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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歇 第105節(jié)

    “為了泡妞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我服了?!惫强漆t(yī)生往后面靠椅一倒,又問,“去看過你家老爺子了?”

    他眼尾斂下來,淡聲:“我不是醫(yī)生,看了也沒用?!?/br>
    ……

    就在這同一家醫(yī)院的另一層icu病房,下過好幾次病危通知的老爺子被安置了進(jìn)去。

    主治醫(yī)師說這次情況不容樂觀,只讓家屬做好心理準(zhǔn)備。

    老爺子從當(dāng)年中風(fēng)之后,身體各項機(jī)能都不太健康,大不如前。本來就是九死一生,耗了這么些年,也終于是耗不住了。

    一天下來,段家來來往往不少親戚妯娌都過來探望。

    人倒是也進(jìn)不去病房,只能盡盡孝心或是面上功夫,透著玻璃窗往里頭看一眼。

    等到了傍晚,段宵過來時看見段姒還穿著上班時的那雙高跟鞋,蹲在地上。

    她今天有兩個采訪在,妝容精致,穿著大氣優(yōu)雅,可再有效的醫(yī)美針也掩不掉此刻的疲憊和愁容滿面。

    病房里的老人不再能指點(diǎn)江山,連平時的說笑都做不到,只有全身插滿了各種管子。

    他在時,段姒還有個寄托。

    他倒下來,段姒就徹底沒了最親近的長輩。

    段宵把帶過來的保溫食盒放在一旁椅子上,虛搭了把手去扶她起來:“阿姨熬了湯,您好歹先喝點(diǎn)?!?/br>
    段姒坐到椅子上,閉著眼:“屹然明天到家的航班。他放暑假,你記得讓人去接他?!?/br>
    “嗯?!?/br>
    “我聽說你最近又去纏著那個夏仰了?!彼父鼓﹃笫职龠_(dá)斐麗的表盤,反復(fù)轉(zhuǎn)了轉(zhuǎn),“你到底是存心跟我對著干,還是對一個不喜歡你的女孩子不甘心?”

    段宵看向她:“您一定要干擾我感情上的事兒嗎?”

    段姒反問:“京州圈子里的好姑娘這么多,你就不能換一個人嗎?明知道我最討厭心眼兒多又不放在正道上的人!”

    對段姒來說,她對夏仰的印象最多是關(guān)于羅良琛的那件事。羅良琛縱然不堪,但夏仰的所作所為又怎么能說得上純良。

    更別說段宵一碰上她,就做這么一堆逆反的事兒。

    段姒絕對接受不了這樣的女孩。

    “心眼兒多……”他低聲念這幾個字,似乎是覺得可笑,“就為了給自己親人討個公道,做錯了這一件事。在還沒搞清楚自己喜不喜歡我的時候,被迫留在我身邊近兩年。這叫什么心眼多。”

    段姒皺緊眉頭,不悅地注視著他。

    “您也知道是我纏的她啊。”段宵無力地諷笑了句,“我都纏這么多年了,您怎么還會覺得是她的心眼多呢?”

    段姒冷聲:“你被個女孩搞得昏頭昏腦,還好意思說!”

    他們母子倆其實(shí)很少有相安無事坐在這里談私事的時候。準(zhǔn)確來說,是從來沒有過。

    段宵小時候不在她身邊長大,5、6歲時又是有記憶的年紀(jì)了。再次被接回來,已經(jīng)算大孩子,不是會和母親聊心事的性格。

    更別說,段姒也從來都是嚴(yán)母的形象。

    “我初一還在沽北鎮(zhèn)的時候,經(jīng)常打架?!?/br>
    段姒微怔,是第一次聽他提到以前。

    段宵看著重癥病室的玻璃窗,眼神并沒聚焦:“派出所和學(xué)校都叫不到家長,也沒有家長會管教我。有一次,我和三、四個人互毆。”

    “那些人太煩了,我被煩到甚至想過犯罪殺……”

    “——段宵!”

    段姒及時喊了停,疾言厲色道:“不要胡言亂語,你是我段姒的兒子,和那種下三濫,反社會的渣宰不一樣?!?/br>
    他嗤笑了聲,低下了頸。

    瞧,親媽也不能接受這樣的段宵。

    “您不是問過我為什么要這么早插手夏仰的人生嗎?因?yàn)樵诟缰?,是她先介入了我的人生。?/br>
    段宵表情認(rèn)真道:“如果這輩子不是她,我也不會有別人了?!?/br>
    第59章 晉江獨(dú)家發(fā)表

    《子夜歌》劇組在山林里的戲份要拍到5月底, 但夏仰的經(jīng)紀(jì)人幫她協(xié)調(diào)過工作檔期。

    舞團(tuán)那邊要例行巡演,加上夏仰還要準(zhǔn)備畢業(yè)典禮。所以這周的最后一天,她提前和劇組里的一批人回來了。

    雖然段宵跟她說自己住院一周。

    但等夏仰到家時, 按道理說,也是他住院的最后一天。

    【宵禁】:你的車放車庫嗎?我給你洗了下,加滿油了。

    【宵】:是陸嘉澤的車,隨便你丟哪。你才回來?

