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jié)
氣人,三狗也快九歲了,是時候讓他知道自己特殊了。 蕭君澤想著自己小狗子若是哪天不小心,給自己揣個小狗回來……嗯,他果斷掐死腦子里的想法,看著獨(dú)孤如愿的眸光,便憑添了絲殺氣。 第320章 勾心斗角 三個兒子都被家長提溜回去,好生教訓(xùn)了一番,作業(yè)更是加了三倍。 蕭君澤很少體罰自家三個兒子,但他有的是辦法讓兒子們知道什么是權(quán)力。 他帶著三個垂頭喪氣的狗子回家時,正好看如螞蟻搬家一般,把自家將軍府上的擺件拿回來的賀歡。 “你又是什么情況?”蕭君澤皺起眉頭,“沒有兵么,每天拿一兩件一件地,不知道還以為你在順手牽羊呢?!?/br> 賀歡立刻上前解釋:“我府上還有幕僚,若我直接搬走,他們無處可去,但這里邊好多是你送我禮物,讓他們搬,我不放心啊!” 他是將軍,有權(quán)利開自己的幕府,也就是招一些幫手,這些人都是靠著他的俸祿養(yǎng)的,如果他直接搬到皇宮里,這些人按理也要搬過來,到時又要有一番非議了。 蕭君澤把三個狗子轟去做作業(yè),帶著賀歡,游走在夜色之下,微笑道:“你那些幕僚,就沒有勸你加件衣服么?” 賀歡輕笑道:“他們哪里會如此愚蠢,真有誰敢說這話,那就是取死有道?!?/br> 蕭君澤看他半晌,沒有說話。 賀歡被他看得心中有些發(fā)麻,頓時惱怒地把他一把抱住,在戀人脖子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阿蕭!你總不會真懷疑我吧,真這樣,我可就要生氣了!” 他這些年,兢兢業(yè)業(yè),費(fèi)盡心機(jī),好不容易當(dāng)了皇后,這個沒良心的,難道真的擔(dān)心他有不臣?? 蕭君澤輕嘶一聲,把他的頭推開,略微心虛:“你生什么氣啊,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掛了,讓位給你的可能性有多大……” 這話一出,賀歡直接被氣了個倒仰:“你說什么胡話呢?” 蕭君澤輕咳一聲:“這不是隨口說說嘛,我覺得你繼承我衣缽繼承得挺好的,要是我涼了……” 賀歡冷笑道:“你沒了,我當(dāng)皇帝是吧,到時候你再從哪個旮旯里冒出來,再建個什么國,再來取我性命,是不是很好玩?你當(dāng)我是馮誕元宏,那么好被你戲弄?!” 蕭君澤看阿歡是真的生氣了,急忙勸道:“我是萬萬沒有這個想法,只是覺得如今咱們也算家大業(yè)大,有時候事情總會有什么萬一,做一下準(zhǔn)備總沒有錯吧,你不是沖動人,懂我的意思?!?/br> 賀歡怒氣稍歇,這才小聲道:“要立繼承人,你也立太子啊,立我算怎么回事,崔曜和斛律明月能答應(yīng),到時必然又有沖突……” 蕭君澤搖頭:“那才叫多此一舉,權(quán)力之中做決斷之時,參與的人越多,越不穩(wěn)定,必須有一個主導(dǎo)人,你們?nèi)齻€本就不對付,就算短時間能一心,時間一長,也必然會起沖突,到時候損失只會大,不會小。在威望上,崔曜其實最合適,但他沒有兵權(quán),兩相對比,你才是最合適的?!?/br> 賀歡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有點(diǎn)明白之余,也有點(diǎn)郁悶道:“所以,不是因為實力,我還是因為兒子才能當(dāng)?shù)诙说拿???/br> “這怎么能不算是實力呢?”蕭君澤看著他在月光下更加深邃的眉眼,輕笑道,“把自己變成我喜歡的樣子,也是你的本事啊?!?/br> 賀歡不由自主露出一點(diǎn)驕傲之色,但又很快反應(yīng) 過來,矜持道:“還是有些不一樣的,阿蕭,我可不全是為了討你歡心,雖然一開始是為這個,但越讀你的學(xué)說,治理之道,鉆研之后,才知何為大道,我學(xué)這些,也是為了成長,至于我成長后的樣子,也是你喜歡的……這是我們天生有緣,有相知能相識,不是么?” “有道理,說起來,我好久沒和你討論了,晚上試試……” “好,我這就去準(zhǔn)備……”賀歡眼眸一亮。 “喝什么羅盤草啊,我是真要坐而論道,你給我坐好了!” - 南朝。 歷陽書院。 因為調(diào)走了不少英才,學(xué)院顯得有些冷清。 蕭衍趁機(jī)把自己家五經(jīng)館的學(xué)子塞進(jìn)去,美其名曰交流學(xué)業(yè),然后對著祖皓軟硬兼施,一定要?dú)v陽書院給這些學(xué)憑書,證明他們也學(xué)業(yè)有成。 祖皓雖然沒有父親那樣的威望,但面對強(qiáng)權(quán)還是不屈服,每天三封信地給自家陛下打小報告,希望陛下管管蕭丞相。 蕭衍還借此讓五經(jīng)館的學(xué)生前去清查田畝,統(tǒng)計戶籍。 “畢竟這事大家都知道?!笔捬芩较聦χx瀾說,“按陛下的規(guī)矩,誰是這些學(xué)生的座師,將來便能有大片入朝的門生,崔曜在北方盤踞多年,手下勢力龐大,若我們將來入朝,沒有些能用的人物,豈不是要寸步難行?” 謝瀾沒有那么高的權(quán)力心,只能點(diǎn)頭說對對對。 讓蕭衍有些驚訝的是,那陛下的心腹宦官青蚨,卻是愿意參與這次土斷,讓他大感驚訝。 要知道這青蚨可是隨陛下起家的掌事大統(tǒng)領(lǐng),手下有著陛下最精銳的諜報,掌握著與北方的文書交流,有他與許琛兩人,一人護(hù)衛(wèi)都城,一人坐鎮(zhèn)皇宮,這才是陛下敢把兩位皇子留下的原因。 蕭衍不得不思考,是不是陛下不放心他,所以才讓青蚨敲打一下他。 青蚨倒是很大方地解釋了,他的親族是二十多年前,因土斷而起事的東南匪王唐寓之,這才讓蕭衍有些明白,接受了他的好意。 很多事情,在頂層達(dá)成共識后,推行起來,便有了章法。 但,就算如此,他們幾人,還是同時感覺到了吃力。 第一個原因當(dāng)然是因為陛下沒有親自出面,而是他們幾個下答帶有王命的詔書。 第二個原因則是各地的士族,扎根太深。 第三個原因,是各地庶民也不太支持這事。 謝瀾為此還親自前去走訪各地,詢問那些在僑居士族治下的佃戶、奴族,為何不愿意脫離主家。 …… “所以,為什么他們不愿意脫離主家呢?”三狗坐在一邊,乖巧地問。 蕭君澤翻看著舅舅送來的書信,淡淡道:“因為,畏懼。” 三狗疑惑地睜大了眼睛。 蕭君澤摸摸他的頭,給他輕聲解釋:“他們害怕外邊的世界……” 從北方而來,在南方僑居的世族,是不需要繳納稅賦和力役的,所以,這些年來,許多庶民都愿意將土地賣給僑族,依附其下,過著桃花源一樣的生活——嗯,也不算是桃花源,畢竟到了戰(zhàn)爭之時,這些人便屬于是他們的部曲,需要外出征戰(zhàn)。 但是,平日里,在僑族莊園里,他們男耕女織,只需要完成恩主的任務(wù),官府不會越過恩主欺負(fù)他們,恩主也會把他們當(dāng)成自家的財產(chǎn),即使不呵護(hù),也不會刻意虐待。 相比那些需要服力役、雜稅的庶民,他們很多人甚至一生都沒有走出過僑族的莊園,已經(jīng)成了他們事實上子民。 所以,他們是最反對土斷的人,因為他們知道,一旦土斷,那些優(yōu)待沒了,僑族們對他們,就不會那么好了,至于成為普通有地的自耕農(nóng),他們也是不想的,他們只想有人保護(hù)著,安靜地過完一生,讓子嗣們也繼續(xù)這樣安穩(wěn)地過日子…… 三狗不能理解:“可是,那樣他們就沒有權(quán)力啊,主家對他們生殺予奪,也不能當(dāng)官,這樣的日子,有什么意思?。俊?/br> 蕭君澤看著有些氣憤的三狗,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家小狗,也會有這么天真時候啊?!?/br> 三狗有些生氣地看著他:“爹爹,你說什么?。俊?/br> 蕭君澤揉著狗頭:“他們沒有識字的機(jī)會,沒有土地,婚配都由主家作主,活著就最幸的事,哪里來的機(jī)會的當(dāng)官,又哪里敢想權(quán)力和人身歸誰所有呢?” 