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失控 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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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這種感覺的,”盛野點(diǎn)點(diǎn)頭,“但你還是要保持信念感,因?yàn)殚_演的那一天,一切就都不一樣了,你會覺得這些努力都是值得的,在舞臺上你就不會慌,舞臺燈光,還有下面的觀眾,那種戲劇氛圍會讓你找回信念感,你會像是被一種力量推動著在表演,會感到一種……”他認(rèn)真地想那個詞,“一種命運(yùn)感?!?/br> 臺上的燈光,那束獨(dú)獨(dú)照在你身上的光,還有臺下觀眾注視著你的視線,整個世界好似被濃縮在舞臺上,你知道自己是被命運(yùn)凝視的人。 他說話時譚陣就一直看著他,許久沒有眨眼地看著,片刻后才說:“我好像知道了。” 盛野眨眨眼,回神看他:“知道什么?” “知道你怎么勾住我的了?!?/br> 盛野一張臉rou眼可見地一點(diǎn)點(diǎn)紅起來,受不了地道:“能不能不要——” 譚陣笑著靠坐了回去,拿起劇本初稿:“能,不撩了?!?/br> 然而嘴邊的笑意卻掛了很久,盛野只覺得這個微翹的嘴角都撩死人了。 五月,兩個人都各自忙了起來,盛野有一次下了通告,沒告訴譚陣,一個人偷偷去了劇院。到的時候譚陣和幾名話劇演員正在舞臺上走位排練,偌大的劇場里除了舞臺,別處都沒有開燈,盛野沿著觀眾席的走道悄悄靠近舞臺,沒有人注意到他來了,他坐在黑暗中,看完了舞臺上的排的那出戲,只看了一幕,不知全貌,但看起來像是幾個短劇的聯(lián)合劇,譚陣飾演一位年輕又有才氣的話劇導(dǎo)演,他在劇里的形象會一直戴著眼鏡,當(dāng)然不是他自己那副很歐式復(fù)古的金屬框架鏡,也不是另一副時尚的黑色框架鏡,而是一副很書呆子,很老氣的黑色厚邊框鏡。 但譚陣的形象還是太優(yōu)越了,盛野笑著想,戴著這么書呆子氣息的眼鏡也別有一番韻味,是一種不自知的帥。 偶爾他會想,譚陣這樣的外形是否契合這個角色,盯著舞臺上的譚陣看了一會兒,又會被說服,因?yàn)樽T陣的高大帥氣很好地折射出了角色內(nèi)在的才氣和傲氣。這個人物平日是不修邊幅的,若真的找一個相貌平平的人來演,觀眾會不太能感受到這個角色身上的銳利光芒,譚陣來“降維”演他就對了,他一登臺,觀眾就會瞬間get到,這個小青年雖然不修邊幅,一身書呆子氣,但骨子里光華逼人。 劇本圍繞的核心似乎是“圓夢”,主角在自己創(chuàng)作的每一個劇本里圓自己在現(xiàn)實(shí)中無法圓的夢,彌補(bǔ)無法彌補(bǔ)的遺憾,越看盛野越是覺得,自己錯過它真的太可惜了,可是他又不能再這樣光明正大與譚陣同臺。也許某一天,他能不留姓名地跟譚陣再一起站在舞臺上,他可以戴著面具、模糊面容地與他擁抱。 會有那一天嗎? 一個小時看下來,譚陣的確還是不如其他演員放得開,盛野皺著眉頭,他擔(dān)心譚陣被其他老演員的氣勢壓住,譚陣沒有太多話劇表演的經(jīng)驗(yàn),他的表演還是比較“收著”,他還不知道自己在舞臺上的優(yōu)勢。 中途調(diào)整臺詞和走位時,譚陣走到舞臺邊彎腰拿了一瓶水,抬身時朝觀眾席的方向不經(jīng)意掃過來,一眼發(fā)現(xiàn)了觀眾席里坐著的人。 但所謂燈下黑,盛野見譚陣手上拿著水,瞇著眼往這邊瞧,卻像是看不清楚來的是誰。 盛野知道這段時間譚陣都是自己一個人開車來劇院排練的,沒讓小劉哥跟著,因?yàn)榈谝淮蝸淼臅r候被介平安訓(xùn)了,說他:“我們這兒沒人帶助理,也沒什么帶助理的必要,又不是拍外景戲要讓你爬山下水?!弊T陣便讓小劉回去了。 盛野還是問了介平安話劇排練的情況才從介平安口中聽說的,介平安還說得振振有詞,盛野聽完氣不打一處來,在微信里回他:“介叔,你給了譚陣多少片酬啊?” 介平安就啞巴了。 盛野裝作不經(jīng)心地說:“我覺得他人是真的太好了,換了我是你,那我真的得好好感謝人家?!?/br> 介平安那一晚上都沒回他,盛野也知道他被自己說得不好意思。他也知道介平安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一進(jìn)入導(dǎo)演的角色就出不來了,忍不住要頤指氣使拿腔拿調(diào)。 