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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姑母撩人在線閱讀 - 姑母撩人 第1節(jié)

姑母撩人 第1節(jié)

    姑母撩人

    作者:再枯榮

    文案:

    花綢那年與母親上京投奔遠(yuǎn)親,到了奚家,她忽然長了輩分,多了個小侄子。

    小侄子會把攢下來的月錢都給她,追在她裙子后頭黏糊糊的喊姑母。

    花綢心懷感激,手把手教他寫字,引得滿府咋舌稱奇,平日坐不住的小少爺竟然在書案前坐了兩個時辰!

    但出嫁那日,最孝順?biāo)闹蹲記]來送,花綢掃一眼人堆,失落而去。

    婚后不久,奚府生變,聽說侄子整日渾渾噩噩醉生夢死,花綢想了又想,不顧夫家反對,拿著竹鞭子來接他:“桓兒,跟姑母回家。”

    奚桓冷笑漣漣:“我早就沒有家了?!?/br>
    奚桓自幼金尊玉貴,直到入仕為官,權(quán)勢美人更是唾手可得,唯有個妄念,不曾得到。

    等到姑父獲罪問斬,他將來提親的人趕出門去,走到花綢屋里,趁她睡著,親她紅馥馥的唇,執(zhí)迷地盯著她:“別人算什么,我想要的一直是您?!?/br>
    【食用指南】

    謹(jǐn)小慎微小姑母x瘋狂克制小侄兒

    男女主五服之外,沒有血緣關(guān)系

    he

    內(nèi)容標(biāo)簽:宮廷侯爵 情有獨(dú)鐘 天作之合 姐弟戀

    主角:花綢,奚桓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她是畢生妄想

    立意:斬斷荊棘,踏破鐵鞋

    第1章 .  鳳來朝(一)   惱她,惱蝴蝶……

    京城那時候是春末,將熱未熱,下晌太陽西傾,離屋檐有些近,壓得人心里悶燥燥的不痛快。

    花綢與她娘就是趕上這時節(jié)進(jìn)的京,由揚(yáng)州來,雇了輛馬車,路上顛沛了兩個月。大約是這個原因,花綢對錦繡京師總是隱含憧憬,躲在馬車?yán)铮得磳⒑熥恿瞄_條縫往外瞧。

    只見兩側(cè)紅墻綠瓦上光影撲朔,最終落在兩扇潑綠大門前,院墻上半露風(fēng)柳,巧遮金樹。

    這頭下了車,是她娘奚緞云上前去扣的門,花綢只在石階下等候,梳著烏蠻髻,不綴珠翠,生得玉容冰雪肌,一雙杏眼骨碌將周遭顧盼一圈,下唇半藏著一顆小痣,仿佛戳破一臉?gòu)轨o,涌出的一丁點(diǎn)兒爛漫。

    趁門里還沒來人,奚緞云退回幾步,細(xì)聲叮囑,“綢襖,你大表哥如今任著戶部侍郎,是有頭有臉的大官人。到了他家里,萬事要小心,切勿傷了親戚情分。”

    花綢正點(diǎn)頭應(yīng)著,倏見門縫里鉆出個小廝,眼珠子在幾人身上滾了一圈,“找誰的?”

    奚緞云端麗地福了個身,“請問這里可是戶部侍郎奚大人家的府???我們是揚(yáng)州花家,上年寫過信到貴府?!?/br>
    小廝凝眉想一陣,陡地彎了腰,笑迎下來,“原來是姑奶奶與姑媽到了,姑奶奶信上不是說十八到?府里頭還預(yù)備著十八那日到城外去接呢!”

    說話間,擺手將幾人請入門內(nèi),又朝另個看門的吩咐,“快去里頭說一聲兒,姑奶奶她們到了!”

    春風(fēng)已辭,時值流金爍石好天氣,小廝引著三人往府里頭進(jìn),走到一處黃香木花墻底下,再轉(zhuǎn)由幾個婆子引著往二門內(nèi)走。

    花綢一路謹(jǐn)慎抬眼,見各處馨花玉質(zhì),白蓮結(jié)碧,妙石成趣,奇樹成蔭,荼蘼花漫天墜,撲地舞,一片玉霄云,處處皆是春?;蠲撁撘粋€錦繡窟窿,宜酒宜詩,宜情宜夢。

    冷不防的,不知哪里躥出來兩個奶娃娃,歪纏嬉鬧,“桓哥哥,給我玩玩兒!”

