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楓三言兩語掛了電話，曲疏桐聽得出依然是卓家家族里的事。

    她悄咪咪走到他身邊的時候，被一只滿含力量的長臂摟入懷。

    雖然依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她一下子就笑了，踮起腳尖問他：“卓先生昨晚怎么起來啦？突然間鋪地毯?！?/br>
    “不記得了？”

    曲疏桐好奇地轉了轉眼珠子，“咩?”

    卓楓親上去：“唔同你講?！?/br>
    “……”

    曲疏桐推了推他，呢喃：“不同我講你今晚就孤家寡人自己睡覺啦，我睡地下，今日鋪地毯了?！?/br>
    卓楓抬頭，輕笑：“我鋪地毯不是給你躺的。”

    “我不理，我就要。”她耍無賴。

    卓楓望著她高傲的小模樣，心軟似水，逗她：“那我來，我來睡地下，我的桐桐睡床，小兔子不能著涼，一著涼容易沒命?！?/br>
    “……”

    曲疏桐鉆入他胸膛去咬他，咬了咬，胸膛硬得跟墻壁似的的卓楓半點都沒疼，他還一下下?lián)崦念^發(fā)，跟在擼兔子似的。

    曲疏桐默默張開嘴，說了其他話題。

    “菲傭給我拿兩個元代花瓶，好貴呀，我只是拿來插花而已?！?/br>
    “剛好，在庫房放著也是積灰，總算有點用?！?/br>
    “？？”那是古董呀，居然放在庫房積灰。

    “對了，”她撩起眼皮緊緊盯他，“你為什么真的給我轉賬了？”

    卓楓：“本來沒那么急，但是昨晚你說你的錢被搶了，很傷心，我的兔寶寶怎么能傷心?！?/br>
    “?。俊彼牬笱劬?。

    卓楓徐徐淺笑：“沒事，你就當我說話算數(shù)?！?/br>
    “可是我是說著玩的?！?/br>
    “那就拿著玩。”

    “……”

    她還要再說什么，卓楓摟著她的小身子把她往外帶回房，轉移話題：“同你的大明星講了嗎？”

    “講了講了?！鼻柰澠鹧劬Γ采厦忌?，“卜畫同意啦，我們一齊出海玩?！?/br>
    卓楓欣慰地頷首，心里也徹徹底底地松了一口氣：“多謝她成全，我與我家小兔仔成功過上第一個新年?！?/br>
    曲疏桐有些害羞地笑了。

    她今夜還要跟著他進浴室去給他脫衣服，卓楓拒絕了，說不用。

    曲疏桐叛逆，就非要，說她來這住沒有交房租，她寄人籬下還拿那么多錢，她要當他的私人助理，以后不用菲傭伺候他了。

    卓楓說菲傭可沒給他脫衣服，不要侮辱他清白。

    曲疏桐不聽。

    卓楓關上浴室門將她拒之門外。

    曲疏桐哼哼唧唧，自己跑去插花陶冶情cao消氣。

    把那束極光玫瑰拆開，再一支支插入那無價的青花瓷中，調(diào)整方向。

    最終把一束花插滿兩個花瓶，絢爛的厄爾多瓜極光玫瑰夢幻得仿佛未來的物種，配上七百多年前的荷葉青花瓷，近千年的時光碰撞，讓人為它的炫目癡迷。

    愛卓先生，審美太棒啦~！

    曲疏桐拍了好幾張照片發(fā)ins，最后把一個花瓶原地放置在茶幾上，一個抱著拿去床頭柜上。左右看看，還是漂亮非常，無敵滿意。

    轉頭，她從床上拿了一個枕頭放在床邊一米外的地上，又搬下來一床被子，人就這樣躺下。

    玩了會手機，曲疏桐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發(fā)表的ins有個陌生的點贊。

    本來沒有什么稀奇的，她的賬號雖是私人號但是偶爾會發(fā)布一些卓氏的動態(tài)在上面，和卓氏集團的官網(wǎng)一直是互關狀態(tài)，卓氏官網(wǎng)就關注了她一個，她是正宮娘娘。

    所以她的粉絲國內(nèi)外加起來不算少。但那個點贊的賬號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名字實在是太顯眼了，zrong，這一串字母讓她心口泛起一股不適。

    下一秒多出來一條評論。

    zrong：恩愛。

    曲疏桐瞇了瞇眼，在猶豫要不要刪了，或者干脆把動態(tài)刪了，可又不舍得。

    忽然，她手機屏幕一晃眼變成一個來電顯示。

    曲疏桐看著那個明晃晃的美國電話，深呼了口氣，點了接聽。

    “曲小姐。”男人的聲音愉悅之余還是那么吊兒郎當，“我還以為你不會聽呢?！?/br>
    “如知道是你，我怎么會聽呢？”

    “這么不給面子。”他慢吞吞地笑了笑，“你明知道我絕對會給你利益的，何必語氣這么沖呢?！?/br>
    “卓大公子?！鼻柰┢鹕?，抱著手機去了房間露臺，“你是覺得我待在卓氏，一人之下，再當一個總裁夫人，那么比不上你的恩惠嗎？”

