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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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曹cao曹cao到。 靜羅帶著一群師兄弟和弟子迎過來,寒暄幾句,見法師們好像很期待素齋宴的模樣——想想也是,畢竟爬了一上午的石階,中間也不會像一般游客那樣吃零食、買小吃之類,不餓才怪。便道:“各位法師,大家有什么,等吃過飯再說,咱們先往齋院那頭走吧?!?/br> 一路上,法師們雖然也有交流一些佛法心得,但更多注意力果然還是放在素齋上。 畢竟大家心照不宣,這回講經(jīng)交流會定在方圓寺,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為它的素齋。 講經(jīng)交流會的承辦地點是由參會法師們投票。 自己所在寺廟不能投,所以大家投票理由也很自由。有的是因為這座寺廟有格外德高望重的高僧,有的則單純是因為環(huán)境好、東西好吃。 方圓寺就是這么脫穎而出的。 只是地方都定下來,卻忽然聽說方圓寺那位素齋大廚傷了手。 本來不少法師還后悔不迭,直到聽說靜羅找來了一位手藝同樣高超的廚子。 有些法師不常上網(wǎng),還抱有懷疑。 嘗上網(wǎng)的法師給他們科普:“那位裴施主手藝極好,網(wǎng)上都說,她做的菜不比之前那位陳師傅差。” “可是那位裴施主不才二十歲出頭?” “方圓寺的了空法師,和早已圓寂的了言法師,都是自小能窺破天機。有些人生來就該走此道,天賦與常人不同?!?/br> 話題從裴宴身上,又轉(zhuǎn)回佛法。 直到在齋堂二樓宴會廳坐下,都顧不上說話。 因為——菜上來了。 雖說裴宴好像很靠譜,但靜羅未免還是有點坐立不安。 沒想到剛一坐下,涼菜立刻上來。 寺院的招待宴,自然不能像一般宴會一樣窮兇極奢,涼菜僅僅三道。 不過雖然菜品少,但是量可不少,每種都是一大盤,足夠十個人吃的。 這三道涼菜,都十足誘人。 涼拌豆芽萵苣擺成小山狀,豆芽、萵苣、菠菜豐富鮮艷;椒香藕片是嫩白顏色,上面點綴著鮮紅的小米椒;素燒鵝金黃油亮,看上去跟真正的燒鵝像個十成十。 靜羅費盡心思才把目光從這三道菜上抽回來,抓住端菜的小師父,壓低聲音問:“后廚情況怎么樣?” 小師父露出敬佩神色:“好得很!” 后廚是真的好得很。 裴宴分明全程在灶臺前沒怎么動彈,但就仿佛背后長了眼睛,隨時都能把控全局。 負責打雜的幾個師父被她指揮得團團轉(zhuǎn),打雜的速度總是快實際烹飪的師父們一步,整體效率超高。 加上她好像是個漏斗成精,對時間卡得極準,就掐著素齋宴開始的點,上來涼菜。 靜羅放下心來,這才看向眼前三道涼菜。 結(jié)果,好家伙,他問話這一分鐘,眼前三道涼菜都快被夾光了! 其實最開始,法師們都還比較克制。 雖然這三道菜看上去好誘人、好好吃,但是大家都是修佛之人,得克制。 吞著口水嘗了一口—— 用焯水的豆芽、萵苣絲和菠菜,跟香醋、鹽、花椒面、辣椒油、香油等涼拌而成的涼拌豆芽萵苣酸辣開胃。 椒香藕片口感爽脆,香辣中帶著藕特有的甘甜;由腌制過后的豆腐皮包裹香菇、馬蹄等配菜油炸而成的素燒鵝外皮酥脆,內(nèi)里咸甜適中,鮮美得驚人。 阿彌陀佛,這世上竟有這么好吃的素齋,竟有這么好吃的菜! 頓時什么克制都拋去耳后,筷子揮出殘影。 