    這時節(jié)的風(fēng)總帶著淡淡的花蜜香,甜絲絲地勾開花綢的笑眼,瞧著前頭背對她的一副小小身板。那孩子穿的是水天碧直裰,上頭銀線紡著折枝暗紋,一團(tuán)一團(tuán),像罩著她未來的迷霧。

    他手上高高地拽著只蝴蝶,四五歲的年紀(jì),卻十足十的氣勢,撩著袍子將緊跟著的幼童踹一腳,笑聲蘊(yùn)含著淡淡的威懾力,“別跟著我,滾一邊兒去!”

    踹完人,轉(zhuǎn)背就一頭扎進(jìn)花綢懷抱,腦門正好磕在她下巴上,痛得他捂著額頭,連退幾步,嗓子里喧起怒氣,“誰不長眼?!”

    絢爛的蝶翼從他不大點(diǎn)兒的手掌中躍起,像一片裝點(diǎn)精致的幕布,樸簌簌掀開,漸漸揭露出花綢那張眉目羞鏡臺的臉。

    陽光由背后把花綢穿透,像顆晶瑩剔透的半熟櫻桃,高出小孩兒一個腦袋,因此她歪了腰,把他的袍子拍拍,“沒撞疼你吧?”

    另個孩童朝著那蝴蝶一溜追,口里的歡呼聲、腳下的雀躍聲,皆如臥房里的西洋鐘,宿命的齒輪吭哧吭哧地由此開始滾動。

    花綢將眼由朝天高飛的蝴蝶調(diào)轉(zhuǎn)回來,粉撲撲的腮掛著歉意,“真是對不住?!?/br>
    紅暈漸漸爬上他的小臉,兩簾濃密卷翹的睫毛簌簌地動,好像整個人間都兜在他眼底。他鼓著rou嘟嘟的腮,瞧著有些惱,不知是惱蝴蝶,還是惱她,“你賠我。”

    花綢只好捉裙蹲下來,溫柔地捏捏他的腮,“回頭jiejie撲一只還你。快去玩吧,慢些跑,仔細(xì)跌了跤,要疼的。”

    他將袍子拽一拽,刻意而隨意地別過腦袋,“就你們小姑娘才怕疼?!?/br>
    言畢,他抬眉偷偷窺花綢一眼,被她發(fā)現(xiàn),忙不迭地垂下去。緘默一陣后,他將黑靴踟躕著往右邊拐,那腳尖仿佛千斤重,舍不得邁出去,磨磨蹭蹭地拖延。

    稍稍走動幾步,適才跑起來,跑了一丈遠(yuǎn),又回頭。

    婆子瞧著他笑半晌,回轉(zhuǎn)過來,接著領(lǐng)人往前行,“這是我們家大少爺奚桓,正是皮的年紀(jì)。難得今兒撞了表姑媽,竟沒脾氣,要換往常啊,早摔碟子砸碗罵人了?!?/br>
    花綢扭頭瞧一眼那奚桓,見他遙遙站在一顆豆槐樹下頭,也在往這邊瞧。兩人遠(yuǎn)遠(yuǎn)一對眼,他不知怎么的,像是被人捉了臟,一股腦提著衣擺跑了。

    好容易遐暨上房里,榻上坐著位妍麗婦人,滿頭珠翠,頭上鳳口里吐出一顆紅瑪瑙,正墜眉心,搖曳風(fēng)情。

    這便是奚家大房里的妾室范寶珠,因原配太太早年病故,如今是她當(dāng)家。見幾人進(jìn)來,她懶懶地迎下榻幾步,不大端正地福個身,“這兩位就是姑媽與表妹?恕我無禮,還不曾見過。”

    奚緞云忙蹲身回禮,將花綢拉上前來,“綢襖,這是你大表哥的愛妾,快問安。”

    花綢輕垂眼皮,裊裊福身,“大嫂嫂康安。”

    “meimei免禮?!狈秾氈樘撏兴话?,使身邊丫頭上茶果點(diǎn)心,媚色昏昏地落回榻上,“姑媽meimei快請坐,還不知你們提前了兩日來,大老爺今兒在戶部當(dāng)值,也不得空回來拜見,二位別見怪。”

    那頭里上了茶,母女倆卻都拘束著不吃。

    那范寶珠笑笑,欹身歪在炕幾上,指尖下墜著把銀紅絹絲扇,正撥動陽光打著轉(zhuǎn),“好在我早叫人收拾了一處院子出來,姑媽與meimei只管先踏實(shí)住下,等明兒老爺回來了,再向您請安?!?/br>
    “噯,多謝姨娘費(fèi)心。”

    驟聽見“姨娘”二字,范寶珠臉色微凝,目光收回來,端起青釉盅呷口茶,“嗨,都是一門子的親戚,客氣什么?”

