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剛丟大丑，坐在肩輦上悶悶不樂：“還沒定下呢，要不算了吧?！?/br>
    才在人母親面前丟人，之后怎么面對她的女兒，小公主都不英明神武了。

    柳娘笑道：“王少詹事的女兒不像王少詹事這樣一板一眼的，王訶更像她的大母王中丞，是個很有趣的小娘子?！?/br>
    阿四起了好奇心：“柳嬤嬤認(rèn)識她們一家子嗎？”

    柳娘道：“王中丞比圣上大兩歲，從前也給圣上當(dāng)過伴讀。王少詹事單名一個襄字，她小時候圣上還抱過呢，后來被圣上指給太子做詹事?，F(xiàn)在到她的孫女王訶，來給四娘伴讀，說來也是很有趣的?！?/br>
    阿四歪頭道：“嬤嬤好像總是在說有趣?！?/br>
    “年紀(jì)大了，難免就要找些趣事，否則人生凈剩下等著下黃泉，心里就會很苦了?！绷锬暧饬?，體力卻不輸年輕人，陪著逛了大半個東宮又往回走也不見疲乏，瞧著比王少詹事要健碩。

    阿四暗自嘀咕，柳嬤嬤來丹陽閣不會也是奔著有趣來的吧？

    柳娘奔著因何來丹陽閣，阿四這輩子是很難琢磨透了。柳娘比起孟mama在某些方面要更加細(xì)致周到，例如她會每旬給甘露殿和東宮、以及立政殿的謝有容送一些阿四的涂鴉之作，還會將阿四挑剩下的玩具送到承歡殿給閔玄璧作為禮物，有時候甚至?xí)⒌り栭w換下來的盆景花草送給曾被阿四剝削過的學(xué)士們聊做補(bǔ)償。

    最初阿四以為是老人家特有的節(jié)儉，后來她聽說收到禮物的人都表現(xiàn)出欣喜非常，感到很不解，特地去問。

    柳娘解答：“四娘用過的東西自然就是珍寶，圣上帶過的花，若是賜給妾臣，那就是無上的榮寵。再說四娘還是孩子，送的簡陋些也是無妨的。有來有往才是正道，這樣下次四娘再去翰林院和崇文館拿花，學(xué)士們也就不好拒絕了?！?/br>
    用換下的蔫花草送出去，拿回人精心養(yǎng)育的心愛花草，美名其曰有來有往，她真的不會被翰林學(xué)士們暗地里罵的狗血淋頭嗎？

    阿四撓撓頭，這樣的話，她是不是就永遠(yuǎn)有美麗的花欣賞了。

    伴讀的選擇提上日程，阿四去立政殿的時間也逐漸固定下來，每日會背上三五句千字文，力圖能讓阿四能夠在正式入學(xué)之前將《千字文》《開蒙要訓(xùn)》背如流，不至于做個睜眼瞎。

    學(xué)到哪兒，第二日背誦就要從頭再來，溫故知新。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 劍號巨闕，珠稱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br>
    每一句，謝有容都細(xì)致地講解過含義，其中蘊(yùn)含著基本的道理：“水果里最珍貴的是李和柰，蔬菜中最受看重的是芥和姜。李子和柰子都是阿四常吃的果物，李子不必多說，柰子就是你剛才吃的林檎的一種。至于芥和姜，更是阿四餐中物?！?/br>
    聽到這里，阿四今日的課程就算結(jié)束了，拍拍手就起身準(zhǔn)備離開。柳娘陪侍在旁，有意輕咳一聲，提醒阿四。

    阿四都要跨出門了，又折返回來，大大咧咧打斷謝有容和閔玄璧的談話。按照柳娘教的，先夸人，再邀請：“二郎，你長得越發(fā)白凈可愛啦。秋末我要辦賞菊宴，你也一起來吧?！?/br>
    閔玄璧小心窺一眼乳母，又看謝有容，見二人都不反對，他才溫吞回答：“多謝四娘記掛，我會去的。”

