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死死地盯著黑櫻桃和瑪格麗特如出一轍的眉眼，黑色瞳仁仿若一片溫柔大海，他的拇指覆上去，好像要把那雙眼睛從眼眶里挖出來似的。

    “你最好每天都祈禱一遍，下次我的子彈不是朝你的腦袋去的?！?/br>
    謝謝，已經(jīng)在祈禱了。

    完成交易后，清水涼又被朗姆叫了回去。大叔盯著她看了半天，看得她都快睡著了。

    “這次的任務(wù)，你和庫拉索一起執(zhí)行。黑櫻桃，別讓我失望。”

    清水涼懶懶地應(yīng)了聲好，心說從偏差值來看，你已經(jīng)夠失望了。

    她點(diǎn)了支煙。她從不抽煙，隨身帶的煙是拿來糊弄琴酒的。香煙的火光微弱地閃爍著，叫清水涼想到大火中藏在衣柜里那個少女的眼睛。

    她大概是被琴酒給殺了。清水涼輕輕嘆了口氣?；蛟S不久之后也會輪到她。

    清水涼把煙放進(jìn)嘴里，嗆得直咳嗽。

    “我果然還是不喜歡這種東西……”

    新任務(wù)是要從日本公安的手中拿到他們放在系統(tǒng)里加密保存的臥底名單。清水涼負(fù)責(zé)攻破系統(tǒng)，打開名單，庫拉索負(fù)責(zé)記錄。

    “為什么會有笨蛋還專門把臥底名單記錄在冊??？這不是等著人去偷嗎？組織也有這種名單嗎，我感覺boss不像這么笨的人……但是琴酒就未必了。”

    “琴酒很笨嗎？”聽了清水涼的話，庫拉索認(rèn)真思考著，“我印象里他好像很聰明。”

    太認(rèn)真正經(jīng)了，反而叫人不忍心逗她玩了。

    兩個人的配合很默契。清水涼幫庫拉索做了最簡單的易容，潛入警察廳國家公安委員會后，清水涼打開電腦，熟門熟路地侵入系統(tǒng)，借助組織在公安安插的臥底提供的密鑰很快就找到了公安收錄的各國臥底名單記錄。

    里面公安警察降谷零也赫然在冊。

    清水涼就說為什么會有笨蛋把臥底名單這么大剌剌放著啊，這么重要的東西就給我手寫記錄，鎖在警視總監(jiān)家的保險柜深處啊！

    抱歉，庫拉索，這個東西可不能就這么讓你帶出去。

    “到此為止了。”房間里燈亮了。風(fēng)見裕也帶著公安警察持槍出現(xiàn)。清水涼的臉龐被電腦屏幕的藍(lán)光映襯著，溫度泛著涼意。她慢慢抬起眼睛。

    我來之前就通知波本了。

    庫拉索的目光靜靜地落在清水涼身上，那雙帶了黑色美瞳的眼睛波瀾無波。

    “是你。”

    她用沒有音調(diào)起伏的聲氣說著。

    第94章 危機(jī)逼近的日子里6

    清水涼感覺自己就像個把老婆騙出來賣掉了的渣男。她站在大橋上，探著腦袋朝下看，夜色昏黑得像一團(tuán)化不開的墨，大火的色澤因而愈發(fā)明顯，蜿蜒而去的長河匯入東京灣，水面波光粼粼地在遠(yuǎn)處碎了。

    在警察廳被發(fā)現(xiàn)后，庫拉索跳窗而逃，清水涼和安室透一路追著她來到橋上。最終載著庫拉索的車子在赤井秀一的狙擊彈下翻覆，從跨海大橋上墜落，女人淹沒在了漆黑的水面之下。

    車輛爆炸而起的火光燒灼了夜色的一角，濃煙熏暗了月光。

    赤井秀一在同fbi的同事聯(lián)絡(luò)，“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br>
    清水涼看了他一眼。橘色的火光在她眼底亮著。赤井秀一拿著狙擊槍的手指微微收攏——那位公安警察姑且算了，這位他可不敢保證會不會一時興起就想要了他的命。

    她愿意為了某位公安警察對付組織的人，不代表他這個fbi也在赦免名單之上，畢竟她可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