    聽這半冷半涼的語氣,奚緞云恍覺自己說錯了話。這范寶珠雖是長房奚甯之妾,可如今cao持滿府家務(wù),最不愿聽人提及妾室身份。

    正值尷尬之際,倏聞外頭窸窸窣窣的珠翠響,須臾在流金溢銀的屏風(fēng)后頭,錯出來一位曼妙婦人,狹長眼,楊柳眉,笑得十二分親切,“姑媽與meimei到了?我才在家聽見,忙不贏地就趕來見?!?/br>
    這位是二老爺奚巒的正妻馮照妝,奚緞云早年見過,也算老相識,忙引花綢上前拜會,“綢襖,這是你二表哥的媳婦,要叫二嫂嫂?!?/br>
    花綢跟著乖順福身,“見過二嫂嫂?!?/br>
    馮照妝揮著條繡牡丹的絹?zhàn)?,將花綢攙起來打量,“喲,那年姑媽與姑父在京,meimei還在姑媽肚子里呢,如今都出落成大姑娘了!快坐快坐。”

    這般說著,走到榻上,朝那范寶珠睨一眼,笑音里似藏了軟綿綿的一把針,“大哥哥與大嫂嫂成親時,姑父與姑媽來家中坐過席,姨娘是后頭納進(jìn)門的,大約不認(rèn)得?!?/br>
    那范寶珠聽見,剔她一眼,不搭茬,仍舊與奚緞云說話:“從前不認(rèn)得,如今認(rèn)了也是一樣的。姑媽與meimei到了我家,可別見外,往后常來與我說笑才好。這時候到,可吃過飯沒有?”

    見這妯娌兩個隱有機(jī)鋒,奚緞云不敢造次,含笑點(diǎn)頭,“吃過了,謝姨娘想著?!毖援?,只推花綢將帶來的禮奉上。

    跟來的小丫頭抱上來一個包袱皮,花綢解開,捧出一件蝶紋桃粉蘇羅對襟褂遞到范寶珠面前,又取一件連枝紋的紫緞掩襟衫捧到馮照妝眼前,“二位嫂嫂賞眼瞧瞧,還能湊合穿不?”

    范寶珠不過笑笑,將衣裳折好交給丫頭。

    倒是馮照妝擱下盅,狹長的眼往下一垂,指端拂過針腳,像是喜歡,“好、真是比活計(jì)上的人做得好。表妹小小的年紀(jì),懂事又體貼,那單家有福囖!”

    原來花綢定了一門親事,是嫁到京中候門單家做填房,這回上京,就是預(yù)備著等花綢年滿十六好發(fā)嫁。

    這一叨擾就是五六年,奚緞云心里過意不去,眼里也兜滿愧色,“說起來還要沒臉沒皮地叨擾府上好幾年,真是叫我無地自容?!?/br>
    “嗨,姑媽又說這些客氣話兒?!瘪T照妝甩甩絹?zhàn)樱荒樀妮p快。

    沒什么不輕快的,花綢母女雖說是在奚府里住著,可與那單家商議好的,進(jìn)京發(fā)嫁,單府里出銀子養(yǎng)活。

    橫豎使不著他奚家的銀兩,不過是借地方住著,借人口使喚著,這妯娌二人自然沒什么好講。

    說到那單家,馮照妝倒拂一把鬢,將胳膊肘搭在炕幾上,眼皮輕墜,手上搓著絹?zhàn)油嫠#皢渭沂呛瞄T第,又是定國候爵的門戶。那單煜晗我也見過,儀表堂堂,今年二十一,過六年,也才二十七。”

    奚緞云莞爾頷首,又見她將細(xì)細(xì)的眼角斜瞥,唇角噙著抹若有似無的笑,“雖說原先娶了位夫人,不過沒兩年就生病去了,倒不打緊。這原配沒了也有沒了的好處,要不然,哪里會叫別人當(dāng)家?姨娘,您說是吧?”