    【宵禁】:是啊,剛到家。你人還在住院嗎?腿怎么樣了?

    【宵】:截肢了。

    “……”

    夏仰看著他那飽含怨氣的幾個字, 都不知道該怎么回。

    電梯門打開, 她人已經(jīng)走出來,正好看見房門口站著幾個穿著西裝制服的員工。

    不過他們是站在段宵那間公寓的門口。

    貌似是在等人,邊上還守著那兩排高定成衣。

    夏仰本來打算直接進(jìn)屋,但又不解地問了句:“你們聚在這是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們是來送衣服的。請問您認(rèn)識這家的主人嗎?”其中一個sale站出來,向她展示了胸口那家高奢的銘牌, “電話一直打不通?!?/br>
    她反應(yīng)過來, 這是段宵常穿的一家奢品。

    他家一年上新8款成衣,今年快過去一半了, 是該送幾套季節(jié)款的高定和私人定制過來。

    至于電話打不通。

    他們打的應(yīng)該是助理電話。

    “認(rèn)識,我給你們開門, 你們幫忙推進(jìn)來吧?!毕难鲞呡斆艽a,邊問,“女裝也是嗎?”

    “是的,之前和那位崔助理聯(lián)系過, 所有女裝已經(jīng)把標(biāo)簽全剪掉了?!?/br>
    他們說完, 推著兩排衣服進(jìn)到客廳:“女士,請問放這里可以嗎?”

    “嗯, 麻煩了?!?/br>
    四個人離開后,夏仰看向防塵罩里的成衣。

    這間公寓比起之前的泛海公寓小了一半,兩排衣服放在這都顯得很擠。

    人聲消失了須臾,五點(diǎn)半才從貓砂盆里探出一個腦袋,看向她。下一秒猛地躥過來,委屈地狂蹭她的腿。

    雖然家里有自助放糧機(jī),王姨一周也會過來三、四次。

    但沒人摸貓,它只會覺得孤獨(dú)。

    夏仰陪著它玩了會兒,怕它亂鬧的爪子會把防塵罩抓破,想著先把這些衣服推進(jìn)臥室里。

    也順手給段宵發(fā)了消息說一句。

    【宵禁】:他們把今年春夏季新款衣服送過來了,我?guī)湍惴胚M(jìn)臥室了。

    發(fā)完,夏仰才剛把衣架推進(jìn)去。還沒關(guān)上門,就被臥室正對著床的那一面墻驚到了。

    那面墻掛滿了海報,大大小小的全是她舞團(tuán)表演的個人海報。

    其中有一幅特別大的掛在正中間。

    段宵的衣柜門沒關(guān)上,即使是換了個地方住,可他還是有把自己衣服擠在一邊,空出一大半空間的習(xí)慣。

    她看著這間臥室,起初眼里的那點(diǎn)震驚又慢慢轉(zhuǎn)變成無奈。似乎在段宵這里,很多東西都能合理。

    夏仰突然有點(diǎn)疲憊。

    試圖反抗、改變、無視后卻又回到了原點(diǎn)的疲憊。

    她坐在床沿,靠著床頭,望向這個視角看過去的舞蹈海報。

    那是一張她被錄取進(jìn)中歌舞劇院后,被授為首席的第一張官宣圖。

    畫面里,夏仰穿著最素雅的古典舞形體服站在舞臺中央,做的是她最擅長的點(diǎn)翻動作。

    不是跟她說沒有了嗎?

    為什么還能被她發(fā)現(xiàn)這么多秘密。

    段宵的電話在下一秒后打了過來,約莫是看見了她發(fā)過去的消息。

    “在我臥室?”

    夏仰聽著他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安靜了片刻,誠摯地問道:“你是我的舞迷嗎?”

    “……”

    他不出聲,夏仰似乎覺得好笑:“我自己都沒這么自戀,居然把舞劇大海報貼滿整間臥室?!?/br>
    “這個海報把我的臉顯得好大啊,光源好暗,圖修得也很奇怪。”她小聲念了句,“真的蠻丑?!?/br>
    段宵勾唇笑了下,支開話題:“我還在醫(yī)院。”

    “腿還沒好嗎?”

    她蹙眉,顯然沒想到這么嚴(yán)重。

    “嗯?!彼麘醒笱蟮貒@口氣,“本來我也只有‘人帥活好,有錢不亂搞’這點(diǎn)長處,沒想到現(xiàn)在腿還壞了。”

    “……”

    夏仰輕鼓腮幫,忽略他不著痕跡的自夸:“真的假的啊,不是說打上石膏就好了嗎?”

    “你也沒多擔(dān)心我?!?/br>
    “你的語氣聽上去就是在開玩笑啊?!彼虼剑皩α?,我后天要去參加談學(xué)姐的婚禮,你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