    阿四早等得不耐煩，隨便點(diǎn)點(diǎn)頭，快速轉(zhuǎn)身離開，絕不在這個地方多留一刻。

    柳娘多留一步向謝有容告辭：“有勞宣儀郎君，妾等告辭。”

    阿四人走得快，大嗓門是絕不收斂的：“為什么閔二郎能夠坐得??？怎么都不去玩兒呢？他不是還比我小一點(diǎn)兒嗎？”

    柳娘溫柔解釋：“閔小郎懂事，他是男孩，多學(xué)一些文靜乖巧的道理，對他將來是有好處的。不過四娘不必學(xué)他，年紀(jì)還小，玩兒就好了。多蹦多跳多跑動，也是修身健體?！?/br>
    阿四就等這句話：“柳嬤嬤說得對，那我們再去吃一點(diǎn)李子和林檎吧，《千字文》都寫了果珍李柰，過了這個季就吃不到了，我得再吃一些呢?！?/br>
    柳娘無奈道：“快到晚膳了，今晚有難得的豉雜黃牛rou，四娘不留一留肚子嗎？”

    因耕牛貴重，律法上是不允許無故殺牛，只有自然死亡的牛經(jīng)過申報才能食用。宮內(nèi)要為天下做表率，皇帝也不重口腹之欲，自然也不多食牛rou。柳娘覺得孩子多吃些牛rou好，才多向廚下吩咐rou菜。

    阿四記得昨天柳娘說的，要為她做蜀中名菜豉雜黃牛rou，聽說是蜀地每年二月都要做給家中幼兒吃的。

    比起時?？梢猿缘墓铮孟袷桥ou更好吃一點(diǎn)。

    她猶豫道：“那好吧，吃了晚膳我再吃李子?！?/br>
    柳娘緊跟著稱贊：“忍耐一刻是為后面吃的更好，四娘很聰明呢。四娘先嘗嘗豉雜黃牛rou滋味好不好，要是喜歡，月底賞菊宴，我再做一道給四娘在宴上和其他小娘子一起吃?！?/br>
    晚膳時分，忙活好久沒見到人影的太子特地趕來和幼妹一塊用膳，是柳娘特地提前邀來的。

    姊妹倆分食一鍋，也不計較規(guī)矩。阿四吃的滿嘴流油：“長姊好久沒來和我玩啦?！?/br>
    太子吃飯又快又利落，先將rou鍋中不好嚼的部分吃了，抽出空來揉阿四厚實(shí)的小胳膊：“是啊，我進(jìn)來一直忙著回鶻來使的事，聽詹事府說你前幾日來東宮了？想念阿姊了嗎？”

    “是呀，”阿四的臉皮化至臻境，沒臉沒皮嬉笑：“長姊在忙什么呀？你們都好忙，阿娘、孟mama、二姊……就連三姊和阿兄都見不著面了，哦對，連難表兄不知道都在哪里?！?/br>
    太子象箸一頓，罕見地露出兩分為難：“……說到阿難，此次入京的使節(jié)中有回鶻王的次女，回鶻王女是副使，我著人接待時，碰巧遇上三娘和阿難。王女以初遇鐘情為借口，聲稱看中了阿難，想要迎他為夫，締結(jié)秦晉之好。”

    “嗯？”阿四勺子上的牛rou掉回湯里，她懵懵地問：“誰和誰？回鶻王女和姬難？”

    里屋只有姊妹兩人在，太子說話并無顧忌，直言不諱：“聽說這位王女喜好柔弱些的男人。順不準(zhǔn)只是回鶻王女見獵心喜的玩笑話罷了。阿難最近就是為這件事在鬧脾氣呢，找了武師傅，打定主意要將自己練出幾分架勢來?！?/br>
    阿四用盡小腦瓜細(xì)想，姬難幾歲了？十四五歲吧。