    電話里安靜了下去。

    幾秒后，卓榮道：“坦白說，你到融遠，給融遠創(chuàng)造不了神話級別的利益，你只是不差。你離開卓氏，也造成不了卓氏多大的損失。我找你，純粹是欣賞曲小姐罷了?！?/br>
    “真的嗎？那兩者加起來，你不是就很滿意？哪怕讓卓楓有一分的失算與不開心，你都覺得贏了。”

    “曲小姐說話越來越直接了?！弊繕s不否認她的說辭，“不過我們可以一起滿意，曲小姐，假以時日，卓氏不一定在你那位男朋友手中。”

    曲疏桐目光放在深水灣的皎皎明月上，不假思索道：“可能數(shù)百年之后，卓氏與你我所有人都是，俱往矣?！?/br>
    電話里是一陣深沉的靜謐。

    曲疏桐從來沒真正想過卓氏有天會從卓楓手頭失手，還是失手于卓榮這樣的狗雜種身上。

    可有時候，有些人想聽，你就說給他聽，讓他知道，卓氏也許會在幾百年之后，不復存在。

    “連朝代都會更替，何況區(qū)區(qū)一個時代里的集團。卓大公子覺得是嗎？”

    但集團存在的前一秒，就永遠永遠不可能，落到他大房、落于融遠的手里。

    反正世界上含有生命力的東西都不可能永生，彼時失手又何妨。

    好半晌，電話里的男人才語氣似冰地低語一句：“是也不是，事在人為。我隨時等曲小姐好消息，你別后悔?！?/br>
    曲疏桐掛了電話，一轉身，屋內(nèi)單手拄著拐杖，拿一條毛巾擦頭發(fā)的男人正望著她的背影。

    曲疏桐頓了頓。

    卓楓往前走，出來把被海灣與山風吹得冰冰涼涼的身子摟入胸膛，“入內(nèi)，冷?！?/br>
    “你知不知我同哪個打電話呀？”曲疏桐抬頭對上男人濕亮的一對鳳眼，他眼睛真的好看。

    卓楓：“嗯?！?/br>
    曲疏桐拿他的毛巾：“他好怪，做什么又找我?！?/br>
    卓楓把昨晚發(fā)生的事說給她聽，興許，卓榮覺得這一次得手了，覺得奪到卓氏的曙光已經(jīng)盡顯。

    曲疏桐恍然：“原來如此?！?/br>
    她給他擦頭發(fā)。

    卓楓去拿毛巾，她不愿意，嬉笑躲開就要給他擦。

    卓楓瞄了眼屋內(nèi)地上那個被子：“桐桐，真要在地下睡？”

    “嗯嗯嗯?！彼荒槍幩啦磺陌翄杀砬?。

    “那你還給我擦頭發(fā)？”

    “一碼歸一碼?！?/br>
    “……”

    卓楓想到剛剛她電話里說的，看著眼前踮著腳尖在為她擦發(fā)的人，不由問：“數(shù)百年之后，卓氏江山都俱往矣了，你還屬于我嗎？”

    曲疏桐瞄了他一下波光粼粼深沉四海的眸子：“如果我們結婚啦，我就生生世世都屬于你，因為我們會埋在一起。如果沒結婚，”她湊近親了他一口，雙手吊在他脖子上，“就真是，俱往矣，不用數(shù)百年，幾年之后就不屬于你了?！?/br>
    卓楓望著她水霧迷蒙的眼，溫柔道：“過年，同我回家嗎？”

    曲疏桐眼神一閃，沒反應過來。

    半晌，才在他炙熱的注視下，咬咬唇，小聲道：“不好吧?！?/br>
    “嗯？”

    “我們，我們都不結婚，你帶我回去，不好。”

    卓楓輕輕撫了撫她水嫩的臉頰，語氣輕柔：“不是不結婚，只是不到結婚的時候?！?/br>
    曲疏桐沒說話。

    卓楓：“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是沒感情？”

    曲疏桐緊緊地咬著唇依然沉默，就近在咫尺地，眨也不眨眼地望他。

    卓楓把拇指撫上她的唇，撫了撫，讓她松開被咬出月牙印的唇。

    曲疏桐那一刻心口似乎有一汪泉水暖暖地流淌在上面，這一陣子同他見面相處的畫面在腦海里如電影一幀幀放映。

    她下意識說：“有，有一點，再多一點?！?/br>
    卓楓眼底亮起了光。

    就像看到烏黑的海面上深夜飄過一船漁火，浪漫。

    曲疏桐臉色緋紅，低下頭靠在他肩窩，捂住了半張臉，“新年你想，你想結婚了？”

    “不著急，只是……”卓楓看向遠方波光四起的海面，想起她那天說的，他一無所有的話，她會在他身后。

    “如果與你只是這一世的過客，這事和失手了集團一樣的遺憾，遺憾終生?！?/br>
    曲疏桐臉倏紅，試探性地說：“是不是在你身邊待久了，你就會有感情？那換一個女特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