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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侯門嫡女在線閱讀 - 第302頁

第302頁

    她雖知李悠揚(yáng)患的是不治之癥,可不曾想過竟會這般惡劣。

    周姨娘看著他們幾人進(jìn)了里屋,也是囁嚅:“怎會病的這么厲害……”看見安素,心情好了些,與她回京離別時沒什么兩樣,只是挽起了婦人髻,面龐和身段倒不見什么變化。

    安素挽了她的手,微微笑著,娘親仍舊跟以往般,是個富貴的美婦人。可惜這話說不出來,只好多笑笑。

    李仲揚(yáng)也不問李悠揚(yáng)的病,讓他在這里住下,又琢磨著明日去奏請圣上,調(diào)撥一個御醫(yī)來瞧瞧。沈氏早早準(zhǔn)備好了房間,又讓宋嬤嬤尋大夫開了藥膳,待會就照著方子做菜。

    等見他面有疲累,兩人便退了出去,見了駱言才問李悠揚(yáng)的病,又是一番嘆息。駱言笑了笑:“李爺已經(jīng)將生死看淡……岳父岳母不必傷感?!?/br>
    安素?zé)o論聽幾回這話,都覺心底難過。無論是話的內(nèi)容,還是那刻意隱藏起來的悲調(diào)兒。

    一起吃過午飯,在大堂說了會話,沈氏便體諒的讓他們回房里去午歇。等養(yǎng)足了精神,明日再帶他們?nèi)ベp梅游園。

    駱言躺身睡了一會,卻睡不著,翻了兩回身,背后素手輕扯,轉(zhuǎn)身看去,問道:“吵著你了?!?/br>
    安素?fù)u搖頭,伸手撫他心口。駱言煩躁的心略微順平,抱了她說道:“我知道李爺回來要做什么,他說過,他出世的地方是京城,因為身體很差,你爺爺很疼他,就算去世的早,可記憶中還記得他父親的模樣。對他來說,那根不在濱州,是在這。落葉歸根……其實就是覺得自己要死了,才回來……李爺這是等死,是等死啊……”

    尾聲顫抖,安素幾乎落淚,抱了他進(jìn)貼胸膛,聽著那跳得十分不平靜的聲音,手又環(huán)的緊了些。

    “我沒事,李爺都看開了,我也會看開的?!?/br>
    安素知他忍的辛苦,就算是在四叔面前淡定如常,可心底卻也知道他的心思,于他而言,那是比親生父親還親的人,甚至更親……

    沈氏已讓人去告知安然李悠揚(yáng)回來的事,讓她有空便和宋祁回娘家。安然見四叔回京當(dāng)天母親就送了這信來,隱約猜出了什么。問了宋祁何日有空,卻是最近都不得空暇,因此尋了一日放衙便回來,和安然一塊回去,一起用了晚飯。

    安然見了四叔,確實已是將去模樣,背后問了母親,才知四叔得的是肺癌。那病別說如今,就是在現(xiàn)世到了玩起也不得醫(yī)治。她在這里不是沒有見過患了絕癥的人,只是看見自己的親人得了這病,心中難受罷了。

    醫(yī)者陸續(xù)請來不少,可也多是說打理身后事。

    李悠揚(yáng)已然看開,稍有氣力還會帶著梅落他們?nèi)ネ忸^走走。這日路走的太遠(yuǎn),傍晚感覺不適,回到家中吐了幾大口血,急了旁人一夜??熘亮璩啃褋?,見天色仍黑,黑的讓人心悸,動了動嗓子,喉中似有血咳出。身旁立刻有人輕聲:“李爺可是渴了,您別動。”

    聽見這聲音,心下微安,片刻屋內(nèi)的燈便亮了。梅落將一直在爐子上燙著的水打了來,以唇輕沾了杯里的水,直至溫?zé)徇m飲,才扶起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讓他喝下。

    喝了半杯,也不知有沒咽入胃里,便又急咳起來,嗆了一大口血。

    門外已有人敲門要進(jìn)來,李悠揚(yáng)擺手,梅落說道:“這里有我就夠了,你們?nèi)バ?。?/br>
    門外登時悄然,梅落拿了水盆過來,給他擦拭干凈,待他舒服了些,才道:“爺再睡會吧,天還黑著?!?/br>
    李悠揚(yáng)聲音低沉無力:“天亮了后,便去西郊宅子住?!?/br>
    梅落眸色微動,應(yīng)了一聲。這是……不愿死在別人家,臟了別人的地。

    見她要端著水盆似要走,李悠揚(yáng)喚聲:“梅落。”

    “我去放盆子,不走?!?/br>
    “嗯。”李悠揚(yáng)坐身在床上,想將被子扯上些,遮了那受冷的身子,卻使不上力氣。

    梅落回來,立刻將被子提上,將他遮掩的嚴(yán)實,又拿了暖爐放在一旁:“可還冷,要再添一床被子么?”

    李悠揚(yáng)搖搖頭,看著面龐清秀的她,問道:“我死后,你就跟著駱言吧,他不會虧待你的?!?/br>
    梅落眸子微垂,看著潔凈的被褥說道:“跟……爺?shù)囊馑际牵o駱爺做妾么?”

    “是。”

    “奴婢不會,駱爺也不會?!泵仿浣K于是看他,“梅落的心思,爺知道,當(dāng)日沒變,如今也沒。爺走后,我會為您守墓,守一世?!?/br>
    李悠揚(yáng)冷笑:“一世,我從不信什么一世,一兩年還好說,等久了,你會受得???還是早早尋人嫁了,我自會給你豐厚的嫁妝。”

    梅落不語,只是靜坐床沿,默了許久,才道:“您何必這樣糟踐我,又何必這樣……糟踐您自己?!?/br>
    李悠揚(yáng)頓了頓,從她臉上挪開視線,半日嘆息:“不值得。我救你一命,并不是要你將它還給我。”

    “嗯,梅落明白。”她微抬了頭,清麗的面上淺含笑意,“可是已經(jīng)放不開了?!?/br>
    一雙明眸已是水潤,清淚在眼眶中微微漾著,似乎再多用些力氣說話,那淚就會滾落面頰。

    李悠揚(yáng)想起十多年前,他救下梅落,抱著那小姑娘,傻了一夜的她回過神來,哭成淚人。一別多年,卻早已長成個倔強(qiáng)堅強(qiáng)的姑娘,如今這一恍惚,才明白其實梅落仍如以往,還是那需要人護(hù)在懷中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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