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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像陳覺的風格。要知道他這個人崇尚所謂極簡,臥室里連椅子都只擺一張,又怎么可能擺什么裝飾品? 正想過去看看,房門忽然咔噠一響,嚇得他寒毛都當場豎起來。 還好是陳覺進來拿東西。 宋珂低聲問:“你們還要很久嗎,或者等他去衛(wèi)生間的時候你叫我,我穿上鞋就可以走?!?/br> 陳覺沒有多解釋,只是很生硬地說:“待會兒我送你。” “不用了,我——” “陳覺?”外面喊,“酒我?guī)湍汩_了喔?!?/br> 陳覺定定地看著宋珂:“不想等現(xiàn)在就走,沒有人攔著你?!?/br> 沒料到他的態(tài)度會這樣強硬,宋珂不覺愣了一愣,眼睜睜看著他拿了一口箱子出去。 那酒應(yīng)該是鐘文亭從外地帶回來的,聽上去很難得。他出去旅游了,一回來就來找陳覺,大晚上的,繪聲繪色地講述自己近況,講到愉快處朗朗地笑,后來還有點驕矜地說:“為了來找你好好的話劇票都被我浪費了,人家程總特意送我的!不行,你得賠我?!?/br> 陳覺想必很吃這套欲擒故縱,不過不知道是他沒說話還是聲音太低,宋珂聽不見。 聽不見最好。 宋珂覺得有點冷,又不想走過去開空調(diào),只好將兩只手揣進兜里。結(jié)果一揣,手指摸到醫(yī)生開給他的一板藥,不知道什么時候順手放在大衣里的。 沒有水,他拿出四粒干咽下去,歪在沙發(fā)上打瞌睡。內(nèi)心希望時間過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可是奇怪的,以往總能迅速起效的藥片忽然不靈了,時間的指針磨磨蹭蹭,慢得好似龜爬。 模模糊糊的,他做夢,夢到陳覺跟鐘文亭接著吻推開房門,而自己的身體變成了透明的,魂魄一樣,誰來也看不見。 “陳覺!”他喊,“陳覺,你讓我在這里等你,說要送我走,忘了嗎?你不能說話不算話,我等得很辛苦?!?/br> 陳覺看不見,也聽不見,忙著做自己的事。 “陳覺?”宋珂在夢里喘不過氣,“放我走吧,別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br> 伸手想去拉陳覺的胳膊,結(jié)果撲了個空,額頭砰的一下磕在墻壁上,就此驚醒過來。 原來又是假的。 他靠著扶手坐在那,平復(fù)下來以后只覺得啼笑皆非,怕成這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墒窃僭囍ヂ?,外面的動靜已經(jīng)低下去,一時間聽不見人說話,又覺得有點心慌。 鐘文亭走了? 還是陳覺也走了。 他覺得手腳麻痹,因為這藥其中一條副作用就是這個。想要起來活動活動,可是房間就這么大,實在找不出什么可做的事。 無奈之下想起之前那個擺件,決心去看一看,看看是什么東西讓陳覺擺在那,日夜相對竟也不覺得膩。 走到床邊蹲下來,視線與之平齊的瞬間卻呆住了。 那是他們的戒指。 因為太久沒有見過,做夢都夢不出它的樣子,只記得它很普通,因為是陳覺拿自己那點微薄的工資換來的。 那時陳覺說:“宋珂,你別嫌棄。我只是想讓你感覺踏實一些,讓你相信其實我也可以像你一樣,凡事靠自己。” 今晚它又出現(xiàn)了。 兩枚素圈扣在一起,中間一根鉑金細鏈穿過,靜靜地垂掛在透明玻璃框里。 第31章 屬于我的終是我的 最后一次見到戒指也是這樣透亮的晚上,這樣安靜的夜。只要想到那一晚,宋珂的心就不由得揪成一團。 那時肩上受了傷,本來不該急著去上班,可他硬是一天假也沒有請。 一開始沒覺得有多難受,直到走進空無一人的辦公室,收到郵箱地址無效的退信,看到系統(tǒng)里再也不會亮起的灰色頭像,才恍如隔世般醒悟:啊,原來陳覺已經(jīng)走了。 陳總監(jiān)去了哪里? 同事們起初也會打聽,可是每一次問,宋珂都是沉默。次數(shù)多了大家也就有了默契,兩位老板看來已經(jīng)翻臉,那個出手大方,衣著瀟灑,常常請大家喝咖啡的陳總監(jiān)再也不會回來。 宋老板真是人不可貌相,大家在心中腹誹。好歹也是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伙伴,分開了居然半點傷感的樣子都沒有,活脫脫一副鐵石心腸。就只有程逸安那幾天格外沉默,半個字也沒提過陳覺。 宋珂笑著說:“不用這么小心,我跟陳覺每天都還在聯(lián)系?!?/br> “真的?” “當然?!?/br> 陳覺的確還在聯(lián)系宋珂,白天打電話,晚上發(fā)短信。他為人向來惜字如金,就偏偏為了宋珂犯傻,長長的文字消息發(fā)過來,不知道宋珂根本就沒有讀過。 每天晚上睡不著,宋珂就躺在床上看那些消息。那么長,比屏幕還長,他把手機放得很遠,模糊地看著那團字,怔怔發(fā)呆,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不敢看清。 后來終于在園區(qū)門口見到陳覺。凌晨五點他在西門外攔住宋珂,拉胳膊的時候十個手指頭凍得通紅,不知道已經(jīng)傻子一樣等了多久。 “你怎么又來了?” “家里沒有人,你又不肯接我的電話,我只好到這里來等?!?/br> 宋珂暫時住到酒店去了,而陳覺被蒙在鼓里。他像是幾天幾夜沒有睡過覺,滿眼都是赤紅的血絲,下頦遍布青色的胡渣,曾經(jīng)的意氣風發(fā)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從家里搬走了?”他還把那里稱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