但對我老公,對不起,那不行。 譚陣沖他的方向迷眸瞅了半天也沒瞅明白,盛野甚至故意把目光轉(zhuǎn)向介平安,又瞥了眼表情更加迷惑的譚陣,心里不由好笑極了。正猶豫要不要讓譚陣驗(yàn)明他的身份,就見譚陣拿著水往回走,和工作人員說了句什么,然后觀眾席前排的燈冷不丁就全亮了。 盛野像被獵人的網(wǎng)子網(wǎng)到的兔子,一下緊張地支棱起來。 譚陣站在舞臺上,在人群中,好整以暇地拿著水邊喝邊看著他,嘴角似笑非笑。 后來的彩排里譚陣還說錯了臺詞,盛野聽見譚陣說錯后立馬低聲道歉,還被介平安兇:“你——”介平安話到一半,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那幾條微信,語氣又軟了幾分道,“下次不用道歉,就跟你拍電影一樣,我沒喊cut就接著演?!?/br> 譚陣回道:“好,下次不會了。”他還朝搭戲的演員道歉,盛野聽著都老不忍心。 排練結(jié)束后他留下來等譚陣,等到所有演員和工作人員都離開了,整個劇場就只剩下他和譚陣。 譚陣站舞臺邊看著他,一臉沒轍的笑:“還不走?” 盛野聽著譚陣的聲音,想這個聲音這個中氣就對了,譚陣其實(shí)可以的,他只是打不開自己。他走過來,撐在舞臺邊,想翻上去,又作罷,把手伸給譚陣:“拉我啊老伴兒!” 譚陣被這個稱呼逗笑,蹲下來,低頭說:“叫老公。” 盛野說:“那你先叫?!?/br> 譚陣說:“我又不要人拉?!?/br> 盛野笑著晃晃伸著的手:“但你想拉我啊~” 譚陣認(rèn)命地沉了口氣,伸手抓住他的手:“上來吧,老公?!?/br> 盛野“哎”了一聲,被譚陣?yán)先ィ€不忘豎大拇指:“老公力氣真大!” 逗譚陣笑真的太有成就感了,就上頭! 他留下來,是想陪譚陣對那場戲:“放心吧,我和張師傅說好了,等會兒我們排完走的時候會鎖門關(guān)燈,所以這兒沒別人,就咱們?!?/br> 劇場里安安靜靜的,回蕩著他說話的聲音。是無人的二人世界。 “譚陣哥,你比他們都高,還比他們都帥,你應(yīng)該比他們更有氣勢,你的動作步伐要打開一點(diǎn),尤其是有一些面向觀眾的內(nèi)心獨(dú)白,你說得太含蓄了。” 譚陣略感棘手地低下頭搖頭:“我從沒這么演過戲?!?/br> “那你試試啊,”盛野鼓勵他,“你現(xiàn)在心里在想什么?啊對,你在想你從沒這么演過戲,你覺得困難重重,這讓你煩躁,那你就喊出來。我先打個樣,我想想啊……”他很快就想到了今天遇到的不如意,沖臺下高聲喊,“好煩啊為什么有人遛狗不牽繩還要一個勁讓我拉住杰克遜??!是他的狗追著杰克遜好嗎?!” 譚陣“噗呲”笑了:“還有這么不講道理的人啊?!?/br> “是啊,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啊還有件事,”盛野一喊起來就沒完了,又沖臺下一頓喊,“介平安你竟然讓我老伴兒在臺上差點(diǎn)兒下不來臺!你應(yīng)該感謝他,客客氣氣地對他,你真的屢教不改!!” 譚陣在背后笑:“好了,私下有謝謝我?!?/br> “那也是應(yīng)該的!”盛野喊起了勁,“等到首演那天,你一定會在舞臺上大放光芒的譚陣哥——” 譚陣看著他生動的背影,走到他旁邊,深吸一口氣,喊出來:“真的嗎——” 盛野聽著譚陣低沉悅耳的聲音填充進(jìn)黑暗里,那黑暗瞬間就厚重起來,能聽見淡淡的回響。 “真的??!”他喊著回,“因?yàn)槟慵词箾]拿出氣勢,你就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你只要打開自己??!你要想象臺下是一個冰冷的宇宙,你是太陽,你要用你的聲音,你的光去填滿它!” 譚陣望著那片黑暗良久,忽然中氣十足地喊道:“我今天真的感覺很失敗——” 盛野看向他,像是聽見成年獅子第一聲開嗓,先是驚訝,繼而瘋狂鼓掌。 譚陣又大聲道:“好幾次我都快發(fā)脾氣了?。 ?/br> 盛野露出見到太陽從西邊出來的表情:“發(fā)啊,快發(fā)!” “竟然說我不會談戀愛,我都是結(jié)了婚的人了好嗎——” 譚陣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重,震得黑暗都在顫。盛野下意識地往后臺的方向看去,想起來這里確實(shí)沒有別人了,才放下心,點(diǎn)頭笑:“誰說的,介叔說的吧,好,咱就生他的氣!” 