    清水涼確實(shí)在算計著。

    庫拉索是朗姆的心腹，本來她一人足矣的任務(wù)，朗姆特意讓庫拉索和她一起行動，未必沒有監(jiān)視她的意思。

    現(xiàn)在庫拉索生死未卜，她要是能被公安扣下再也回不去，清水涼在組織那邊還能有些說辭。但她要是回去了，清水涼就真要被坐實(shí)背叛之名了。

    如今倒有一個解決之法擺在眼前。

    赤井秀一素來是組織的眼中釘rou中刺，組織一直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才能安下心。假如拿赤井秀一的性命做交換，之前的嫌疑與此相比就都不算什么了。

    唯一的風(fēng)險是殺掉主線人物會不會適得其反，偏差值掉得更低？

    一團(tuán)暗云翻滾在清水涼眼中。她還在茫然地思索著，殺意已從眼角眉梢探出頭。

    “小涼。”安室透的一聲呼喚把她從思緒里驚醒。飛舞的細(xì)碎火光里抬起的一雙眼眸朝男人看去，隨著她眼睫的一個輕顫，仿佛有一層黑暗從她身上海潮般退去了。

    “啊，我在，怎么了？”她疑惑地?fù)蠐夏X袋。

    赤井秀一收起狙擊槍，開著車離開了現(xiàn)場。

    清水涼氣呼呼地朝安室透控訴：“他怎么這么沒禮貌？看到人都不曉得打招呼嗎？”

    “那個fbi不值得你生氣?！卑彩彝负孟窈懿粯芬馇逅疀霭炎⒁饬Ψ旁诔嗑阋簧砩?，尤其是那個男人一出現(xiàn)她的目光就挪不開的情況下。

    “也是?！鼻逅疀鲵滖娴靥鹣掳停皇职衙q絨亂飛的長發(fā)攏好，“我先回去了。那份名單……我會挑挑揀揀地報給朗姆的?！?/br>
    “你不能回去?！卑彩彝缸プ∏逅疀龅囊恢桓觳?。

    在面對清水涼的時候，安室透很少會有這樣的神態(tài)。下巴繃緊，紫灰色的瞳仁比身后的火光還要明亮，海風(fēng)吹涼了皮膚，也把目光吹得繾綣、溫柔，而懇切。

    清水涼望著他沒說話。

    她發(fā)現(xiàn)想到要離開，或者死去時，她對眼前這個人越來越不舍得。

    “你說什么呢？”清水涼安撫性地踮起腳拍拍安室透的肩膀，“我當(dāng)然得回去啦?！彼龂?yán)肅起一張小臉，“你可不要試圖策反我?！?/br>
    她來到這個世界，走入一片空白。在遇到他之前，世界盡是昏暗。

    “小涼，”這個名字在唇齒間像嘆息般溢出，“你不能再回到組織了?！?/br>
    “你在沖繩忽然不告而別，那之后我怎么也聯(lián)系不上你。我從貝爾摩德那里得到消息，組織最近在懷疑你，”安室透頓了下，“或許跟之前組織調(diào)查瑪格麗特有關(guān)?！?/br>
    公安已對瑪格麗特的信息進(jìn)行了加密，卻沒料到組織不知怎么摸到了伊達(dá)航那邊的線索。安室透在伊達(dá)航那里察覺到有人在調(diào)查瑪格麗特的消息時，立即對瑪格麗特的信息再進(jìn)行了一層加密，并且讓伊達(dá)航停止了對瑪格麗特的調(diào)查。沒想到還是讓組織察覺到了蛛絲馬跡。

    “你知道組織的風(fēng)格，你現(xiàn)在回去，組織不會放過你?！?/br>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回去?！鼻逅疀龊軋远?。

    “為什么？”

    清水涼望著遠(yuǎn)方無垠的天空，漫漫的星光輕輕閃爍著。

    “因?yàn)槲冶仨毜没厝ゲ判??！?/br>
    他給她的世界帶來了第一縷光，但只有這樣是不夠的。

    “你告訴我，”安室透輕輕捧住清水涼的臉，溫?zé)岬闹父官N著微涼的皮膚，摩梭出淡淡的癢，“你想活著，是嗎？”

    他認(rèn)真地看著她的眼睛。

    清水涼在他手心笑了下，“我當(dāng)然想活著?！?/br>
    透哥又開始講廢話了。

    安室透松了口氣。

    “我想活在真實(shí)的世界里?！?/br>
    安室透愣了愣，“真實(shí)？你覺得現(xiàn)在的世界是虛假的嗎？”

    清水涼用另一個問題回答他，“你知道一年有幾個六月份嗎？”沒等人回答自己又笑了，好像是問了什么愚蠢的問題，“算了，有幾個都無所謂。透哥，你放心，我很惜命的，一定會很小心。你不用擔(dān)心我?！?/br>
    燃燒著的大火終究熄滅了，遠(yuǎn)處似乎有警笛聲隱隱約約。