    范寶珠理理絹?zhàn)?,勾著唇薄笑,“什么都叫二太太說了,我還說什么?”

    榻上兩張朱唇各含譏諷,兩對笑眼暗藏軟劍,榻下有奚緞云應(yīng)答如流,花綢獨(dú)自坐著,說不上話,兀地將整副弱骨頭往椅背上縮一縮。

    馮照妝窺見范寶珠兩團(tuán)胭脂浮在煞白的腮上,愈發(fā)得了意,“好在呢,這原配死了,倒死得干凈,膝下無子無女,表妹用不著給人當(dāng)繼母,樂得自在。不像我們府里那位活祖宗,成日把姨娘氣得心肝暴跳,也拿他沒法子。”

    這回連奚緞云也不知如何搭話,只陪著笑臉,端起茶來遮了半張臉,妄圖躲避著妯娌間的暗涌。

    剛擱下盅,又聽馮照妝追著眼過來,“大少爺就是早年大嫂嫂為我們奚家生下的嫡長子,姑媽還記得吧?他的名字還是大哥哥寫信到揚(yáng)州請姑父給起的。”

    奚緞云見避不過,只好輕笑點(diǎn)頭,“那年大少爺出生,請花綢她爹給取的奚桓,掇菁擷華,高出云表,曰桓?!?/br>
    兩個人你來我往間,講的都是些范寶珠進(jìn)門前發(fā)生的故事。她冷坐一旁,另提起,“說是掇菁擷華高出云表,可都五歲了,連個字也不認(rèn)得,再不肯踏實(shí)一刻坐在案上聽先生講學(xué)的。”

    原來范寶珠過門這幾年,還不曾生下個一兒半女,因此說到孩子,笑容有些懨懨。

    花綢插不上嘴,沉默不語地坐著,恍見她娘遞來眼色,便忙把案上擺的一個包袱皮捧上去,“聽見府上有兩位少爺,我做了幾雙靴子帶來,嫂嫂們別嫌。”

    將包袱皮揭開,里頭有正好有幾雙軟緞靴,一雙月魄的捧給馮照妝的小兒。另取出一雙靈俏活潑的虎頭鞋,大紅的緞子,黑線繡著滴溜溜的眼,一瞧就是嬰孩兒穿的,給了范寶珠。

    她笑顏溫婉,嗓音甜滑,只是帶著怯,“這雙是做給未來的三少爺穿的,我手藝不好,嫂嫂要是不喜歡,扔了就是?!?/br>
    恰好范寶珠邊上一仆婦湊了來,接過鞋去,眉梢含喜,“這正好,老人們講,有一雙鞋,必有一雙腳。姑娘做這雙鞋,必定就有個三少爺來配它。小姐,這是天緣湊巧的好事情,快收著!”

    范寶珠這才精氣神隨腰端起,有幾分親熱地抓著花綢的手輕拍,“好meimei,多謝你費(fèi)心?!?/br>
    包袱皮里只剩得一雙黑緞短靴,靴口用金線走了一圈祥云,蜿蜒的紋路勾勾纏纏,錯綜復(fù)雜。

    仿佛是奚桓腳下的路,在他焦急的心里好像永遠(yuǎn)沒有終點(diǎn),跑得他一顆心險些蹦到嗓子眼兒。

    好容易跑進(jìn)院里,喝了滿腹西風(fēng),卻不急著進(jìn)門,先走到右邊廊下,朝丫頭打聽,“家里是不是來客了?是不是一個穿茶色長衫、玉白素面裙的jiejie?”

    鶯燕里轉(zhuǎn)過來一位妙女,伸手將他rou乎乎的臉掐一把,“咱們大少爺真是神了,怪道早年算命的先生講少爺是人中龍鳳?!?/br>
    他偏著臉,將她兩個指節(jié)從臉上甩下去,眉宇里攢著股厭嫌,“你只說是不是?”

    “是是是,在姨娘屋里說話兒呢。”

    奚桓聽見,剛剛緩下去的心又蹦起來,蹌濟(jì)到正屋那片金線繡八寶蓮花的門簾子前,他頓了步,拂整衣袍,不高的身板硬生生挺拔成一棵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