三盤涼菜,瞬間被搜刮一空,就連湯汁都沒剩下多少。 偏偏大家一點不覺滿足,還眼巴巴地等著熱菜。 裴宴時間卡得很準。 要知道,古代宮宴國宴,不僅要卡每道菜之間的時間,有時候還得跟歌女表演、建昭帝跟群臣談話之類的事件配合,比現(xiàn)在難度可大多了。 涼菜剛剛吃完沒多久,熱菜和湯就上來。 比起涼菜,熱氣騰騰的熱菜更顯誘人。 那三道秋季套餐的熱菜自不用說,羅漢齋本質(zhì)就是炒雜蔬,偏偏裴宴組合得極好,幾種蔬菜碰撞在一起,組合出了獨特的滋味;油釀面筋是炸過的面筋紅燒而成的,一口下去,醬汁爆開,尤其是陪著下面搭的過油小青菜——小青菜味道清爽,更襯得面筋味道濃郁。 還有這道湯。 這道湯是陳師傅的招牌之一,在場有些法師還留有印象,大概猜出,恐怕是陳師傅惜才,教給這位裴施主的。 只是想想也知道,裴宴不會有太多練習(xí)時間。 本以為味道會遠不及陳師傅手藝,沒想到實際品嘗,卻跟想象截然不同。 裴宴做菜,有她自己的風格。 這碗白菜豆腐湯,或許不如陳師傅那種沉淀幾十年才能有的圓融,味道要更加濃郁一些。 湯汁是純正的金黃色,比一般的高湯要濃稠些,配菜都切成細絲,融合其中。一勺子舀進口中,不需要咀嚼,配菜自然而然順著湯汁融化進嘴里,留下的,只有濃郁的、不同于一般rou湯的鮮美。 法師們筷子都沒聽過,就連一些德高望重,平日里佛系得很的老和尚,都好像年輕了幾十歲一樣,跟一群小年輕搶得歡快。 相比起裴宴親手做的,后面的甜品主食都無人問津。 畢竟大家吃涼菜和熱菜就吃飽了,齋堂的師父們手藝確實不差,但是遠比不上裴宴。 雖然肚子撐得不行,但法師們還不滿足,紛紛問靜羅:“明天還能吃到這位裴施主的手藝么?” 靜羅:“裴施主只有周六來打工一天?!钡綍r候講經(jīng)交流會都結(jié)束了。 看法師們紛紛面露失望,他想了想:“不過,她本身在市中心槐南街開一家叫‘裴氏食府’的小飯館,只是賣的只有套餐,并非全素?!?/br> 法師們眼睛都亮起來:“那有什么關(guān)系?點套餐,不要葷菜不就好了?!?/br> 紛紛決定等這兩天忙過了,回去之前,去裴氏食府看看。 接待的事,了空方丈沒有參與。 他年紀上來,精力到底不比以往,下午還得參與講經(jīng),現(xiàn)在就先在自己屋子里養(yǎng)精蓄銳,順便嘗嘗靜羅專門給他留的,那位裴施主的手藝。 下午的講經(jīng)交流,除去法師們,有一些對此感興趣的富商,也會參加。 不少人到了方圓寺,會先過來跟他打招呼。 了空不愛交際,大部分都用精力不濟回絕,直到聽到某個名字,才睜開眼睛:“陸施主也來了?請他進來吧?!?/br> 陸白華一進房間,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飯菜香氣。 目光在了空身前桌子上幾道菜上一落。他曾經(jīng)也來過方圓寺,知道方圓寺最出名的素齋。不過陳師傅的手藝按理要更加圓融一點,會有這么突出的香味么? 了空轉(zhuǎn)了下佛珠,道:“本就想著,這回你會不會來,果然還是來了?!?/br> 了空跟陸白華相識也有二十來年了。 那時他去燕京一個名寺交流,見到了尚且年輕的陸白華。 聽燕京名寺里的僧人說,陸白華曾經(jīng)是個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燕京大院里頭出了名混不吝的二世祖。 直到他大哥大嫂一道去災(zāi)區(qū)賑災(zāi)的時候因為天災(zāi)意外去世,曾經(jīng)身居高位的陸老爺子得到消息,受不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打擊,很快病倒跟著走了。 