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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被渣后我嫁給一個(gè)和尚在線閱讀 - 第47頁

第47頁

    彼時(shí),她還是高門大戶里端莊優(yōu)雅的貴夫人。

    思緒縹緲間,忽聽她溫軟嗓音在耳畔響起。

    “法師救我一命,便如我再生父母,不若替我賜個(gè)名吧?!?/br>
    觀南駐足微微失神,隨即合掌垂眸,秦漪本以為他會拒絕,卻聽他沉吟道:“鳳凰涅槃向死而生,飛入云端一得永恒?!彼⒅?,語氣一如往常那般淡然,卻又至誠至熱,“云凰二字,姑娘覺得如何。”

    “云凰......”秦漪將這名字在齒間重復(fù)兩遍,眉眼染了些笑意,“法師太高看我了,自古以來,鳳凰被奉為瑞鳥,而我自幼喪母,命途多舛,何德何能用得起這個(gè)字?!?/br>
    “何況?!彼S手折斷一根野草用指尖碾碎,眸色清冷,“有凰必有鳳,而我此生必是孑然一身,孤獨(dú)終老?!?/br>
    觀南沉默片刻,將佛珠纏繞在腕上,從袖袋里取出方帕,攥起她那只染了綠液的手輕輕擦拭。

    “姑娘,萬物皆有靈,切莫?dú)⑸!?/br>
    秦漪呆呆地看著他的動作,一時(shí)竟不知該哭還是笑,只喃喃道:“我何時(shí)殺生了?”

    觀南垂著頭,認(rèn)真清理她指尖的污漬,瞥見她手背上的點(diǎn)點(diǎn)紅疤時(shí)心口微滯。

    “無論是大樹還是小草,都有生靈以它們?yōu)樯?,或許適才被姑娘碾碎的草葉上就有哪只蟲蟻?!彼托慕忉屩瑒幼髀龡l斯理,“可這雙手不該見血?!?/br>
    佛子的手指修長纖細(xì),落在她腕上無端生出一片滾熱,不斷燒灼著她胸腔里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目光不自覺凝向他那張溫文儒雅的面容上,低垂睫羽濃密似墨,英挺鼻梁流暢如畫,而他渾身上下分明是最尋常不過的和尚打扮,卻硬生生帶了幾分貴氣。

    她盯著他光潔的頭頂,忽然想起初見時(shí)就生出的疑惑。

    “法師,為何你沒有戒疤?”

    觀南身形一頓,松開她手收好巾帕,“貧僧也曾問過住持,住持答曰貧僧紅塵未了,是以無法授戒?!?/br>
    “可你是當(dāng)朝高僧,這等地位也無需授戒?”

    觀南垂首,嘴角淺淺浮出一抹笑。

    “眾生平等,何來高下,貧僧一心向佛,如此便已足夠?!?/br>
    “一心向佛……”秦漪低喃著,撇過臉不再言語,觀南輕嘆一聲,將身上袈裟取下裹在她身上。

    “走吧,回去。”

    兩人并肩而行,暖陽透過稀疏林木照在他們身上,在平坦的小路上拉出頎長的影子。

    *

    入夜,周府上下總算靜了下來,滿院白燈籠燃著光亮,在寂寥的黑夜中略顯蒼涼可怖。

    秦漪生前住的廂房格外冷清,這兒的仆人都已被調(diào)遣到別處,唯有寶畫和寶珍還在死死守著。

    “臭丫頭,你竟敢趁人不注意偷跑出去,還在這等日子大哭大鬧,你可是嫌命太長了!”

    魏氏身邊的王mama朝寶畫肩上狠狠掐了一把,寶畫死咬著牙不吭聲,既不還嘴也不認(rèn)錯(cuò),只兇惡地回瞪著她。

    “若非我們少爺大發(fā)慈悲把你們留在府里,如今你二人早已像喪家犬一樣被丟出去,你可倒好,竟還惡人先告狀,憑白給少爺潑臟水!今日我非好好治治你不可!”

    王mama得了主子的令,此時(shí)便不會手下留情,又惡狠狠地朝她身上軟rou擰去。

    寶珍忍無可忍,冒著被打的風(fēng)險(xiǎn)撲過去推開王mama的手。

    “你這狗仗人勢的狗奴!我們是侯爺給小姐的陪嫁丫鬟,你有甚資格動我們!”

    王mama聞言冷哼一聲:“小姐?你們小姐都已經(jīng)入土了,如今我們周家才是你們主子!”

    說話間,周子濯沉著臉打外頭進(jìn)來。

    “滾出去?!?/br>
    聽著他冷肅的聲音,王mama的氣勢登時(shí)滅了個(gè)精光,拽著其余侍女躬身退出房外。

    寶畫寶珍緊緊依偎在一起,如今,周子濯在她二人眼里便是毒殺她們小姐的惡魔,面對這種禽獸不如的東西,她們很難不害怕。

    不料周子濯背對著站在梳妝鏡前,指尖在那銅鏡上輕輕劃過。

    “你們也出去吧?!?/br>
    寶珍在心底呸了聲,暗道貓哭耗子假慈悲,小姐在世時(shí)嫁進(jìn)來那么久都不見他來這屋里一趟,如今人都沒了,倒在此擺出這副作態(tài)。

    門“吱呀”一聲合住,周子濯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shí)眸中已暗潮涌動。

    木窗上的雙喜剪紙已經(jīng)褪色,榻上的紅紗帳也已摘下,入目之處再無半點(diǎn)新婚痕跡。

    他目光凝在梅花小幾上的月白錦袍,那衣衫是男子樣式,早在兩個(gè)月前,在京城里的公子哥中甚為流行。

    他抬腳走去,伸手觸摸著那柔軟布料,衣袍針腳工整細(xì)密,可見縫制之人花了不少心思。

    也正是這個(gè)時(shí)候,他猛然想起,年少時(shí)他最愛的便是白色,只是后來遇著月遙后整日被她嫌棄白面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他才將心頭愛換成老氣橫秋的玄色。

    他稍用力抖開錦袍,熟悉的繡工讓他心口一窒,而后急切地翻開袖邊,借著油燈細(xì)細(xì)看去,果見那上頭繡著一行娟秀的字,正如他弱冠那年秦漪送他的那件大氅一樣。

    “惟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負(fù)相思意?!甭涔P綰梅。

    他喉頭發(fā)緊,顫著手將錦袍緊緊摟住,內(nèi)心的悔恨和痛苦來回翻滾,最終化為熱淚從眼角流出。

    他頹然地坐在地上,嘴里念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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