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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踏進(jìn)正門,便看見東偏殿的流云閣門外,宸貴人坐在一張椅子上,貌似是在曬太陽,手邊的香幾有半人高,上面放著一碗rou糜飯。 宸貴人則抱著一只貓,有一下沒一下的擼著貓的脖子,貓舒服的瞇起眼,‘喵喵’叫喚兩聲??雌饋恚故切笊畹谋热诉m意。 “你就是那個(gè)瞎娘娘?”洪燦的聲音冷不丁自碧珠的背后響起。 碧珠一個(gè)激靈,回頭發(fā)現(xiàn)三公子竟一路尾隨她至鐘粹宮。 宸貴人瞇了瞇眼睛,頭也不動(dòng),只聽聲音便道:“你,可是那日與敬王殿下一起的小公子嗎?” “嗯,是我?!焙闋N小跑到她跟前,rourou的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真的瞎了嗎?” 紅衣抿唇一笑:“真的。你叫我瞎娘娘,倒也不錯(cuò)。” 洪燦揪著衣裳的下擺,扭捏道:“那真可惜,我還覺得你挺好看的?!?/br> 碧珠怕洪燦繼續(xù)和忍冬搭話,忙把他拉走,勸他回宮去,洪燦撅著嘴往外走。 紅衣不看碧珠,只仰頭,兀自道:“有趣,碧珠姑娘,三公子是容妃娘娘的心頭rou,你不送她回去?” 碧珠詫異:“你怎地知道我是誰?” 紅衣幽幽道:“自從成了瞎子以后,耳朵愈加靈敏了。碧珠姑娘又是這般伶俐,叫人見之難忘?!?/br> 碧珠怎會(huì)沒聽懂她話里的諷刺,正想反唇相譏,渙春出來了,叉著腰對(duì)紅衣吼道:“宸貴人,你真把自己當(dāng)貴人啊,要不是咱們娘娘可憐你,收留你,你早就露宿街頭了,你這會(huì)兒擺什么譜。” 紅衣臉漲得通紅,不說話。 渙春繼續(xù)得意洋洋道:“怎么,送給你的飯菜不合胃口嗎?” 碧珠這才有機(jī)會(huì)仔細(xì)打量宸貴人的飲食,哪里是貴人該有的待遇,和下人吃的差不多,還不如他們這些在娘娘跟前當(dāng)大宮女的,就一碗rou糜飯,碧珠嗤笑道:“喂狗還差不多,難怪宸貴人看不上?!?/br> “哦?”渙春聽了,揮手把小幾上的飯碗打落在地,紅衣受驚,身子不由抖了一下。 瓔珞哭喪著臉道:“渙春姑姑,您別太過分了,您現(xiàn)在是愨妃娘娘的人,何必老揪著貞嬪的事不放,為難咱們貴人!” “胡說八道。”渙春雙手環(huán)胸,橫豎愨妃不在,怎么折騰宸貴人都由她說了算,渙春道:“不是不吃嗎?不是嫌棄飯菜不合胃口嗎?那就不要吃了,留給畜生吃吧?!闭f著,伸手朝紅衣懷里的貓背上打了一下,貓騰地跳下地,渙春踹了它幾腳,踢到盛有rou糜飯的碎碗旁邊,“吃啊,這可是上好的rou糜,京郊的災(zāi)民還吃不起呢,你還這廂里挑三揀四!” “告訴你,宸貴人,過了這個(gè)村,可就沒這個(gè)店,今日愨妃娘娘赴皇后娘娘的宴,小廚房不開伙,您不吃,那就餓著肚子吧?!?/br> 紅衣雙手握拳,咬牙道:“我吃?!?/br> “你不就想糟蹋我嗎?”紅衣苦笑,“我吃就是了。”說著,匍匐在地。 瓔珞哭著過去扶她,紅衣胡亂摸索一通,終于找到了碎碗,卻不小心讓瓷片割傷了手,鮮血登時(shí)涌了出來,她‘嘶’的輕呼一聲。 瓔珞指著渙春道:“你們欺人太甚了,要不是咱們貴人出主意,愨妃能有現(xiàn)在這般得陛下的圣心?!?/br> “怪我咯?”渙春指著自己的鼻子,“難道不該怪你們貴人自己不得圣心,要倚仗我們娘娘才能生存?!?/br> “別說了?!奔t衣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地上的rou糜飯就往嘴里塞。 “等等!”碧珠出言阻止。 渙春不滿道:“碧珠姑娘這是做什么,我們鐘粹宮管教自己的人,您有意見回蘭林殿去和容妃娘娘提呀。” 碧珠攢著一臉的笑,對(duì)渙春道:“哎喲,渙春這是哪里的話,咱們好歹也是一起服侍主子的不是,帝后同心,咱們便都是他們的奴才,不分你我。渙春姑姑說這話可就生分了,我呀,只是有個(gè)小小的建議,我覺得——”她湊過去與渙春小聲道,“這個(gè)叫忍冬的心眼兒賊多,你可得提防著點(diǎn),她說瞎了就真的瞎了?指不定糊弄你們呢,照我說呀。哼?!北讨轫思t衣一眼,“得給她的飯菜加點(diǎn)佐料才行?!?/br> 渙春不解的看著碧珠,豈料碧珠已經(jīng)率先一步走到紅衣跟前,假意攔住紅衣道:“宸貴人使不得,來,讓我替您把飯碗收拾干凈。”一邊卻把地上的泥土都混在飯菜里,rou糜飯?chǎng)畷r(shí)一團(tuán)污糟,跟著‘好心好意’的遞給紅衣道:“貴人,您慢慢吃?!?/br> 紅衣慘然一笑道:“謝謝碧珠姑娘?!?/br> 而后不顧一切的抓起一團(tuán)飯就往嘴里塞,果然不出所料,還沒咽下去,就被嗆個(gè)半死,那些泥沙卡在喉嚨里,她氣都喘不過來,只能張大了嘴,費(fèi)力的呼吸著,像一條瀕死的魚。 瓔珞哭著喊道:“貴人,貴人!來人吶?!?/br> 渙春朝瓔珞踹了一腳:“滾!” 然后沖碧珠豎起一根大拇指。 碧珠自認(rèn)與渙春已達(dá)成一致,芊紅又是容妃的人,她便功臣身退。其實(shí)暗中躲在宮外,扒著門縫往里瞧。 就見到芊紅和渙春逼問紅衣:“說,還有什么法子?!?/br> 紅衣連連要水,渙春惡意一笑,舀了一瓢冰冷的井水,兜頭朝紅衣澆下去,紅衣凍得瑟瑟發(fā)抖。 “這是干什么,虐待你了?你不是要水嗎?給你了呀?!睖o春高聲大笑,而后又是一瓢,紅衣就像一只茍延殘喘的畜生,張大了嘴,冰冷的水順著喉管流進(jìn)喉嚨,她終于好過一點(diǎn),隨后含了一口,吐在地上,試圖把適才咽下去的沙泥吐個(gè)干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