    臉和身材也沒長開，比起滿宮滿院的美人差了何止十萬八千里，細(xì)瘦得仿佛樹杈子。

    這個年紀(jì)的男孩最討人厭，尖酸刻薄得不得了，坐在一起飯都少吃一碗。

    就這樣的成色還能被回鶻王女一個照面就相中？憑姬難那張一開口就被姬宴平追打十里地的臭嘴嗎？

    要說閔玄璧長大了有這個魅力，阿四信，但姬難有點(diǎn)難了吧。

    是她沒看見姬難這段時間里，姬難變成了賢良淑德、弱柳扶風(fēng)，能夠讓人一見鐘情的小郎了嗎？玉照懷里的孩子還沒生下來，姬難這變的有點(diǎn)太快了吧，比投胎還快。

    阿四百思不得其解，這就是傳說中的男大十八變？

    “那難阿兄會被送出去和親嗎？”雖然阿四對姬難感官不是特別好，卻也是長久相處過的親人，并不希望他遠(yuǎn)嫁異國他鄉(xiāng)。

    太子笑嘆：“憑他是安圖阿姨唯一的孩子，圣上也不至于將他送去回鶻。況且回鶻已有一個和親公子在，怎么可能再送一個？”

    第38章

    自皇帝改回女人, 內(nèi)宮與皇城間的幾道門也不必嚴(yán)防死守了，女人天然知道她自己生了幾個，又生的是哪幾個。因此外官出入內(nèi)幃也不再是忌諱的事了, 孩子們的賞菊宴也是定了個常朝的日子, 由母親上衙時捎帶進(jìn)宮。

    丹陽閣的賞菊宴是柳娘全權(quán)安排的，阿四只在玩樂的空暇之余旁觀兩眼, 大概知道個流程。孟予擅長律令文書, 而柳娘則是在深宮yin浸數(shù)十載的老人, 有些事是孟予能教的, 有些卻是柳娘才能擺弄明白，她們親身帶給阿四的是全然不同的東西。

    這時候, 阿四才明白姬宴平所說的要學(xué)著與不同的人相處是什么含義。

    要辦一個不大的賞菊宴, 就動用到宮官六局, 在內(nèi)宮出入的人和宴飲的花銷要先向尚宮局寫明；賓客的引領(lǐng)和宴會上次、見禮、器樂演奏都脫不開尚儀局；膳食供給必從尚食局過手，往日阿四的飲食都是尚食局先嘗過，才敢奉送進(jìn)丹陽閣, 宴飲更是輕忽不得；加之，柳娘另從尚服局與尚寢局調(diào)用一批備用的器玩和外來的小娘子換洗衣裳，這一樁又要往尚功局報備。

    在阿四看來極其簡便的事, 準(zhǔn)備起來繁瑣地能叫她倒頭睡去。

    賞菊宴當(dāng)日，宮官帶人將園苑內(nèi)應(yīng)季的瓜果送來時, 阿四看在鮮果的面上多問一句，她這才知道原來園苑內(nèi)蔬果種植竟是由尚寢局cao持的，從稱謂上真是半點(diǎn)瞧不出來。

    被叫住的宮官是正六品的司苑，她恭敬行拜禮：“四公主有所不知, 尚寢局司掌的事各寢宮的打理以及一應(yīng)的相關(guān)事務(wù)，既囊括了宮苑, 也就將園中的花草樹木一并算在內(nèi)了?！?/br>
    里里外外的宮人和宮官不斷布置偏廳，徒留阿四一身新衣站在原地百般無聊，打擾忙得腳不點(diǎn)地的宮官：“不是說她們早上就到了么？怎么現(xiàn)在還沒進(jìn)門？”

    柳娘從外頭進(jìn)來，放走忙碌的宮官，接過阿四的話頭：“前兩日就安排妥當(dāng)了，今日本不該這樣忙叨的。偏那回鶻王女自從知道小公子住在宮里，日日想方設(shè)法地進(jìn)宮。這次請了質(zhì)子，王女也要親自送進(jìn)宮來。我們作為主家，不好拒絕客人登門拜訪。為此，陛下令楚大王放下手中的事務(wù)，盡快趕來接待。屆時，閔世子大約也要陪著閔小郎來，說不準(zhǔn)嗣端王也要來湊個熱鬧。”