    黑發(fā)女人露出的笑容像一朵花在漸消的火光里枯萎了，夜風(fēng)翻卷著她的長發(fā)，安室透總覺得，她好像馬上就要在一轉(zhuǎn)身之間，也像這火光一般，熱烈地燃燒了，然后轉(zhuǎn)眼悄無聲息地熄滅。

    “抱歉?！彼吐暤?。

    清水涼對安室透幾乎是從無防備。她轉(zhuǎn)過身，他在身后偷襲了她，女人的身子軟軟倒在安室透懷里，一雙眼睛迷蒙地望了他一眼，隨后緩緩闔上了。

    “抱歉，我不能讓你回去?！?/br>
    即便會被你憎恨也無所謂，我不能再讓你回去。安室透抱著清水涼，手臂慢慢收攏。懷里的女人，輕得像此刻飛揚(yáng)在四面八方的燥熱空氣。

    清水涼被公安嚴(yán)密看管了起來。安室透似乎對她非常不放心，從她住的臥室到大門就有三道指紋加密碼鎖，并且還派了風(fēng)見裕也貼身看管她。

    “怎么不讓健太郎來看著我呢？”清水涼喝著水果酸奶，躺在沙發(fā)上悠閑地問。

    死亡偏差值從睜眼時起就降到50了。

    假如庫拉索已經(jīng)成功逃出日本公安和fbi的聯(lián)合圍捕，將臥底以及她背叛的消息傳出去，那此時偏差值降到0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既然還沒有降到那種程度，說明事情還沒發(fā)展到最糟糕的地步，清水涼指了下旁邊的桌子，對旁邊一臉無語的風(fēng)見裕也說道：“麻煩給我遞一下薯片。”

    降谷先生未免也太慣著她了，把人關(guān)起來還要特意準(zhǔn)備這么多零食。風(fēng)見裕也把番茄味的薯片給清水涼遞過去，感覺自己不知不覺變成了保姆?！澳阏J(rèn)識古久？”

    說完他又覺得自己講了廢話，對這個女人來說，日本公安簡直就是透明的。

    感謝降谷先生讓她喜歡上了他。

    愛情真是事業(yè)上最大的絆腳石。風(fēng)見裕也看著清水涼感嘆道。

    正如清水涼了解安室透一樣，安室透也對清水涼非常了解，至少在防止她跑掉這件事上，安室透已然做到了極致。

    清水涼吃完薯片，酸奶盒子也扔進(jìn)垃圾桶，關(guān)于怎么從公安眼皮子底下逃掉這件事還是沒有頭緒。

    安室透知道她會易容，就連這個也專門制定了針對策略，眼前這棟房子仿佛已變成了銅墻鐵壁。上廁所、換衣服的理由都用過了，一絲破綻也找不到。

    清水涼被公安看管起來的那天下午，公安頭子的頭子黑田兵衛(wèi)出現(xiàn)在了她面前。

    這位長官頭發(fā)胡子盡皆花白，右眼被黑墨鏡擋著，一身肅殺氣勢像極了朗姆。

    彼時清水涼正盤腿坐在沙發(fā)上看《火x忍者》。

    “大叔，下午好?！彼ы戳撕谔锉l(wèi)一眼，又把目光挪回顯示屏。

    屏幕上的宇智波鼬正點(diǎn)著歐豆豆的額頭：“原諒我吧，佐助。”

    “你未免也太能吃了。”被清水地主壓迫的長工風(fēng)見抱著一口袋鯛魚燒和天婦羅回來了，他推開門，看到屋里的男人后倒抽一口冷氣。

    “黑田長官！”

    “隨便坐，別客氣?！鼻逅疀鲇弥魅思业目谖钦f道：“風(fēng)見先生，請給客人倒杯茶來。”

    雖然她用了敬稱，語氣也十分恭敬，但風(fēng)見裕也還是覺得微妙的不爽。他有充分理由認(rèn)為自己是代替降谷先生被針對了。

    黑田兵衛(wèi)在另一側(cè)沙發(fā)上坐下。

    “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彪m然看著很兇，黑田兵衛(wèi)說話的語氣卻很溫和，“似乎要更活潑一些。”

    清水涼撓撓腦袋，試探著說：“謝謝夸獎？”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擺著的鯛魚燒上，思索著在長輩說話時吃東西是不是不太禮貌。

    “吃吧。”黑田兵衛(wèi)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