瞬息之間,曾經(jīng)的二世祖不僅要撐起整個陸家,還得照顧大哥大嫂留下的兩個年幼的侄子。 陸白華可以說是一夜長大,曾經(jīng)那般不信神鬼的人,這二十年來,卻成了寺廟的常客。 “畢竟我身邊關(guān)系親近的人,大多沒什么好下場——親生母親生下我沒多久就死了,母親手帕交的女兒跟我多玩了幾回就走丟,現(xiàn)在也沒找回來,哥嫂父親也相繼離開——我只是謀求一點安慰罷了?!?/br> 陸白華臉上帶著面具般,讓人看不清他真實情感的笑容,坐下來:“遇到足夠絕望的事,總得尋找點寄托?!?/br> 了空閉上眼:“這話,我記得是你侄子說的?” “是,大的那個,”陸白華說起侄子,笑容才真實了些,“他父母走后沒多久跟我說的,讓我不如去廟里拜拜,哪怕不信鬼神,好歹也算個寄托,比一天到晚在那悶著好。也不知一個五歲的孩子,怎么能蹦出這種話來。” 陸白華的侄子,了空也見過。 跟裴宴一樣,他是少數(shù)了空看不透命格的人之一。 來拜訪了空的富商,大多是求名求利,陸白華這樣的為了親人祈禱的,是極少數(shù)。 他這人抱著點慈悲心腸,這些年跟陸白華也一直有些私交。 將眼前飯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嘗嘗?我記得你很喜歡美食,好像還做了華國美食協(xié)會的榮譽副會長吧?” 靜羅給他送得極多,了空一個人也吃不完,加上他從前吃陳師傅手藝是吃慣了的,不然說實在的,他也有點不舍得讓出去。 陸白華沒推脫。 他做榮譽副會長,主要是為了陸氏集團旗下的一些餐飲相關(guān)公司發(fā)展能更順暢。 不過愛好美食也是真的。 年輕時候就是吃喝玩樂慣了的,現(xiàn)在雖說不像那時候一般肆意妄為,但是刻進骨頭里的愛好卻不會變。 拿起筷子嘗了一口松鼠素鱖魚,濃郁的茄汁味道在嘴中化開,山藥泥鮮美濃郁。哪怕是從小山珍海味吃慣了的他也不由覺得經(jīng)驗,夸道:“陳師傅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br> 了空笑起來:“這可不是陳師傅做的。他上個月才摔斷了手,現(xiàn)在還沒好呢。這菜,是請來代班的廚子的手藝,很年輕一小姑娘?!?/br> 陸白華微怔:“小姑娘?叫什么?” 有這等手藝的年輕人,還是女孩子,按理不可能沒名沒姓。 可是提到手藝極好的年輕女孩子,他能想到的,也就是白佳麗之類廚藝世家的孩子。這樣的孩子,不可能跑來方圓寺打工。 了空說:“叫裴宴,憑手藝感覺,學(xué)廚時間應(yīng)該不短了,不過真的做這行沒多久,所以沒什么名氣。在市中心開了個小飯館,叫裴氏食府的,你有興趣,可以去嘗嘗看。” 陸白華被了空這么一說,的確萌生興趣。 廚藝極高的年輕人,這比那些八百年沒精益的老菜幫子更讓他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正想說等晚上就去這家小飯館看看,結(jié)果外面助理進來告訴他說,有個重要會議臨時改了時間,就在今晚。 這就沒辦法了。 陸白華站起來:“裴氏食府是吧?我記住了。下次有機會的話,再說吧?!?/br> 裴宴糾結(jié)了兩天,烤魚到底是做蒜蓉的還是做香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