    阿四一聽來要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人，當(dāng)即就不高興了：“怎么都不與我說？我才是丹陽閣的主人，王女要來也該先與我說一聲才對。兀自繞過我向阿娘請求，這是…這是……”

    柳娘幫阿四說完：“這是失禮的行徑。到時候，四娘只管讓王女致歉，這是她該做的?！?/br>
    “可以嗎？”阿四想起上一世中自己被迫相讓來客的經(jīng)歷，又遲疑了，“她是客人?！?/br>
    柳娘拉著阿四從匆忙的宮人堆里走出，踱步到丹陽閣門處，慢慢地教她：“是啊，有禮的客人，主人以禮節(jié)回報，失禮的客人，主人也應(yīng)當(dāng)直言以告。這才是相處的長久之計，否則兩廂笑臉相迎，心中卻生怨氣，關(guān)系是長久不了的?！?/br>
    高大的梧桐樹映襯在幼童身上，幾近遮天蔽日，秋日的梧桐金燦燦的，很是符合阿四的喜好。落葉在腳下發(fā)出清脆又沙啞的聲響，阿四不由自主地腳步輕快。

    阿四被秋景吸引走，未能完全聽進(jìn)柳娘的話，嘴上跟著念叨兩聲才逐漸反應(yīng)過來：“長久之計……我們要和這個王女相處很長時間嗎？”

    柳娘笑意漸深：“這還要再看王女的為人和圣人的意思，若是四娘不愛和王女相處，以后不見面也就是了?！?/br>
    一個外邦的王女，她的母國不如大周強(qiáng)盛，她的母親的王位也不如皇帝的地位穩(wěn)固。上有長姊的王次女作為使節(jié)來到大周，同行的是表親的王子和年幼的王弟，要么是回鶻在示敵以弱，要么就是回鶻在尋求同盟。

    無論是哪個，于大周而言都算不得是壞消息。

    臨近門口的梧桐樹上新扎了個小秋千，柳娘幫著阿四坐上去輕搖，陪同玩鬧的同時不忘見縫插針：“小娘子們和質(zhì)子還在學(xué)習(xí)一些宮規(guī)禮儀，不如就由我來先給四娘講一講，秦晉之好的故事吧？”

    什么是秦晉之好？

    秦國微弱時秦穆公向晉國尋求聯(lián)姻，多次對晉國施以援手，然而世代聯(lián)姻也阻攔不了晉國對國力不如自己的秦國多次出爾反爾，直到晉國挨了秦國一頓打，才老老實(shí)實(shí)地相處一段時間，后來秦國以武力幫助公子重耳登上國君之位，兩家的關(guān)系才真正親密起來。

    其中的背叛和陰謀簡直數(shù)不勝數(shù)。

    秦晉之好追求的是政治聯(lián)姻，也是軍事幫助，這位王女是想做秦穆公還是公子重耳？

    實(shí)在是有待商榷的事情。

    阿四聽完故事，也玩夠了秋千，小客人們在宮人的接引下堪堪走近丹陽閣外的宮道。柳娘牽起阿四的手，往回走了十?dāng)?shù)步再轉(zhuǎn)過身，就能看見姬赤華和回鶻王女的身影了。

    閔玄鳴帶著閔玄璧也在人群中，幾個小娘子面對陌生人都沒任何不適應(yīng)，她們的母輩都是皇帝最忠心的擁躉，她們也長于最偉岸的藍(lán)天之下。

    姬赤華向meimei介紹了回鶻王女阿史那德清和質(zhì)子阿史那舍爾，再向回鶻王女介紹阿四。

    一眾人相與見禮，回鶻王女熱情地貼近阿四：“多謝四公主愿意接納我的冒昧來訪，還出門迎接失禮的客人，請接受我誠摯的歉意?！?/br>
    當(dāng)面受人歉意，阿四稍有兩分不情愿的面色松動：“我出門迎接是因?yàn)槲业目腿说搅??！?/br>
    柳娘細(xì)心地將席面分為兩處，將楚王、回鶻王女以及衛(wèi)國公世子閔玄鳴安排在偏廳，由阿四和同齡的孩子在臨近的花廳玩鬧。除過質(zhì)子是都沒見過的人，其余人或多或少家里都能搭上關(guān)系，彼此見面三分情。

