒有同類?！彼輹?，眼神中透露出近乎懇求的期待，期待或許來自海洋的王能夠為他解答這個貫穿他人生的困惑，解答他從始至終缺乏歸屬感的來源。

    “那我是什么？”

    “你？”虞曉露出疑惑的表情，感受到他的精神波動中傳達(dá)出的失落，意識到這個奇怪的問題對他而言很重要。

    但是又確實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問，想了半天，還是用直白的語氣，理所當(dāng)然地說，“你是周周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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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周夜聲嘆了口氣, 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他好像并不滿足于這樣的回答。

    虞曉寬容地伸出手，像對待章元鎮(zhèn)那樣摸了摸他的頭。

    【王也不是無所不知的?！?/br>
    【不要煩惱。生命還很漫長，時間會帶你找到答案?！?/br>
    **

    林鶯今晚留宿在藍(lán)莓酒吧, 跟萊希亞一起住?；丶視r路過她的公寓門口，周夜聲順手指了指, “901，鄰居?！?/br>
    虞曉點頭記住。

    明明住得這么近, 他卻還是跟林鶯半生不熟的樣子。社交達(dá)魚完全不懂是何緣故。

    周夜聲問，“明天還跟我去上課？”

    “好喔。”

    林鶯說聯(lián)誼活動會遇到許多新朋友，他這周計劃多學(xué)點人類語。去周教授的課堂上學(xué)習(xí)，給自己點督促。

    沒想到隔天早上去教室, 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阻礙。

    “昨天又沒找到你，去哪玩兒了？”夏洲已經(jīng)等在教室里，見了他相當(dāng)自然地過來坐下。全然不在意周夜聲還站在旁邊, 摘下背了一路的玻璃水壺。

    “就知道今天能見到你。”

    虞曉沒有在海大的學(xué)生名單上也不要緊, 他直接查周夜聲的課表，效果一樣。

    昨天周夜聲沒課, 他認(rèn)真考慮了要不要去教師公寓找人, 怕追得太緊把小孩嚇著了，忍著沒上門。

    今天上午周夜聲有課，他早早過來等人，果然沒有白跑一趟。

    但虞曉看著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你有事嗎”的疑問，“你，誰？”

    “……”

    這也難怪。虞曉對人類有種群臉盲障礙, 除非是已經(jīng)熟悉的朋友, 否則只能靠顯眼的特征來辨認(rèn)。

    夏洲原本染了一頭亮藍(lán)挑染粉色的短發(fā), 一眼看過去很有識別度。但今天他的頭發(fā)變成了黑色，雖然襯得整張臉更有親和力，像走鄰家少年風(fēng)的小愛豆。但看在虞曉眼里，著實是泯然眾人了。

    “唉，昨天陪我家老頭接受采訪，把頭發(fā)染黑了。這就認(rèn)不出我了？沒良心?！?/br>
    他毫不在意，往上擼了下頭發(fā)露出額頭，笑著說，“夏洲，記得吧？你喜歡看藍(lán)發(fā)？簡單，我下午再染回來嘛。”

    夏洲。虞曉想起來了。

    周夜聲的父親不喜歡這個人，要他以后遇見了離遠(yuǎn)一點。

    得給周夜聲的父親面子。

    說離就離，他很干脆地往旁邊挪了一個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