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后，路睢安將幾人送走，又上樓確認了一下，才回到車上。

    “剛剛那群人是保潔公司的，接了1102的訂單，打掃家里。”路睢安到底是多套出了一些話，“他們說下訂單的是個年輕男人，聽話音有個同伴，不過下完訂單就離開了，只留了鑰匙給他們。我上去敲了門，沒有回應，人應該不在家?！?/br>
    “他走了？”

    “據說是一時半會兒打掃不干凈，打算先換個地方住?！甭奉“矄枺耙灰殚_房記錄？”

    這東西真要查，說容易也簡單，說簡單也難。

    路睢安得先問一句。

    霍驍想了想：“他沒有別的房子了？”

    “當初您總共送給夫人五套房產，只有兩套辦理了過戶手續(xù)，但夫人都只在拿鑰匙的時候去過一次。他自行購置的就只有這里，和另一套小房子?！甭奉“泊穑澳翘追孔?，一開始夫人說裝好了要租出去，后來不知為何沒實行，便只續(xù)了個定期保潔的服務，但他本人也沒怎么去過?！?/br>
    基本上裴紀也除了跑行程住酒店，就是在松山別莊和濱湖這里兩頭跑。

    霍驍?shù)难凵裼悬c放空：“那就去那兒看看?！?/br>
    路睢安修改了導航地址，駕駛車輛上了路。

    霍驍都不知道裴紀也還有其他房子，還好路睢安認識路。到了路口，路睢安剛要往巷子里開，霍驍卻突然喊了一句：“等等。”

    路睢安把車停下，抬頭往后視鏡看，就看到霍驍仿佛被什么東西吸引了視線，身體微微側傾，向著路的右邊。

    路睢安也看了出去。

    這條街很是熱鬧，沿街有不少富有當?shù)靥厣钠絻r餐館，此時，正有兩個年輕人從店里走出來。他倆都是瘦瘦高高，一個人看著就性格跳脫，路走不成直線，一路說笑；另一個則沉穩(wěn)許多，大多數(shù)時間是傾聽，偶爾答兩句。

    化成灰也不會認錯，后者就是裴紀也。

    路睢安下意識地喊了句：“霍總……”

    霍驍沒答，他的視線像被吸引住了，挪不開，癡癡地看著兩人越走越遠，在岔路口轉了個彎，看不見了。

    那前面進去就是小區(qū)大門。

    “霍總，還往里開么？”路睢安又問了一句，“夫人看來就在這里?！?/br>
    霍驍終于回過神，他先是搖了搖頭，然后閉了下眼，身體退回去，又坐正了。

    “這地方不好停車，我往前開一點?！?/br>
    路睢安解釋著，將車往前開。路過那條巷口，霍驍回頭看了一眼，什么也沒看到。

    “那個人是誰？”

    “什么？”路睢安回過神，“哦，您說跟在夫人身邊那位？那就是那位‘徐導’，《歸鄉(xiāng)》的導演，據說整個故事編劇是根據他的靈感寫成的，說是《歸鄉(xiāng)》的靈魂也不為過，國外媒體都盛贊他年輕有為。”

    “確實年輕。一個沒什么資歷的新人導演，拍了個小眾文藝電影，能不能回本還不一定，他養(yǎng)得起紀也嗎？”霍驍語氣平靜，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和路睢安說，“也就長得還不錯了?！?/br>
    “……”

    霍驍是個非常公事公辦的上司，也就裴紀也“去世”后，有了跟下屬傾吐心事的苗頭。路睢安原本不想接話，可想來想去，實在憋不住：“霍總，人家是徐家的小少爺。”

    霍驍抬了下眼。

    “就是您現(xiàn)在第一時間能想到的那個徐家?！甭奉“仓卑椎卮蚱扑幕脡簦叭思艺娌皇鞘裁础F逼新人導演’，我覺得您在這兒想這些，不如找時間和夫人見一面，好好談一談。我看他倆不像是有關系的樣子。”

    “睢安，”霍驍突然問，“你談過戀愛嗎？”

    路睢安：“……”

    霍驍：“那你覺得你能看得準？”

    路睢安：“……”

    路睢安不想說話了。

    “那您到底要不要上去？”

    “再等等?！被趄斦f，“我再想想?！?/br>
    想……想就想吧。

    路睢安熄了火，也安心地等了起來。近年霍驍越發(fā)想一出是一出，只要不影響他的工資到賬，別的都能忍受。

    不過沒過太久，裴紀也和徐聞笙又從那條巷子走了出來。兩人這次的目標是路的另一頭，路睢安認命地發(fā)動了車子，慢慢地跟在后面。

    他們去了前方十字路口的大超市，路睢安將車停在能看到超市大門的位置，等了約莫一個小時，才看到兩人各提著兩只大袋子晃晃悠悠地回去。

    也不知道這一幕是哪個點戳中了霍驍，只聽他突然冷笑了一聲：“氣氛還挺好?！?/br>
    路睢安無言以對：“……”

    “夫人看著沒以前活潑了?！彼肓讼胝f，“也不能說氣氛有多好?！?/br>
    霍驍看了他一眼：“活潑？我怎么不記得他活潑？”

    “……至少以前夫人的笑容更多一點。”路睢安無語道，“霍總，您喜歡鬧騰的人嗎？”

    那從前這么喜歡你的夫人，又怎么會在你面前做鬧騰的事？

    后半句路睢安沒說出口，霍驍?shù)故锹牰恕?/br>
    正因為聽懂了，心臟仿佛滿溢的氣球突然被人扎了一下，xiele氣?；趄敶瓜卵郏泻冒肷螞]出聲；路睢安等不到指示，只好開著車跟著兩人回去，仍是停在巷口。

    直到二人的身影不見，霍驍才像是醒了：“我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