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常長安的目光終于閃動了一下，開口：“多謝沈大人。”

    “上馬?！鄙蜓鐚ⅠR牽了過來。

    常長安看了一眼：“如此會唐突了大人，小人走回去便好?！?/br>
    “前面還是后面？”

    常長安疑惑皺眉。

    “本官問你，坐前面還是后面？”

    沈宴話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他們需要公乘一奇。

    但看著沈宴那張臉，常長安實(shí)在不想與其太過親密。道：“大人，小人走回去便好?！?/br>
    “走回去，你知道這里離營帳有多遠(yuǎn)嗎？六皇子還在愧疚的等著你平安回去。”沈宴看著常長安臉上那明顯的抗拒，莫名的怒火便冒了出來。

    聞此，常長安也不再堅(jiān)持：“常安愚鈍，望大人見諒?！闭f完，走到馬后，“小人坐后面便好。”

    沈宴看了眼常長安掛在胸前的胳膊：“你確定？”

    垂在左側(cè)的手握緊成拳，臉上的厭惡一閃而逝，既然一開始便沒有打算聽她的意見，又何必給她選擇：“小人但憑大人吩咐?！?/br>
    最終，常安還是坐在了后邊。

    常長安臉上的厭惡讓沈宴卻步，在時(shí)間與常長安之間，他最終選擇了后者。放慢騎馬的速度，讓常安能安穩(wěn)坐在后邊。

    馬兒在林間悠閑奔跑，兩旁的樹木向后移動。

    馬背上的兩人，各自沉默著。

    常長安看著眼前人寬闊挺拔的脊背。從方才看到他的那一眼開始，她的直覺就告訴她，眼前之人就是顧尋。

    沒有原因，不必懷疑，他就是顧尋。

    所以之前在侍郎府的種種到底算什么？

    一直強(qiáng)忍著的無力、不甘、委屈……各式各樣壓抑著的情緒，一齊涌了出來。

    眼眶再次模糊，整個(gè)世界像是被覆上了nongnong的一層寒霜。

    左手撫上心口，那里又空又疼。

    為什么？

    還是逃不開。

    ☆、第四十五章

    馬背上, 兩人一路無話，至營帳。

    常長安一直心不在焉也未曾去注意過沿途的道路，所以在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一排排散落的營帳時(shí), 微怔了一下。

    她以為回營帳是回將軍府的營帳。

    這里顯然連地方都不對。

    “圍獵這幾日, 沿山行游, 會離大營越來來越遠(yuǎn)。來回耗費(fèi)時(shí)間，都是就近扎營。圍獵結(jié)束后, 再啟程回營。”沈宴下馬, 解釋道。

    身前一空, 一路上以來的那股抗拒與不適感終于消失。常長安放松了脊背, 也欲下馬。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遞到眼前。

    眼前人微仰著頭, 面容柔和，一雙沉目靜靜地注視著她。

    如此熟悉的一幕。

    思緒翻飛。

    清源橋前的那場初雪中, 馬車外的那只蒼白的手與眼前的重合。

    原以為那些記憶早被遺忘。

    果然。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垂眸，頭轉(zhuǎn)向一旁，雙手輕輕用力，常長安從馬背上輕盈落下。

    躬身一揖：“多謝沈大人。”

    懸在空中的手放下, 垂與身側(cè)，恰在常長安低頭的視線中。

    半響。

    突覺身前人上前幾步，慢慢靠近。

    常長安不由自主后退。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

    常長安背靠著身后的馬兒, 退無可退。

    便見那雙垂順著的手慢慢抬起，伸過來……

    兩人不過咫尺的距離，空間瞬間逼仄, 一種無言的壓力襲來。

    常長安咬緊牙關(guān)，捏緊衣袖。

    她沒有忘記，這里是京城，更沒有忘記他除了是顧尋外還是沈宴。

    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的朝堂重臣。

    而她方才拂了他的面子。

    就在常長安忍受著未知的煎熬時(shí)。

    那雙手越過她的肩頭，抓住韁繩：“走吧?！?/br>
    輕描淡寫的兩個(gè)字，像是行刑前被突然大赦的罪犯，常長安跳進(jìn)嗓子眼的心瞬間放下。

    那種壓迫感，是以前面對顧尋時(shí)從未有過的。

    這也是她篤定沈宴就是顧尋的想法中唯一動搖的地方。

    馬背上的這一路，她思考了很多東西。關(guān)于沈宴，關(guān)于侍郎府。關(guān)于她來京城之后的種種。

    顧尋厭惡她，這是毋庸置疑的。

    那日的話，那一巴掌，還有……那夜她拼命磕頭卑微的祈求。

    這些都足以讓她清醒且篤定顧尋對她的厭惡。

    可是，沈宴。

    明明知道她就是常長安，那段時(shí)日為何還讓他待在侍郎府？

    不僅讓她用他的書房，還曾親自教導(dǎo)她。

    最重要的是，若是知道她是常長安，知道她是女子，為何還擔(dān)心沈煙和她的關(guān)系？

    這些若放在顧尋身上，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

    常長安看著在前面牽著馬的沈宴，目光漸漸變暗。

    除非，他又想利用她做些什么事情。

    顧尋，你就這么篤定，我還會繼續(xù)被你騙第二次嗎？

    “常安！”身旁突然的聲音，打斷了常長安的思緒。一直在營帳外焦急等著的李延小跑過來，擔(dān)憂道：“你有沒有事？”

    常長安抬頭，便見沈宴將馬交給了一旁的侍衛(wèi)，轉(zhuǎn)身去了遠(yuǎn)處。

    “謝殿下關(guān)心，小人沒事?！背ｉL安將胳膊背到身后，看了眼周圍，“殿下可知林將軍他們在哪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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