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平安 第248節(jié)
咸慶帝冷笑:“御前軍護衛(wèi)京師與朕的安危,只要他對朕忠心耿耿,朕想用誰就用誰,來人,擬旨?!?/br> 沒有跟兩位丞相商量,一紙詔書,國丈家的次子王軻就成了從一品的御前軍副統(tǒng)領(lǐng)。 王軻領(lǐng)了旨意,進宮謝恩。 咸慶帝見王軻身形偉岸,瞧著就是精于武藝之人,心中歡喜,人都精神了起來,初五那日更是將所有未當值的御前軍將士都叫了過來,親自為王軻立威:“朕視范釗與王軻為左膀右臂,從今以后,你們要像服從范釗一樣服從王軻,記住了嗎?” 近兩萬御前軍齊齊看向范釗。 一個靠裙帶關(guān)系才爬上來的世家子弟,憑什么與范統(tǒng)領(lǐng)平起平坐? 范釗是最厭煩王家之人,為著咸慶帝剛剛恢復(fù)的龍體才沒有反對此事,而他也相信,王軻在御前軍興不起多大風浪。 “都聾了,沒聽見皇上問話?” 御前軍的將士們這才高聲應(yīng)下。 咸慶帝已經(jīng)被氣到了,回宮后,他單獨對王軻道:“現(xiàn)在你明白朕為何要調(diào)你進御前軍了吧?” 王軻憤慨道:“定是范釗眼里沒有皇上在先,那些將士才跟著輕視皇上!” 咸慶帝:“朕要你從范釗手里奪權(quán),待御前軍愿意聽你號令了,朕再扶你為正?!?/br> 王軻:“臣領(lǐng)旨!” 對付士兵,做將軍的要先樹立威信才能讓士兵們懼怕,怕了才會老實聽話。 咸慶帝交給王軻一張名單,上面列有當日在曲池沒能“護駕”的幾個御前侍衛(wèi)的名字,也有乾元殿里對范釗唯唯諾諾的幾個太監(jiān)宮女的名字。 御前軍的正副統(tǒng)領(lǐng)輪流在宮里當值,七月二十這日,趁范釗在家休息,王軻出手了,叫來一隊侍衛(wèi)將這些人拿下,以謀逆罪砍下頭顱,再讓侍衛(wèi)帶去幾處城營以儆效尤。 消息傳到范釗這里,范釗一拳砸爛了一張桌子! 好啊,他沒找王家的茬,王家先來招惹他了! 隔了一日,王軻像范釗那樣去巡視城營,巡到北城營的時候,被范釗堵在了演武場。 范釗要與王珂切磋。 王珂掃眼范釗寬闊健碩的肩膀,笑道:“范侯之勇早已傳遍天下,小弟甘拜下風?!?/br> 范釗:“比武切磋,常切磋才能常有進益,你若不應(yīng),便是慫了,又怎對得起皇上的重用?” 說著,范釗已經(jīng)脫下外袍,丟去一個侍衛(wèi)手里。 北城營的三千將士高聲歡呼起來。 被三千多雙眼睛盯著,王珂騎虎難下,拱手道:“既是切磋,你我便點到為止,以免傷了情分。” 范釗笑:“那是自然。” 他嘴上答應(yīng)得痛快,真打起來卻活脫脫變成了一只猛虎,專往王珂的要害處撲殺。 王珂從小學武,頗為自負,認為自己能在范釗手里堅持百十回合才敢動手的,畢竟他也想贏得御前軍的敬重。 可這一打起來,王珂便意識到輕敵了,一邊小心應(yīng)對一邊試圖找合適的機會體面結(jié)束。 范釗偏不給他機會,一旦王珂要喊停,他就大吼一聲。 三千御前軍配合地吼叫起來,并且將王珂帶來的兩個長隨推擠到外圈。 兩刻鐘后,王珂被范釗一拳掀翻在地,噴出一口血來。 范釗見了,拍拍手,唾棄道:“就這點本事?早知如此,我才不跟你浪費力氣。” 范釗走了,三千御前軍也散了,王家的兩個長隨終于看到了自家奄奄一息的主子,忙將人抬回王府。 御醫(yī)來看過,說王軻肋骨斷了,須得臥床靜養(yǎng),臟腑上的傷勢也只能邊養(yǎng)邊看,總而言之,王軻暫且是廢了。 第249章 國丈王邦憲只有三個嫡出子嗣, 長子從文次子習武,女兒貴為皇后,京城的世家們誰不羨慕? 