    質(zhì)子阿史那舍爾是孩童中唯一比阿四小的，他如皇帝當(dāng)初說的，有一雙碧綠色的眼睛，來自他母親寵愛的西域情人。黑色的半長發(fā)貼服在他的耳側(cè)，衣裙還是回鶻傳統(tǒng)制樣。

    阿史那舍爾似乎還沒接受陡然變化的命運(yùn)，他從未想過會被一向?qū)檺圩约耗赣H丟到遙遠(yuǎn)的國度來，清淺的綠眸仿若水洗——或許這半年以來，曾無數(shù)次哭泣吧。

    孩子的心情是極其影響成長的，瞧他瘦弱的樣子，真是可憐啊。

    被家國、被母親送出來的質(zhì)子，或許要比和親公子再稍微多一點(diǎn)尊嚴(yán)。

    因阿史那舍爾是外邦來客，他的座位距離阿四最近，兩人比較起來不像是差了半歲，更像是差了一歲半。

    阿四伸手扯了扯他的窄袖，又指著他左衽的領(lǐng)口笑問：“瘦一些的袖子是不是更方便一些，我還沒穿過這種衣服呢。”

    阿史那舍爾不注意間被拉個咧跌，險些端坐不住趴到地上去。雙腿墊在膝下的坐法對孩子來說本就為難，更遑論一個才學(xué)著大周禮儀沒幾月的質(zhì)子。然而面對一桌陌生人，他記著使者們耳提面命的叮囑，強(qiáng)忍淚水重新坐好：“我……我不知道，我只穿過這種衣服?！?/br>
    誰能想到這質(zhì)子這么柔弱，比閔玄璧還要弱上三分，至少閔玄璧面對她還不會哭呢。

    阿四頓感無趣：“二郎，你和他說說話吧?！?/br>
    這個質(zhì)子還是和閔玄璧做朋友合適，都這么弱不禁風(fēng)的，兩個人一定聊得來。

    閔玄璧突然被點(diǎn)名，怔愣后應(yīng)聲：“喏。王子閣下，我是衛(wèi)國公次子……”

    阿史那舍爾的目光再添兩分緊張，懦懦道：“我叫阿史那舍爾?！?/br>
    眼見著小孩子都要嚇得厥過去，阿四實(shí)在不能理解，閔玄璧有什么好怕的，連閔玄璧都要怕，這孩子長這么大還挺難的。

    河?xùn)|裴家是出了名的宰輔之家，大周立國至今已出了十位宰相，耳濡目染之下，她比其他人稍微多了解一些世情。裴道又是場中孩子年齡最長的，主動解圍道：“衛(wèi)國公這些年一直駐守北境，是為人稱頌的常勝將軍，北境平安多有衛(wèi)國公和邊疆戰(zhàn)士的功勞，閔小郎更與父親相似吧，倒是世子更肖母。”

    衛(wèi)國公閔明月這些年，打的就是回鶻啊。

    阿四恍然：“原來如此?！?/br>
    她瞅了瞅場中略顯多余的兩個男孩，彼此間竟算得上國仇家恨了。

    姚蕤祖上行商，又有個少年得志的狀元母親，說話很是大方，幫著把話拉開，“宮里好像不太有人穿胡服，外頭見得多一些，尤其是年長的娘子們，在外行走圖方便，多是束身的胡服，就是我身邊跟著的隨侍平日里也是胡服穿得多?？上Ы駜喝雽m是不許帶人的，否則能給公主見個新鮮?！?/br>
    御史中丞家的女孫，也是東宮少詹事的女兒王訶跟著點(diǎn)頭：“聽聞是成帝認(rèn)為胡風(fēng)過甚，明令禁止宮中人士穿著胡衣，若是祭祀宴飲，必須穿著廣袖長裙。不過，外頭人也只是穿個新鮮，說到底還是我們自家的衣裳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