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拍打的清脆巴掌聲，而是實(shí)打?qū)嵉豶ou撞擊在一起的沉悶聲。小圓被他一巴掌巨大地力道抽倒在地上，臉頓時充血腫脹了起來。

    她癲狂地咳嗽著，從嘴里吐出了一顆混著血的牙。

    黑色的背包上染了血跡，刀沒有全扎進(jìn)去，但只是這樣也讓沈顧城心底不自覺地有點(diǎn)發(fā)顫。

    他沒注意到，自己用力扯開拉鏈時手指尖在發(fā)抖。

    “安安，安安……”

    安柯嘴里出了血，他是比較耐打也皮糙rou厚。但又不是真的鋼鐵之軀，利器刺傷了他的喙，他感到了疼痛。

    “咕咕…咕——”

    他本來想叫的，希望這樣能讓沈顧城放心。

    但還是受傷了，一叫喙那處兒就疼。

    沈顧城看見安柯嘴角的血頓時手一抖，他猛地踩在了小圓身上。眼底猩紅，躁動的情緒難以壓抑。

    他咬著舌尖，極力地保持著冷靜。

    “安安，疼嗎……你疼不疼啊？”

    少年的瞳孔有些焦躁渙散，躁郁癥患者在發(fā)病的時候很容易情緒放大。

    產(chǎn)生驚恐焦慮的狀況，伴隨著出現(xiàn)一定的幻覺。

    安柯流著血的模樣和記憶里那個葬身血海的母親重疊了起來。

    他又讓安柯受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第17章 離開鴨

    混亂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圍觀的路人就已經(jīng)打了120和報了警。

    他們前面沒膽子去對付拿著刀的小圓，現(xiàn)在也害怕看起來是個神經(jīng)病的沈顧城。

    警局的人來得更快，過來的居然還是熟人。

    “沈同學(xué)，你是打算住進(jìn)我們所了吧？”

    穿著一身制服的女警用筆敲敲桌子，“出門還不帶藥，是想直接坐牢啊？”

    劉若梅接到報案的時候，是說有人當(dāng)街持刀傷人，然后被一個男生給打了。

    然后那個打人的男生好像有什么病，給人感覺不太正常。

    到了現(xiàn)場，劉若梅才發(fā)現(xiàn)居然還是熟人。

    兩個人都是。

    “她要?dú)⒘税舶?。?/br>
    沈顧城即便吃了藥，現(xiàn)在還是屬于躁動的狀態(tài)。

    “就算她動手傷了你的寵物，第一時間也是報警，而不是擅自動手襲擊……”

    劉若梅擰著眉，“你這樣做的行為非常不理智?！?/br>
    “等你們？”

    少年掀了掀眼皮，眼底有了一絲嘲諷。

    “等你們來給安安收尸嗎？”

    并不是說沈顧城多在乎安柯，他還沉浸在母親死在血泊里的一幕中。

    因?yàn)闊o能，因?yàn)閺U物，他保護(hù)不了母親。

    安柯的受傷，像是母親死亡的一種倒映。

    “咕嘎……咕嘎……”

    懷里的小鴨子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情緒，又溫柔的蹭了蹭他，溫暖著少年發(fā)冷的身體。

    沈顧城在一只有點(diǎn)可笑的小動物身上，得到了溫暖來慰籍。

    會每天蹲在玄關(guān)，等著他回家。

    連他傷了一點(diǎn)點(diǎn)傷口，都緊張的不行。

    這是沈顧城過去十七年，從來沒有得到過的關(guān)心和愛護(hù)，安柯全都給他了。

    可最戲劇化的是，安柯是別人家的寵物，說到底他也只是個“臨時監(jiān)護(hù)人”。

    沈顧城嗤笑一聲，“不過到底就是寵物啊，真的有人會上心嗎？”

    “一個小東西，怎么比得上人？”

    他告訴劉若梅的同時，也是告誡他自己。

    寵物而已，可以有喜歡和玩鬧，但絕對不能對它傾注過多自己的情感。

    他實(shí)在沒辦法承受第二次被拋棄的命運(yùn)了。

    “你……”

    劉若梅被氣得用力抽氣，她早就知道這小鬼是個尖牙利齒的，沒想到殼子底下的本性會這么扎人。

    “你這個想法是不對的！國家有國家的法律，你身為公民要懂得遵守！”