譚陣:“我還生你的氣,為什么要在我這么不帥的時候來看我,你就不能挑個好點(diǎn)兒的時間?!” 盛野哭笑不得:“對不起??!”他手?jǐn)n在嘴邊,往黑暗中喊,“i’m so sorry——” 譚陣也雙手?jǐn)n在嘴邊,朝空曠的觀眾席喊:“it's to late to apologize——” 盛野笑得直蹲在了地上,還要抬頭鼓掌喝彩:“譚陣哥哥說英語酥死人了!” 譚陣站在一旁低頭看著他,煞有介事地皺著眉,盛野就仰頭打量他,燈光照得居高臨下的譚陣那么英俊,從憂郁變成氣惱的樣子生動又罕見,盛野看得喉頭滾了一下,然后譚陣忽然彎下腰來,盛野感到譚陣雙手拽著他的衣服往上提,他跟著這位爆發(fā)的哈姆雷特王子站起來,然后被王子一低頭重重吻在了唇上。 一吻完畢,盛野夸張地用拳頭搗住心臟,說:“羅密歐,你為什么是羅密歐?!” 譚陣笑得不行,說:“朱麗……” 盛野忙抬手捂住他嘴,說:“算了算了,心意到了就是了……” 那天的劇場,黑暗冰冷的小宇宙里,被他們灌滿了聲音,盛野被譚陣吻著,覺得那個小宇宙旋轉(zhuǎn)了起來,變得生機(jī)勃勃。 第106章 譚阡一個人坐在露臺上發(fā)呆,吳靚披著一件羊毛衫走上來,問:“怎么一個人坐這兒?” 譚阡看著午后陰沉的天空,說:“透透氣?!?/br> 吳靚在藤椅上坐下,嘆氣道:“譚陣這段時間都不著家,你一個人有點(diǎn)寂寞了吧?!?/br> 譚阡沒有看她,只望著遠(yuǎn)處,淡淡道:“那倒沒有?!?/br> 吳靚又嘆氣:“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譚阡這才轉(zhuǎn)過來視線:“他不是忙著談戀愛嗎,這不是你一直想的嗎?” 吳靚語塞了。 “陷在戀愛里的人最快樂,”譚阡說,像在自言自語,“他從小到大也很少這么快樂,我不希望他回家來陪我。” 吳靚再次語塞,過了一會兒才問:“怎么感覺你心情不好?” 譚阡說可能生理期吧。 吳靚笑:“你還是應(yīng)該出去相相親,不能因?yàn)槭×四敲磧纱尉头艞?,就算結(jié)不了婚,處一處,當(dāng)談戀愛也很好?!?/br> 譚阡心不在焉道:“可能因?yàn)槟愫桶窒矚g的對象,我都不會喜歡吧?!?/br> 吳靚問:“那你喜歡哪種?” “可能就是你們不喜歡的那種。” 吳靚皺眉:“你今天怎么了?” 譚阡幾乎沒意識到自己條件反射都說了些什么,這會兒才稍微回神:“沒什么,”她說,“我大學(xué)時追過的一個樂隊(duì),他們的主唱昨天晚上出車禍了?!?/br> 吳靚驚訝:“你還追過樂隊(duì)?” 譚阡點(diǎn)頭:“對,也就追了那么幾年,但我還是希望這支樂隊(duì)能好好的。” 她朝露臺西側(cè)轉(zhuǎn)過了頭,希望吳靚不要看到她濕潤的眼角。她此生最大的秘密,不愿讓不該知道的人知道。 *** 《夢里我們都是最好的自己》首演臨近,門票在平臺上一秒售空,甚至造成了服務(wù)器短暫地崩塌。盛野提前一天從譚陣那里拿到票,巧的是介平安也留了票給他,盛野只好回復(fù):“不用了介叔,我已經(jīng)買了!” “買了?”摳門介平安在微信里教育他,“你買票干嘛,我肯定會給你的啊,何必花那個錢!” 搞得盛野都不知道怎么回。 過了一會兒介平安又發(fā)來一條語音:“哦,忘了你現(xiàn)在大小也是個明星了,有錢了?!?/br> 盛野都聽不出這是在陳述事實(shí)還是在拐彎抹角地諷刺他,忙回道:“別,介叔!在您面前我算不上明星,我就是我,一個至今相信你是漫畫家的不一樣的煙火!” 譚陣開門進(jìn)玄關(guān),正好聽到這一段,又不解又好笑:“什么不一樣的煙火?” 盛野正好質(zhì)問他:“你給我的票怎么不是第一排???” 譚陣低頭換鞋,撇撇嘴,笑而不語。 盛野動起了歪腦筋:“要不然我就把這張出了,沒準(zhǔn)兒介叔給我留了第一排呢~” 坐在玄關(guān)換鞋的譚陣一愣抬頭,難以置信地睜了睜眼,竟有些語結(jié):“……別出啊,他也沒第一排給你的?!?/br> “是嗎?”盛野只好盯著那張票自我開解,“你肯定是把好位置都留給其他演員的家屬朋友了,算了,作為主演的家屬,我委屈點(diǎn)兒吧?!?/br> 譚陣沒想到盛野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還很寬宏大量地接受了,他又不能解釋太多,只能有口難言地嘆了口氣,自己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