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媚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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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昀熹因傅千凝一番話,確信眼前美婦與自己的淵源,再看林夫人披一身晴光步近,臉容滿是關(guān)懷和疼惜,霎時淚目。 原有的疑、慮、惑……煙消云散。 她洗凈雙手,快步迎上:“我倆閑著也是閑著,怕您人手不夠,能幫一點是一點?!?/br> 林夫人萬沒想到她一轉(zhuǎn)眼便將孝心落實于行動,更絲毫無嬌縱之氣! 訝于二人舉手投足間的默契和親密,林夫人正想開口試探,不料前院方向匆忙走來一名侍婢,說是有位公子請見。 林昀熹第一反應(yīng)是申屠陽來拜訪自家大姑姑,可轉(zhuǎn)念一想,若是棠族王子到訪,仆役斷不會稱之為“公子”。 三人對望一眼,轉(zhuǎn)身返回大門處,繞過影壁,一探究竟。 朱門外臺階之前側(cè)身逸立著一高大青年,頭戴嵌白玉銀冠,銀灰緞袍剪裁得體,映襯昂藏之姿,竟是宋思銳。 林昀熹既驚且奇,脫口問道:“你怎么來了?” 宋思銳被她這么一問,眼神略帶委屈,端著風(fēng)流儒雅登時裂了。 “這位……想必是三公子?!绷址蛉藦钠涓呷A氣度,以及和宋思勉頗有幾分相近的樣貌猜出了身份。 宋思銳早在昨夜接到線報,說林夫人已秘密入京。 他深怕此人不利于昀熹,連夜安排妥當(dāng),飛馬從北面急趕回京。 聽聞林昀熹受邀到城西南宅子,且只帶了傅千凝,他自然沒法安坐王府等待,唯有故技重施,再一次不請自來。 宋思銳有十年未見林夫人,乍然見對方和林昀熹狀貌、衣飾相類,并行而至,他猝然一驚,愣了片晌才執(zhí)禮。 “思銳見過夫人,一別十年,聞悉您身體欠安,甚是掛念……”他話音未落,注意到林夫人懷中襁褓,立時猜到來龍去脈,“這、這……林伯父的……?恭喜夫人!” 林夫人笑意泛著些許唏噓。 丈余外的青年生得極好,風(fēng)姿殊眾,更是她丈夫珍愛的門生,若與女兒情投意合,自是不可多得的佳婿。 然而外界眼中,林家僅此一女。 阿微和晉王府的那筆帳,讓合浦珠還的真女兒去賠罪受苦,自是萬萬不妥。 可若任由小輩感情用事,林家聲譽該如何挽回? 林昀熹見母親直勾勾盯住宋思銳,神色復(fù)雜,不言不語,忍不住提醒道:“娘,您不打算讓三公子進門?” 這是她在正式相認(rèn)后主動喊的一聲“娘”,來得猝不及防,又甜蜜暖心。 “看我都糊涂了,”林夫人眨去淚花,連忙作出“請”的手勢,“抱歉,三公子,地方淺窄簡陋,還請恕不恭。” 宋思銳謙遜幾句,剛跨入門檻,后方巷子拐角處快步奔來一人,身穿晉王府侍婢服飾,手提一木匣,氣喘吁吁,卻是笙茹。 傅千凝奇道:“現(xiàn)在才回?” “姑娘,對不住……馬車換地兒,笙茹找了許久才發(fā)現(xiàn)他們藏進巷內(nèi),回程時七彎八繞,走錯了道。” 林昀熹素來不苛責(zé)于她,只微微一笑:“我對服飾不大挑剔,下回?zé)o須特地跑這一趟了?!?/br> “是?!斌先愕偷蛻?yīng)聲。 林夫人斜睨她,流露極短暫的疑慮,又迅速消散無蹤。 ··· 重回偏廳,林夫人省下詢問宋思銳來意的客套之言。 她正躊躇怎樣試探這年輕人的心思,未料,林昀熹率先屏退仆役,吩咐笙茹去協(xié)助嬤嬤下廚做飯,并親自掩上木門。 “娘,三公子和阿凝,是我自幼相熟的玩伴,在他們二人跟前,您不必避諱?!?/br> 此言一出,宋思銳和林夫人各自震驚。 宋思銳一直認(rèn)定,她假千金的秘密不曾揭露,對待林夫人一連串的親切純屬逢場作戲。 而林夫人則被那句“自幼相熟”而驚到:“這么說……孩子,你在東海諸島長大的?” “是,”林昀熹正色道,“我雖忘卻,但夢中浮現(xiàn)記憶的確對得上,而且,我自小便叫‘昀熹’?!?/br> 林夫人眼神掠過一絲微妙。 