去年秋天先帝病情加重恐怕時日無多, 王邦憲當機立斷命次子王軻假裝受傷回京養(yǎng)病, 以待太子登基, 他好在京城為次子謀個高階武官當。 王邦憲看中的就是一直空缺的御前軍副統(tǒng)領(lǐng), 咸慶帝與范釗的矛盾也如他預(yù)料的那般日益加重了, 終于, 咸慶帝想到了要扶植勢力打壓范釗, 第一個提拔的也是他的兒子。 可王邦憲斷沒料到, 兒子才當了半個多月的副統(tǒng)領(lǐng), 就被范釗打廢了! 王邦憲跟著御醫(yī)一起進了宮, 跑到咸慶帝面前哭訴:“皇上,不知臣子哪里得罪了范侯, 他要對臣子下那般狠手!” 御醫(yī)在旁道出王軻的傷勢。 咸慶帝一聽王軻居然斷了五根肋骨,肺腑也受了重傷, 接下來一年都得小心養(yǎng)著, 說不定這輩子都要淪為廢人, 頓時又是膽寒又是憤怒, 范釗這哪里是在教訓王軻, 分明是在威脅他?。?/br> “來人,速去拿范釗!” 劉公公很想提醒咸慶帝,只有對待逆臣賊子才會用“拿”, 眼下光聽國丈的片面之言并不能給范釗定罪,就算要與范釗當面對質(zhì), 也該是召見。 但想到前日才因過于服從范釗而被砍頭的幾個太監(jiān)宮女,劉公公只字未提, 自去外面?zhèn)髟挕?/br> 一隊御前侍衛(wèi)在北市一家酒樓找到了范釗。 范釗已經(jīng)喝空了一壇酒。 他很難受,為冤死在王軻手下的那幾個侍衛(wèi)難受,都是從薊州帶出來的老兵,死在戰(zhàn)場還能贊聲為國捐軀,死在小人手里算什么? 更讓范釗難受的是,他已經(jīng)不確定這究竟是王家的蠱惑,還是皇上自己想分他手里的軍權(quán),想殺了那些對先帝忠心耿耿的薊州老兵。 奉旨前來的御前侍衛(wèi)也很難受,等范釗喝完手里的酒,才道明原委。 范釗嗤笑:“好一個王家老賊。” 御前侍衛(wèi)神色沉重:“大人,副統(tǒng)領(lǐng)真是您故意打傷的嗎?” 范釗看著眼前這一排侍衛(wèi),道:“今日我不教訓他,明日他就敢因為你們不聽話而殺了你們。” 眾侍衛(wèi)皆露出怒色。 范釗:“罷了罷了,我隨你們進宮,你們該如何就如何,別再惹皇上不快了。” 就這樣,御前侍衛(wèi)將范釗“緝拿”進了宮。 魏琦、宋瀾、魯恭都已經(jīng)聞訊趕來。 范釗跪到了王邦憲旁邊,面對著咸慶帝。 咸慶帝怒道:“你為何要毆打王軻?” 范釗一臉無辜:“毆打?臣只是聽聞副統(tǒng)領(lǐng)武藝絕倫,手癢與他討教切磋,副統(tǒng)領(lǐng)果然身手不俗,臣越打越起興,最后不小心出手重了些,頂多算誤傷,怎能說是毆打呢?” 說完,范釗轉(zhuǎn)向王邦憲:“不知副統(tǒng)領(lǐng)傷勢如何?切磋致傷,成人視頻小說完結(jié)文都在騰熏群五2四9令8以九2在軍營里就是家常便飯,副統(tǒng)領(lǐng)傷得太重的話我愿意登門賠罪,但國丈萬不能小肚雞腸冤枉我故意害人啊?!?/br> 王邦憲:“休要強詞奪理,你一定是記恨我兒奉旨殺了你的幾個舊部,才懷恨在心痛下殺手?!?/br> 范釗:“你說我強詞奪理,你又何嘗不是血口噴人?那幾個侍衛(wèi)與宮人陷害皇上乃是死有余辜,你有何證據(jù)說我懷恨在心?不信你把副統(tǒng)領(lǐng)身邊的兩個長隨叫來,問問他們,是不是副統(tǒng)領(lǐng)自己答應(yīng)與我切磋的?!?/br> 王邦憲憋紅了臉,對咸慶帝道:“皇上,臣雖為文人,卻也知道正常的比武切磋絕不會讓臣子傷得那么重,范釗此舉顯然夾帶私仇,還請皇上為臣子主持公道!” 