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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58節(jié)

    第47章 亡國第四十七天(捉蟲)

    太陽升到了正空,場外圍觀的人額前都布著一層細(xì)汗。

    那大塊頭上下打量楚承稷一眼,從鼻子里呼出一股氣流:“就憑你?”

    馬寨主面上也是一派譏誚之色:“林大當(dāng)家的,馬某瞧著這位兄弟怕是連刀都提不動,若是趙逵一個沒收住力,出了人命,林大當(dāng)家的可別怨我。”

    他看了一眼場外圍觀的眾人,繼續(xù)煽風(fēng)點(diǎn)火:“既要舉事,那便是能者居之,今日祁云寨,的確是叫我馬某人不服!”

    林堯同楚承稷對視一眼,后者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當(dāng)著各大山頭人的面,林堯也不能落了祁云寨的面子,當(dāng)即就沉聲道:“馬寨主,那你大可試試。”

    他眼底全是豹子似的狂性和野性。

    一時(shí)間馬寨主不免也有幾分遲疑,他敢今日鬧事,除了手底下有趙逵兇猛無敵,還聽到了林堯受傷的風(fēng)聲。

    但林堯此刻這般篤定,難不成那小白臉還真有兩下子不成?

    視線掃過楚承稷,見他身形在趙逵跟前根本不夠看,想到趙逵天生神力,心底又安了幾分,道:“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楚承稷在演武場中間仗劍而立,長發(fā)衣袂在淺風(fēng)里輕輕浮動。

    對面的大塊頭趙逵看著他扭了扭脖子,一陣骨節(jié)聲噼啪作響,眼底的輕蔑再明顯不過,“小子,爺爺一錘就能把你砸成rou泥!”

    楚承稷長眸半抬,只說了一個字:“來?!?/br>
    趙逵拎起腳邊的釘錘,狂吼一聲就朝著楚承稷攻來。

    楚承稷在身形上已算高的,他比楚承稷還高出一個頭,體型又壯碩,此刻赤著上身,每跑一步,身上的肥rou和腳下的泥地一起跟著顫動。

    手中的大鐵錘帶著千鈞之力向著楚承稷砸下來時(shí),楚承稷靈巧避開,但趙逵看著笨拙,身形卻也異常靈敏,一見楚承稷避開,手中釘錘在地上拖曳出深深的劃痕,繼續(xù)向著楚承稷掄來。

    這次楚承稷沒避,在釘錘拖行時(shí),他一腳踏在釘錘上,愣是把釘錘踩得一半都陷入了泥地里。

    趙逵只覺握著釘錘的那只手被一股拉力牽扯著猛地往下一墜,已是脫臼了,還未反應(yīng)過來,楚承稷已經(jīng)在他釘錘上借力一踏,整個人躍起,另一只腳在他下顎處重重一踹。

    趙逵被踹得踉蹌著后退好幾步,整個下顎仿佛失去了知覺,他往地上啐了一口,不期然吐出一口血沫來。

    演武場外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倒吸氣聲。

    誰都沒想到,那看似清瘦溫雅的男人,竟然能一上場就讓趙逵負(fù)傷。

    “倒是沒瞧出來,祁云寨這位軍師,武藝也了得??!”場外有人驚嘆。

    “武功底子的確不錯,可畢竟身形在那兒擺著,硬碰硬,還是趙逵穩(wěn)贏,祁云寨那位軍師使出十分力也未必抵得上趙逵三分力,打到后面太容易力竭?!?/br>
    懂行的看了一眼場上的情形,有些遺憾地?fù)u了搖頭。

    趙逵看著纖塵不染站在對面的楚承稷,用舌尖抵了抵方才被牙齒磕破的口腔內(nèi)壁,傷口處火辣辣的疼,口腔里的血腥味卻讓他愈發(fā)興奮起來。

    “好小子!”他哈哈大笑,左手握住軟軟下垂右臂往上一松,只聽一聲令人牙酸的“咔嚓”聲響起,他脫臼的右臂就被他送回了原位。

    沒了釘錘,他雙手握拳,光是擺出個拳架子,就已虎虎生風(fēng)。

    他手上沒了兵刃,楚承稷再同他動手時(shí),便也沒用劍,拳腳相交,比的便是那股瞬間爆發(fā)出來的寸勁兒。

    趙逵一雙猿臂壯實(shí)又粗長,一套通背拳連環(huán)砸下來,根本不給人任何喘息的機(jī)會,通背拳雙拳甩動時(shí)牽動后背發(fā)力,比一般的拳法手勁兒大了數(shù)倍不止,哪怕是格擋,接了個兩三拳,手上就劇痛無比。

