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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替嫁寵妃在線閱讀 - 第283頁

第283頁

    只要徐曜和韓九成不露破綻,便無人多想。

    這兩人跟隨謝珽已久,足可信重。

    阿嫣趕到時(shí),老槐掩映的州府外已是井然有序。

    侍衛(wèi)拿令牌帶她進(jìn)了后院住處,徐曜已在屋前等著了。素來精悍的漢子,這陣子為著謝珽身上的毒,熬得眼前泛青形容憔悴,見著她便欲請(qǐng)罪。

    阿嫣忙將他浮起,問謝珽如何了。

    徐曜一言難盡,只掀簾引路。

    剛進(jìn)門檻,一股藥味兒便沖入鼻端,哪怕盛夏時(shí)節(jié)開了門窗,亦頗濃烈。幾個(gè)郎中模樣的人在側(cè)間商議,周老的頭發(fā)胡子都熬白了,擺弄著搜羅來的一堆藥材,熬出的眼袋極為醒目。而在內(nèi)室里,兩名侍衛(wèi)站在榻側(cè)伺候起居,謝珽安靜昏睡,散發(fā)素衣。

    瞧清男人眉眼的那一瞬,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阿嫣坐在榻邊,握住他的手。

    誠如侍衛(wèi)所說的,謝珽身上并無重傷,若不知藥性作祟,她甚至?xí)詾樗诎菜?。但他分明憔悴了許多,這些日周老想盡辦法壓著藥性,雖未損及謝珽的性命,但連日昏睡后只靠喂進(jìn)去的湯汁吊命,情狀可想而知。連同那只修長的手,都消瘦了許多。

    浴血而行的路,從來都危機(jī)四伏。

    尤其以謝珽身先士卒的性子,征戰(zhàn)時(shí)負(fù)傷幾乎是家常便飯,只不過從前她留守在府中從不知情,更不曾陪伴而已。

    阿嫣恨過謝礪的自私,恨過陳半千的歹毒,到了謝珽跟前卻只剩心疼。

    她握著他的手,淚水模糊視線。

    侍衛(wèi)悄然退至簾外,窗口的風(fēng)徐徐吹進(jìn)來,拂動(dòng)他松散的鬢發(fā)。

    阿嫣伸手捋好,心里萬千擔(dān)憂化為期盼,忍不住俯身吻在他安靜昏睡的眉心,祈求逢兇化吉。溫?zé)岬臏I水滴落,打濕他的額頭,謝珽像是感覺到了,昏昏沉沉的睜開一條眼縫,瞧見阿嫣近在咫尺卻淚水漣漣的臉,竟自虛弱的勾起唇角。

    “又做夢了?!?/br>
    他自言自語般低喃,又要闔上眼睛。

    阿嫣怕累著他,沒敢多說話,眼角的溫?zé)崴岢s愈發(fā)泛濫,只能扭頭避在旁邊,任眼淚撲簌簌落在榻上。連同喉頭的哽咽都被吞回去,只剩肩膀輕顫。

    模糊的視線里,她看到謝珽又睜開了眼,素來深邃有神的目光稍有些渙散,卻輕捏了捏她的手。

    “真是你來了?”他低聲問。

    阿嫣哽咽著點(diǎn)頭,幾乎泣不成聲,“我來陪著夫君。”

    “別哭啊?!敝x珽想給她拭淚,卻沒力氣抬手。中毒后的情形,他早已在半昏半醒之間問明白了,此刻身體雖虛弱,腦子卻還算清醒。怕她哭壞身子,他的唇角動(dòng)了動(dòng),試圖扯出個(gè)安慰的笑,“常有的事,死不了?!?/br>
    說完之后,也不知是毒物侵蝕,還是藥效所致,又昏昏睡了過去。

    阿嫣死死咬著唇,將眼淚強(qiáng)行逼回。

    她不是來哭的,是為照顧他。

    不能讓謝珽擔(dān)憂牽掛。

    指尖悄然握緊,后面的幾天里,她果真沒在謝珽跟前掉半滴眼淚。只在謝珽昏迷的間隙里,詢問醫(yī)藥,將周老開的藥膳和湯藥悉心熬好,趁著謝珽醒轉(zhuǎn)的間隙里喂給他喝。也竭力克制擔(dān)憂,衣不解帶的陪在他的身旁,或強(qiáng)顏歡笑,或溫言軟語,欲令他心緒轉(zhuǎn)好。

    這樣的陪伴,多少是有效用的。

    哪怕周老他們?nèi)晕磳さ桨纬疚镏?,謝珽的氣色卻比先前好了些許,清醒的間隙也稍稍延長,偶爾還能問事。

    阿嫣嘴上不說,暗中卻望穿秋水。

    直到十日后,曾媚筠終于匆匆趕來許州。

    謝家送急信時(shí)用的都是快馬,京城南邊和東側(cè)被魏津圍著,北邊卻與隴右相接,暫且無妨。快馬一路疾馳,在阿嫣抵達(dá)許州的那日,信就已送到了曾媚筠的手里。曾媚筠沒說二話,連著五個(gè)日夜待在書樓里,只在困極時(shí)小憩片刻。最后,在偏僻角落找到一本書。

    那是北梁從搜羅來的,積年落灰,幾十年無人翻看,紙頁早已變色。

    上頭所載的毒,卻與謝珽身上的極像。

    曾媚筠有了線索,又不敢太耽擱,便讓人將余下可能用到的北梁醫(yī)書都裝起來,與她同行備用。而后攜了最有用的那張,在莫儔的親自護(hù)送下,倉促趕來許州。

    初入廳堂,瞧見安然無恙的阿嫣時(shí),滿心焦灼的曾媚筠著實(shí)愣了半天。

    等阿嫣屈膝致歉,說清原委后才松了口氣。

    遂挽袖入內(nèi),先看謝珽的病況。

    而后取出滿箱醫(yī)書,與周老他們商議對(duì)策,無半分遲疑猶豫。

    ——論公,醫(yī)者以治病為要,謝珽守著邊塞是為護(hù)百姓無恙,哪怕手段不同,有些信念其實(shí)殊途同歸。論私,曾媚筠早就聽堂兄說過河?xùn)|的太平氣象,亦知謝珽的手腕遠(yuǎn)勝皇家。這天下終將落入誰手,不言自明,如今更不必理會(huì)所謂的叛軍之論。

    更何況,他還是阿嫣的夫君。

    曾媚筠素來疼愛阿嫣,又癡迷于醫(yī)術(shù),碰上這等棘手的難事,自是全力以赴。

    徹夜商談后,與周老擬了藥方。

    只是尚有一事未定。

    “解毒的方子是書中所載,先前并無人試過,其中有一味藥的藥性極猛,又是倉促尋來的,分寸很不好拿捏?!比丈珴u傾,曾媚筠挽著阿嫣坐在僻靜角落,神色微肅,“王爺如今的身體你知道,雖然底子仍在,到底昏迷了二十多天,身體很虛弱。用少了不合配伍,壓不住另一味的毒性,但若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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