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所以藍雙鸝很快就理清了思緒,面上卻仍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連唇上都褪盡了血色,哀哀地開口道:“大哥,二十年前的事情,如今誰還能說得清楚?人證物證都沒有,就因為他舉報了我,難道你就信了他的一面之詞,要將這樣莫須有的罪名栽贓在我的頭上?” 裘老爺子耐心聽他說完,問孟臨殊說:“臨殊,舅媽的話你也聽到了,你來和她說說,你為什么突然說,她當(dāng)年指使人拐走了老三?” 孟臨殊回來之后,就直接回了裘家,又讓裘老爺子將藍雙鸝和盛少欽都喊了來,網(wǎng)上的視頻,由王明明聯(lián)絡(luò)了多家媒體,今早八點一起發(fā)布在網(wǎng)上,這個時間,正是上班高峰期,不少人拿著手機在刷微博、短視頻,看到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都是孟臨殊是不是瘋了? 誰不知道,盛世集團和裘家的關(guān)系,藍雙鸝身為盛世集團前任董事長的遺孀,為什么要對自家親戚下這樣的毒手?況且,這件事和孟臨殊有什么關(guān)系,二十多年前,他也只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難道就能知道真相了? 這些疑問,不只是網(wǎng)友會想到,包括裘老爺子在內(nèi),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聰明人,所以孟臨殊也不繞圈子了,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斑@件事還要從二十多年前,我第一次遇見寶樂說起?!?/br> ——裘家小兒子,小名叫做寶樂,這是裘夫人親自起的,盼著他一生如珍似寶,平安喜樂。 這名字許久未曾被人提起,裘老爺子甫一聽到,眼底已是淚盈于睫。 旁邊裘定懿怕他情緒太激動,遞來一杯清茶,裘老爺子卻只揮了揮手,示意孟臨殊繼續(xù)向下講。 “那天下著大雨,因為孤兒院的大門門鎖壞了,我就打著手電筒,陪孟mama出來查看大門有沒有關(guān)好,偶然看到門外躺著個小孩子,孟mama以為是誰家孩子走丟了,連忙將人抱了進來。那孩子一直是半昏迷狀態(tài),偶爾清醒,只告訴我們他叫‘寶樂’,卻說不清自己的來歷。 “三四天后,有自稱他家人的人來將他接走,又過了一個多月,卻又重新將他送了回來。這次他病得很厲害,發(fā)著高燒,奄奄一息,孟mama問送他來的人,怎么不把他帶去醫(yī)院,那些人只是笑了笑,和孟mama說,‘不該問的別瞎問’。” 孟臨殊言簡意賅,寥寥幾語,就將當(dāng)時的場面描述得清楚分明,只是哪怕他盡力掠過了裘寶樂曾經(jīng)受過的苦楚,可裘老爺子又哪里聽不出來? 聽到他說寶樂發(fā)著高燒奄奄一息時,裘老爺子閉上眼睛,明顯心中忍耐著極大的悲痛。 孟臨殊停頓一下,看向藍雙鸝,卻見她眼中也淚光點點,似是不忍再聽下去,甚至還低低地驚呼一聲,問孟臨殊:“那寶樂后來怎么了?你們孟mama,怎么沒在那些人走之后帶他去看醫(yī)生?” 到了這種時候,藍雙鸝居然還不忘了要挑撥離間,這話明顯是在上眼藥,暗指孤兒院和那些人達成了見不得光的交易,這才耽誤了寶樂的救治。 孟臨殊只是淡淡道:“這話我也和裘桓說過,那時孟mama等人走了,本想偷偷去請醫(yī)生,可那些人就守在門口,甚至有說有笑,一點都不擔(dān)心被我們看到。 “盛夫人,你這樣出身顯貴的人或許不明白,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活著已經(jīng)拼盡全力了,我們的善意,必須在保證自己不受到傷害的前提下釋放,否則,一點小小的錯誤,就能給我們帶來滅頂之災(zāi)?!?/br> 藍雙鸝沒有繼續(xù)挑撥,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柔聲道:“是我說得情急之下說錯了話,抱歉,我也只是心疼寶樂,小小年紀(jì),就遭了這么多的罪。” 到了這種時候,她的態(tài)度居然還能這樣滴水不漏。 孟臨殊深深看她一眼,繼續(xù)說道:“那一晚,是我一直陪在寶樂身邊,大概是因為我年紀(jì)和裘桓相仿,他有時候會喊我二哥,時候清醒一點,又喊我小哥哥,求我找到他的家人,幫我替他問問,為什么不要他了?!?/br> 裘老爺子聞言,再忍不住,一時老淚縱橫:“我的寶樂,我可憐的孩子?!?/br> 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本就是世上莫大的痛苦,又是這樣隔了二十年后,方才知曉,那本該如珍似寶的孩子,早就在一個平常的夜晚,懷揣著對家人的想念離開了,身旁竟然只有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哥哥陪伴著他。 “我那時年紀(jì)也小,聽他這么說,只以為真的是他家里人不要他了??珊髞黹L大了,我才明白,從他的穿著打扮,到他脖子里戴著的那塊佛牌,他必定是被家人珍而重之,視作掌上明珠的。孟mama有過猜測,他就是裘家走丟的那個孩子,像裘家這樣的豪門望族,孩子身邊肯定保護得密不透風(fēng),又怎么會任由他被拐帶出來?所以我猜……” 裘定懿冷聲道:“那時小弟身邊,光是保姆就配了三個,另有十二名貼身保鏢,二十四名別墅外場保鏢,如果不是有內(nèi)應(yīng),就算是其中一名保姆動了歪心思,也不可能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將小弟偷偷帶走。” 孟臨殊說:“大姐說的是,如果沒有內(nèi)應(yīng),是絕對帶不走寶樂的。而最有嫌疑的,必定是同樣有繼承權(quán)的大姐和裘桓。 “和裘桓認識之后,我觀察很久都覺得,裘家一家人的感情甚篤。而且裘桓那時年紀(jì)不大,應(yīng)該沒那個本事,大姐年紀(jì)剛好,可連送到手里的權(quán)力都不想要,又怎么會為了爭權(quán)奪利,對孩子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