三狗認(rèn)真道:“那更要土斷了啊,不能讓他們這么蒙昧下去!” 蕭君澤笑了笑,又揉起狗子的頭:“嗯,但是端端啊,你要記住,我們執(zhí)行的每一條法令,都是不會過問他們是否愿意的。你說,這樣是對的嗎?” 蕭端端一怔,對于一個小孩來說,這個問題過于深奧。 過了一會,他一邊思考,一邊認(rèn)真回答道:“我不知道對不對,但有些事,不去做,怎么知道對不對呢?” 蕭君澤露出滿意的微笑:“嗯,是的,但你要有覺悟,為每個做下決定負(fù)責(zé)?!?/br> 蕭端端皺起小巧的眉頭,他記住了爹爹的話,但又有些難以理解,于是他果斷問:“爹爹,你怎么不讓哥哥也一起來聽,給你幫忙呢?” 蕭君澤冷笑一聲:“那兩個崽兒,欺軟怕硬,好吃懶做,哪像端端你這么聽話懂事,你且看著,我必會收拾他們?!?/br> 想起這事蕭君澤就一肚子火。 大狗和二狗,被那些小子帶壞了,整天想著收復(fù)西域,攻占草原,還要南下得蜀、荊州、東吳,對政務(wù)毫無興趣,稍微加個班就大呼小叫,多熬個夜就哭天搶地,又不是沒給他們發(fā)工資! “想當(dāng)年,爹爹我……我手下的崔曜明月,你母親,甚至于后來的元勰,哪個不是認(rèn)真努力,拼命工作,這才有如今的大好江山,如今都像他們那樣憊懶,國何以盛,家何以興?” 這樣的狗子有還不如沒有。 說到最后,蕭君澤甚至理直氣壯地站了起來。 蕭端端扁扁嘴,實在不好接這話。 爹爹什么都好,就是有時候?qū)嵲谏倭诵┳灾鳌?/br> 蕭君澤還在暴論:“年輕人,苦一點(diǎn)又如何,再說了加班費(fèi)哪次不是按時發(fā)的,他們居然還覺得苦!” 蕭端端閉上嘴,心中對兩個兄長悄悄嘆了口氣。 兩個傻子,爹爹是你們能躲想躲,就躲得掉的嗎? 蕭君澤罵完孩子,又溫柔地揉了揉三狗:“還是你最聽話!” 三狗露出清純的笑,認(rèn)真點(diǎn)頭:“當(dāng)然了,端端是爹爹最好的寶寶!” 第321章 一點(diǎn)日常 九月,天氣微涼。 在寒冬即將到來之前,工匠們開始檢查修繕洛陽的王宮的屋頂、梁柱,同時清查火災(zāi)隱患。 元勰又來到太極殿,莫名就有種物是人非的荒誕之感。 他還記得,上一次在太極殿見到君澤,那還是在皇兄的葬禮上。 如今,又來這里,卻是主客易轉(zhuǎn),天地變幻。 “有什么好糾結(jié)的,王朝本就生生滅滅,沒有什么權(quán)力永遠(yuǎn)不朽,”蕭君澤走到正在仰望天頂?shù)脑纳磉?,淡定道,“拓拔氏的王朝建立也有百余年了,不算太虧,更和你沒關(guān)系?!?/br> 元勰很快收拾了心情,所有的痛苦和掙扎他都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再說亡國他也能看淡許多,甚至還能反問一句:“陛下,您在這里,就不怕大兄給你托夢么?” 蕭君澤微微一笑:“那便好,他要是能帶著阿誕一起來,我還能給他們敬幾杯酒呢?!?/br> 他看了看太極殿那打磨光滑的石板地面,心說這杯酒倒下去,肯定也很久不會干。 元勰是服氣的,他道:“陛下說得是?!?/br> 蕭君澤坐回主位:“襄陽那邊的除了朝廷遷徙過來,其它如何了?” 元勰恭敬道:“人心有些惶然,但還算安穩(wěn),只是襄陽書院的學(xué)子們正在上書,希望能搬遷到洛陽來,以及器械院、農(nóng)院等,還有各地郡縣,都在觀望,是將本地學(xué)子送到洛陽,還是襄陽……” 蕭君澤當(dāng)然懂。 其它有志之士都看得出來,襄陽雖然算是都城,但如今已經(jīng)算得上舊都了。 襄陽最大的弱勢就是與洛陽之間沒有水路,兩地貨物需要車馬經(jīng)過平頂山,才能送到中原,這樣交通不便的地方,適合當(dāng)要塞,卻不適合當(dāng)王都。 與之相比,洛陽便要好許多,除了冷一點(diǎn),無論北上還是南下,都方便控制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