    看看三觀都歪成什么樣了！

    沈顧城懶懶的垂下眼皮不說話了。

    他一副不拒絕不接受的態(tài)度讓劉若梅氣得沒轍，她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水緩緩氣。

    “我這次親自留你，和上次那件案子有關(guān)?！?/br>
    她沒馬上接著說，看了看沈顧城。

    “那個寵物店確實(shí)有不少嫌疑，寄養(yǎng)的小寵物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主人了……”

    “只是那只，還沒辦法解決?！?/br>
    劉若梅指了指被放在盆栽后面的籠子，說實(shí)話，不注意看很難看見那只灰色的胖貓。

    “怎么？我還得承包寄養(yǎng)所的工作？”

    沈顧城挑眉，他又不是做慈善的，撿走安柯是因?yàn)檫@小東西對他有恩，還得胃口。

    “主人是一個叫泉泉的姑娘，送去國外做癌癥化療，人……已經(jīng)沒了。”

    “這只英短，是她留在國內(nèi)的貓?！?/br>
    沈顧城看了看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沒吭聲。劉若梅把手機(jī)拿了出來，點(diǎn)了個音頻后放到了沈顧城的面前。

    視頻開始播放，鏡頭拍攝著一個大眼睛的光頭女孩，臉色蒼白灰敗，穿著白色的病號服。

    她的臉毫無血色，看著鏡頭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溫溫啊，我是mama?！?/br>
    “mama沒了頭發(fā)是不是變得特別難看吶？”

    她聲音溫柔，仿佛隨時都要被吹散一樣的飄渺，讓人心里一揪。

    視頻是外放，在偌大的房間里響了起來。

    籠子里的貓突然一陣sao動，它露出了腦袋，貼著籠子邊兒往外擠，它仿佛認(rèn)出了視頻里的聲音。

    在視頻播放了有一分鐘的時候，溫溫開始瘋狂的抓撓起了籠子，發(fā)出了巨大的哀鳴聲。

    “喵嗚——喵——！！”

    籠子晃動了起來，溫溫原本被拔去了指甲的爪子還沒好，此刻又滲出血來。

    沈顧城看見了那只英短，那雙藍(lán)色的眼睛緊緊盯著聲音的來源，發(fā)出的聲音一下比一下尖銳。

    安柯顯得有點(diǎn)躁動，他并不喜歡有動物在他的耳邊哭喊。

    “你把手機(jī)拿到那邊去，給它看看?！鄙蝾櫝钦f。

    劉若梅還處于沒反應(yīng)過來的狀態(tài)，她沒想到溫溫的反應(yīng)會這么激烈。聞言，她懵了一下。

    “……什么？”

    沈顧城已經(jīng)一把抓起手機(jī)，往籠子走去了。隨著他靠近了那只擠在籠門上的貓，才發(fā)現(xiàn)這只貓眼睛里濕漉漉的。

    溫溫腳上是爪子里滲出的血跡，眼睛里亮晶晶的，嘴里發(fā)出了嗚咽聲。

    哭了嗎？

    他動作一頓，把循環(huán)播放著視頻的手機(jī)推到了籠子里，看著情緒激動的溫溫。

    安安……那天也是在傷心嗎？

    動物也會難過，至于它們到底會不會在極度傷心下哭泣，誰也不知道。

    視頻里的女孩兒還在說話：“mama好疼啊，以后可能陪不了溫溫了?！?/br>
    “你要懂得自己乖乖吃飯，不要生病啦……”

    泉泉一件一件事情細(xì)數(shù)著，沈顧城蹲在貓籠前聽著，心里劃過了怪異的情緒，讓他的心臟微微加快。

    她不明白嗎？小動物聽不懂她說的話。

    那還說什么呢？直接交代家人不就可以了嗎？

    溫溫一直盯著視頻上的女孩兒，它聽不懂，但是依舊聽得很認(rèn)真。

    貓咪的喉嚨里發(fā)出撒嬌的咕嚕聲，它溫順的聽主人說話，乖巧的貼在屏幕上依偎著主人的圖像上。

    它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天人永隔，依舊滿心歡喜的發(fā)出回應(yīng)的喵喵聲。

    “主人，你怎么藏在這個盒子里面呀？”

    “你好久沒和我說話啦，你快點(diǎn)抱抱我呀！”

    溫溫天真的貼在手機(jī)上，只有安柯聽懂了它的話，默默看著它無限依賴眷戀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