林昀熹續(xù)道:“三公子早在我進王府當(dāng)夜,即看穿我非阿微,這半年來,是他極力相護,一為林家瞞下欺君之罪,二助我恢復(fù)體魄和記憶,三來替父親翻案、尋找阿微下落……” 林夫人向宋思銳投以感激目光,深覺他們二人為舊識一事過于離奇。 宋思銳瞠目結(jié)舌,已然明晰事情超出想像:“林夫人,昀熹,這到底怎么一回事?” “三公子,且聽我源源本本講述因由。” 林夫人素手置湯瓶于風(fēng)爐上,沉靜眉眼漾起微末波瀾。 “當(dāng)年我誕下昀熹后一月左右,我的孿生meimei也為崔家誕下一女……” 林昀熹和宋思銳皆面露驚色:“還有這等事?” “你們先別急……”林夫人挑了四個茶盞,以熱水沖洗協(xié)盞,續(xù)回先前話題,“兩家孩子年齡相仿,模樣極為相似,宛如親姐妹。豈料只過了四個月,我竟意外懷上第二胎而不自知。等發(fā)覺不對勁時,那一胎已沒法保住。 “我出血甚多,受了很大打擊,整個人垮了,更無母乳喂昀熹。恰逢那會兒,我meimei的夫家崔將軍被貶至西南,meimei離京在即,抱了崔家小丫頭來探望我。見我虛弱不堪,放心不下,遂讓夫婿先行, “記得……有一次,她曾抱著女兒垂淚,臉額有傷,我仿佛問過她為何,她則答不慎摔倒所致。我病得死去活來,連自己的女兒都顧不上,哪里有閑心管meimei?因夫君剛從侯爵晉為公爵,事務(wù)繁忙,常不在京中,府中無主事者,我便讓她們母女在林府多住些日子。 “沒兩日,府里吵吵鬧鬧了好一陣,我屢屢詢問,得不到任何確切回復(fù)。過了十天半月方知,是看護昀熹的老嬤嬤不慎燙傷孩子,畏罪投井。 “我當(dāng)真病糊涂了,雖心疼昀熹手臂上被蠟燭滴了兩個印子,毀掉蝴蝶胎記,也沒細(xì)究太多。見meimei和崔家嬤嬤照顧兩個孩子甚為妥帖,索性安心養(yǎng)病。 “過了大半月,我夫君歸來,meimei見我略有起色,灑淚而別。臨別時,她忍痛割愛,讓崔家嬤嬤留下……我起初覺半歲的女兒還無法獨坐,且身體偏瘦,和我異常生分,心底滋生疑惑,總覺這不是我的孩子。 “可大伙兒解釋,說我近兩月沒照料她,不熟才是常態(tài);又說她燙傷后因熟悉的嬤嬤不在身邊,寢食難安,消瘦些實屬正?!凵闲√ビ浺驙C傷毀了,但我細(xì)看那孩子藏在發(fā)根、鮮少人知悉的彎月形青印亦消失得徹底,更覺蹊蹺。 “侍婢們安慰說,紅色胎記伴人到老,但青色的則不一定是胎記,有可能是在腹中的毒素沉積,長大后多半會淡去或消失…… “我見夫君和孩子越發(fā)親近,父女情意日漸培養(yǎng);而我那段時間著實情緒不穩(wěn)定,人易怒易思,全當(dāng)異常情況是自己多愁善感時的胡思亂想罷了?!?/br> 林夫人調(diào)好茶膏,提瓶注水,執(zhí)筅點擊,湯花初現(xiàn)。 林昀熹倒抽了口涼氣:“小姨她……為何要調(diào)換兩個孩子?” 林夫人秀眉顰蹙,手中湯瓶急注急止,加力擊拂,湯色漸開。 “我和她同胎而生,感情甚佳,壓根兒沒想過她會對我做下此事。如若真要給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大概便是……崔將軍愛酗酒,酒后不分青紅皂白,動手打人!這事兒,我meimei堅決不承認(rèn),但我后來仔細(xì)回想過她臉上的傷,不大像摔的?!?/br> “您的意思是……她估算抵達偏遠(yuǎn)動亂的西南邊陲,日子更不好過,于是強行以此方式,把親女兒留在國公府內(nèi)嬌養(yǎng),把我?guī)г谏磉叧钥啵磕概樯钊绾?,她怎舍得?”林昀熹只覺這理由過于牽強,“而我……怎會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東海?” “這……我暫時想不通。但那年春末,有消息稱,她們母女那一隊人,在南下途中遇上嶺南瘟疫爆發(fā)蔓延,崔家女兒體弱,身染惡疾,回天乏術(shù),只能草草下葬。 “那樁慘劇太過悲傷,我在京城聽聞,哭了好些天,恨不得插翅飛到她身邊予以安慰。直至十四個月后,慎之出生的喜訊傳來,我才稍微安心。遺憾沒過幾年,崔將軍舊傷復(fù)發(fā),病逝在當(dāng)?shù)亍?/br> “本來崔家獲罪,俸祿已減得差不多,我meimei本應(yīng)帶兒子回棠族過活,好為此郡主的富貴生活,可她卻不遠(yuǎn)千里,攜子回京!