咸慶帝恨不得當場處死范釗,可他需要證據(jù),偏偏王邦憲堂堂吏部尚書居然沒能辯過范釗。 眼看著范釗也叫起屈來,甚至撩起衣擺露出他胸背的淤青證明王軻對他也出手頗重,咸慶帝只能看向身邊的兩位丞相。 宋瀾低頭,避開了咸慶帝的視線。 魏琦道:“皇上,臣在薊州的時候,確實經(jīng)常聽聞將士們比武受傷,如果真能證明是副統(tǒng)領(lǐng)自愿與范侯比試的,那此事的確不好評斷??删退惴逗畈皇枪室獾?,他竟將副統(tǒng)領(lǐng)打斷五根肋骨,仍有失分寸,皇上當小施懲戒,以免范侯下次再犯。” 咸慶帝目光一沉,聽出魏琦是在替范釗求情了。 他盯著魏琦問:“如何小施懲戒?” 魏琦道:“降官一級,貶為副統(tǒng)領(lǐng)。” 咸慶帝:“他為副,誰為正?” 魏琦掃眼范釗,道:“羅霄智勇過人且端肅沉穩(wěn),先帝在世時曾多次贊許羅霄之忠,等他從涼州凱旋,可任御前軍統(tǒng)領(lǐng)?!?/br> 咸慶帝再看向宋瀾。 宋瀾拱手:“臣附議魏相之言。” 兩個丞相袒護范釗,被帶過來的王家長隨也無法提供范釗故意害人的證據(jù),咸慶帝只能準奏。 別人都走了,魏琦留了下來,屏退宮人。 咸慶帝冷笑:“魏相又有肺腑之言要交待朕了嗎?” 魏琦跪到年輕的帝王面前,言辭懇切道:“皇上,臣敢以性命起誓,范釗對您與先帝忠心耿耿,縱使他近來行事魯莽,也都是為了皇上與大裕朝,絕無二心??!” 咸慶帝:“是,他是忠臣,朕是昏君,偏信小人讒言?!?/br> 魏琦:“不,皇上只是太年輕了,只是跟范釗慪了氣,才會草率提拔王軻。皇上,如今東西兩線交戰(zhàn),京師不容有失,范釗是最可信之人,皇上且再忍他一忍,等戰(zhàn)事結(jié)束,您便調(diào)他去涼州戍衛(wèi)邊關(guān),讓他把那些臭脾氣用在外敵身上,于邊防也是幸事,何樂而不為呢?” 咸慶帝挑眉:“你說朕提拔王軻草率了?” 魏琦凜然道:“是,咱們大裕建朝才五年,根基不穩(wěn),御前軍都是最忠心先帝的老兵,御前軍統(tǒng)領(lǐng)也該從先帝留下的良將里選,怎么輪也輪不到寸功未建的王軻。” 咸慶帝動了動嘴,又把話咽了回去。 這些人都不信任他的妻族,他說了又有何用? . 咸慶帝在曲池的昏君所為還能隱瞞,范釗將小國舅王軻打廢這件事很快就在京城傳開了,都不需要蕭姑父或?qū)O緯特意給佟穗遞消息。 旁人想到的是范釗與王家針尖對麥芒,佟穗既得過蕭縝的提醒,自然明白這其實是范釗與咸慶帝的較量。 咸慶帝想壓住范釗,竟然去提拔王軻。 別說范釗了,佟穗都不滿咸慶帝此舉,這天下是眾將士擁護先帝打下來的,多少將士死在了南下的路上死在了伐梁的途中,王家一個巨貪世家,有幸與先帝結(jié)親竟然還不知悔改,王定憲去合州做守將都令人不服了,王軻又有何本事? 私心里,佟穗認為范釗打得好,就是不能讓王家蠱惑咸慶帝為禍朝綱。 可她若是咸慶帝,面對這么一個敢把自己嚇出病還能輕易廢了身邊親信的御前軍統(tǒng)領(lǐng),她也會恐懼吧? 咸慶帝已經(jīng)出招了,范釗也接了一招。 那么,咸慶帝還會繼續(xù)對付范釗嗎,范釗又將如何回應(yīng)? 佟穗不了解咸慶帝,但她熟悉范釗。 如果說蕭延是蕭家的一頭兇狼,佟穗剛嫁過來的時候得靠二嫂的身份去壓他,現(xiàn)在則能靠自己壓住,且蕭延也絕不會無故在自家院里發(fā)瘋咬人,那么范釗就是住在蕭家附近的一只猛虎,猛虎發(fā)起狂來,可能會傷到別人,也可能會傷到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