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鄴宮燭火通明，今日的宮宴與平日沒什么不同，周云諫坐在程懷旻下首，程稚玉在他對(duì)面，與他時(shí)不時(shí)目光相及，因著昨晚的事，周云諫并不躲閃她的目光，兩人對(duì)飲，程稚玉還讓侍女把她案上的桃花釀送去給他和程懷旻喝。

    ——桃花釀清甜可口，是專給女兒家的酒，他們平日里定沒嘗過。

    不過父皇似是見交兵心喜，在宮宴上對(duì)周云諫多有關(guān)切，不止問起橫州戰(zhàn)事，還問起周氏族母如何，頗顯君臣之誼。

    宮宴散場，程佑光單獨(dú)召見周云諫，程稚玉在鴻嘉殿等到夜里，她本想明日再與哥哥周云諫一敘，卻聽聞周云諫不在鄴陽多留，今夜就要趕回豫州。

    她起身著了披風(fēng)，讓人牽了小白駒，往朝云殿奔去，朝云殿外，周云諫已同幾個(gè)將士牽了馬匹，穿上鎧甲，正拍著馬脖準(zhǔn)備上馬，卻忽聽得急促的馬蹄聲。

    “公主到??！”

    *

    侍從為程稚玉唱名，稚玉騎馬入朝云殿內(nèi)，周云諫將韁繩交給侍從，程稚玉也扯了韁繩下馬，拍拍小白駒的馬脖讓它去旁邊等著。

    “將軍?！?/br>
    周云諫拱手行禮。

    “云諫見過公主！”

    程稚玉走到他身邊，一雙明眸閃著水光，周圍的將士都紛紛避開，殿外只剩她與周云諫二人。

    “將軍可是要回豫州了？”

    “回公主，豫州將士亦已歸軍，云諫需回豫州清點(diǎn)兵將?！?/br>
    稚玉抬眸望去，今日周云諫穿了鎧甲，黑色的甲片在夜里熠熠生輝。

    “將軍為國忠心，稚玉自不敢阻攔，只是將軍此行甚遠(yuǎn)，喝稚玉一杯酒再去吧?！?/br>
    周云諫面有觸動(dòng)，公主心含赤誠，他對(duì)程稚玉不止是那晚的情動(dòng)，亦有一份君子之交的情誼，而程稚玉在宮中素來尊貴，無人同她說話，看他的眼神亦是想將他當(dāng)作知己好友。

    “那云諫便喝公主一杯酒?！?/br>
    程稚玉召來侍從，從上面拿起酒杯，對(duì)著周云諫舉起。

    “將軍，以后若再見，就再以桃花釀?wù)垖④??！?/br>
    ——豫州地遠(yuǎn)，此去兩人不知何時(shí)再見，而周云諫為豫州州牧，亦不會(huì)輕易離開豫州。

    兩人一飲而盡，放下杯盞，程稚玉難免又想起昨晚周云諫寬闊的胸膛，今日他穿了鎧甲，比之前又高了不少，她連他胸口都不到了。

    見四下無人，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鎧甲，堅(jiān)硬而冰涼，好似摸到了大鄴邊關(guān)的苦寒，摸到了這件盔甲在戰(zhàn)場上廝殺時(shí)沾上的腥風(fēng)血雨。

    周云諫亦回想起那晚她柔軟的手腕和飲酒時(shí)的摯誠，想了許久，對(duì)她低聲道。

    “公主珍重。”

    ——如今天下已生亂象，若是有變，想必她在宮中必是舉步維艱風(fēng)雨飄零。

    程稚玉并不知鄴宮外的風(fēng)雨，對(duì)他笑道。

    “謝將軍關(guān)懷，待稚玉及笄必去豫州看望將軍，親見將軍點(diǎn)將?！?/br>
    “好！”周云諫拱手而禮。

    這時(shí)一陣鼓聲傳來，再過兩刻宮門就要關(guān)閉，周云諫需得走了。

    程稚玉上前，趁他不注意時(shí)摸了摸他的臉，周云諫心上一軟，程稚玉又踮腳碰了碰他的唇，帶著酒意的唇貼上去，便是周云諫此刻也明白公主許是對(duì)他有意，這意或許并無多少男女之情，但也是真的想親近他。

    他目光沉沉的看著程稚玉，程稚玉第一次碰到男子的唇，臉上發(fā)紅，將手放下來頭低下去，周云諫亦是第一次，她發(fā)絲撫臉的觸感久久不散。

    將士們將馬牽過來，韁繩遞給他，周云諫側(cè)身上馬，憶起剛才的觸感，許久后再次沉聲道。

    “公主珍重！”

    程稚玉明眸曳光，周云諫回身扯了韁繩策馬前奔，一行人奔出朝云殿直往正廣門而去。

    穿過正廣門前的廣場時(shí)，周云諫忽的見謝中之離宮的車駕。

    ——方才在殿內(nèi)程佑光并未對(duì)他明說稚玉之事，他離去后程佑光又單獨(dú)召見了謝中之，兩人私下商議，讓謝中之趁著離宮之際向周云諫提及此事，萬不可讓衛(wèi)氏知曉。

    謝中之掀開車簾，周云諫亦握了韁繩夾緊馬肚停下。

    “謝相?！?/br>
    謝中之的手抬在車簾上。

    “將軍可是要回豫州了？”

    是，周云諫略微沉眸。

    謝中之面帶淺笑。

    “那我給將軍說件親事如何？”

    “何人？”周云諫不由凝眉。

    謝中之拱手。

    “自是我大鄴的公主，陛下的掌上明珠！”

    周云諫扯著韁繩，心中不是不明程佑光此舉之意，剛才程佑光雖未直言，但多有提及，周云諫已將此間厲害關(guān)系想的清楚。

    不過正如他所說，如今亂象已生，這天下局勢未定，他雖只是豫州州牧，但若是能護(hù)得公主一二周全亦不是不可。

    再想到剛才程稚玉軟言輕語，不過半刻鐘，他心下已有了決斷。

    “那云諫就在豫州以候謝相?！?/br>
    謝中之抬袖。

    “好！豫州地遠(yuǎn)，將軍且請(qǐng)吧！”

    周云諫策馬前奔，很快就出了正廣門外，程中之坐在車內(nèi)，心中已然有了盤算。

    ——再過半年公主便要及笄，屆時(shí)讓圣上為公主在豫州邊壤選塊封地，借公主前往封地之由讓公主在封地出嫁，等衛(wèi)氏發(fā)現(xiàn)已然晚矣，亦不怕衛(wèi)氏阻攔、劫殺公主，可讓公主平平安安的嫁到豫州去。

    想到此處謝中之雙目微閉，今天他亦吃了不少酒，屆時(shí)可要讓公主好好請(qǐng)他吃上一盞春日釀，公主如此尊貴，想要平安出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他不知道的是，衛(wèi)容妃在宮中已得了消息，當(dāng)夜便急匆匆召衛(wèi)瑄入宮。小說 ：『sаńj(luò)ìμsんμщμ.νìρ(sanjiushuwu.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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