我只道她為年輕時和父母鬧翻的事耿耿于懷,時至今日,我才看透……那是為了她養(yǎng)在我身邊的女兒! “我自始至終皆以為,她對阿微視如己出,是因顧念夭折且不忍心提及的長女!誰曾想到,背后如此多的彎彎繞繞?難怪……前兩年慎之越發(fā)有出息時,我提議親上加親,她卻極力反對!宣稱以阿微的姿色才華,必定要嫁給皇親國戚,絕不可入倒霉落魄的崔家門楣! “她這一說法,無疑助長阿微的囂張氣焰,使得她恃媚而驕,眼高于頂,表姐弟關(guān)系日益惡劣……我往日搞不懂她的想法,這下總算明白,這完全因為……他們二人不是表姐弟,而是親姐弟?。 ?/br> 當(dāng)乳霧溢盞,林夫人把第一盞茶推向宋思銳。 宋思銳聽得心驚膽寒,怔忪半晌才致謝。 經(jīng)林夫人一提,林昀熹后知后覺,原來……她和阿微是表姐妹! 可雙胞胎姐妹所生的女兒,亦能長得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事情沒這么簡單,目前只是林夫人單方面的推斷~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昜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五十四章 #54 偏廳內(nèi), 話題暫告一斷落后,眾人默然無話。 林夫人繼續(xù)將茶末挑入盞中, 注水調(diào)膏,執(zhí)筅點擊,為客人奉上茶湯。 宋思銳墨眸狂瀾漸消, 心潮平定之際,未發(fā)表任何言論。 他當(dāng)年師從靖國公林紹,所接觸的林夫人,在第二胎小產(chǎn)后持續(xù)低沉了好幾年, 寡言少語, 對外人神情淡淡的,不大好相處。 后聽說她對女兒百般寵溺,林千金被寵得十分任性驕縱。 因而發(fā)覺昀熹成替罪羊, 他認(rèn)定林夫人借助棠族異術(shù), 用心邪惡、不擇手段維護女兒。 但此時親眼目睹對方早已走出陰影, 展現(xiàn)磊落坦蕩的儀姿,字字句句愛恨分明……他愿意相信她所言屬實。 “林夫人,先前對您遠(yuǎn)離京城之舉存有極大誤會,思銳在此向您致歉?!?/br> 宋思銳將茶盞擱置一旁,離座深深作揖。 林夫人停下手上動作, 亦盈盈還禮:“三公子言重, 我還沒來得及謝您對昀熹的關(guān)心與呵護呢!” 林昀熹見二人道歉來、道謝去,忙拉住林夫人:“娘,您跟他客氣什么呢?” 宋思銳順著她話鋒往下接:“自家人, 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br> 林夫人固然明白“自家人”,指的是他與女兒共諧連理之事。 然則她不敢草率應(yīng)承,笑道:“若你林伯父知曉你這孩子不忘舊日情意,定然深感欣慰?!?/br> 一句話,強行將“自家人”的解釋,由兒女私情,轉(zhuǎn)為師徒情誼。 宋思銳微感錯愕,隨即理解她的顧慮。 “夫人之言,更好解釋了我長久以來的困惑。譬如說,秦老島主曾言,昀熹小時候‘死過一回’……” 林夫人和林昀熹均眼神一凝:“此話何意?” “這事,昀熹本人知道,可現(xiàn)今全忘了,我便沒再重提。當(dāng)初在島上,她的體質(zhì)和我們大多數(shù)人皆不相同,甚至一人力敵數(shù)十師兄妹不落下風(fēng),原因在于她襁褓時差點保不住小命,是秦老島主雙親用內(nèi)力和奇毒為她治療,以致她痊愈后天賦異稟。 “如對應(yīng)林夫人方才所言,幼時那一劫,必是隨崔夫人南下途中感染的瘟疫。聽長輩提及,那場瘟疫在南方六道肆虐,老爺子一家確曾在嶺南以北治病救人,時間、地點,皆吻合。 “至于‘昀熹’此名何以延續(xù)至海島,說不定……崔夫人誤以為她病故,埋葬時留有本來的衣物印記?這一點……也許得回長陵島向老爺子求證。” 林夫人以手捂住心口,淚目盡是后怕:“謝老天爺庇護,謝秦家長輩善心,好讓我……不致被蒙蔽一生,還能在有生之年尋回我的寶貝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