    但楚承稷閃避得游刃有余,仿佛對他出拳的路數(shù)熟爛于心一般,甚至還能逮著對方露出破綻時(shí)還擊在對方肘窩處,打到最后,反倒是趙逵吃痛,齜牙咧嘴地甩著自己兩條手臂,試圖卸下纏繞在肘臂上的陣陣痛意。

    “他奶奶滴!老子這套通背拳還沒人破過!你究竟是何人?”趙逵眼底又是震驚又是茫然。

    楚承稷單憑拳腳功夫又同趙逵過了幾個回合,場外哪怕沒正經(jīng)學(xué)過幾天功夫的眾人這會兒也瞧出祁云寨這個軍師的不簡單來。

    馬寨主怕自己這邊落敗,冷了臉色喝道:“逵弟!速戰(zhàn)速決!”

    趙逵正好打回了自己方才棄釘錘的地方,一聽到馬寨主的命令,咬了咬牙,拔起陷入泥地將近一半的釘錘,指著楚承稷道:“有種別躲,正面吃爺爺一錘!”

    楚承稷這次的確沒躲,他運(yùn)起內(nèi)力抬劍格擋,巨大的碰撞力震得劍身都豁出了個口子,迸裂的劍身碎片擦過楚承稷側(cè)臉,留下一道淺淺的血口子。

    幾乎是瞬間,他抬腳用了十足的力道踢在釘錘把上,腳勁兒比手勁兒更足,趙逵只覺虎口劇痛,踉蹌著后退時(shí),手上連釘錘都握不住了。

    定睛一看,竟是虎口裂開了,此刻正往外冒著鮮血。

    不等他回過神來,膝蓋窩又被人死命踹了一腳,膝蓋骨仿佛都要被那一腳踢碎了,他膝窩一軟便跌跪在了地上,一枚泛著寒光的缺口長劍直指他咽喉。

    趙逵忙道:“不打了,不打了,老子不是你對手!”

    楚承稷站定后也覺喉間翻起陣陣腥甜,這具身體的機(jī)能畢竟比不得他前世自己的身體,這一戰(zhàn)還是太勉強(qiáng)了些,他將血沫強(qiáng)咽了回去,劍鋒指著趙逵咽喉,面色在太陽光下卻顯得有些蒼白。

    演武場內(nèi)外一片死寂,過了許久才爆發(fā)出陣陣喝彩聲。

    “祁云寨一介軍師都能有如此本事,臥虎藏龍之輩只怕不在少數(shù)!”

    “不然怎么能從盤龍溝手里搶走那批朝廷的兵器!肯定還是有過人之處的!”

    “峽口寨仗著一個趙逵行橫霸道多年,這回可算是踢到鐵板了!”

    楚承稷對陣趙逵,這一戰(zhàn)委實(shí)兇險(xiǎn),林堯在場外都替他捏了他一把汗,此刻見楚承稷得勝,當(dāng)即就對峽口寨寨主道:“馬寨主,如何?”

    馬寨主在眾人的議論聲里臉上青紅交加,沖著林堯低頭抱拳:“馬某人慚愧,一切聽?wèi){林大當(dāng)家差遣?!?/br>
    林堯冷聲道:“按照以往的江湖規(guī)矩,馬寨主當(dāng)自斷一臂才得以服眾,但如今我祁云寨既決定舉事,便也按照軍中規(guī)定來,馬寨主同趙逵,各罰軍棍一百,編入行伍后,馬寨主撤其軍職,貶為小卒!”

    峽口寨眾人才被殺過威風(fēng),臉趙逵那樣天生神力的都在對方軍師手底下敗下陣來,余下的一些小嘍啰哪里還敢鬧事,自是聽從祁云寨的吩咐。

    這也算是殺雞儆猴了,其他山頭的人見識過了峽口寨的下場,對接下來的編隊(duì)半點(diǎn)異議不敢有。

    馬寨主和趙逵被人按在刑凳上罰軍棍,祁云寨的人先前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軍棍實(shí)打?qū)嵉赝麄兩砩险泻?,十幾軍棍打下去后,?fù)責(zé)行刑的漢子頭上都給打出一層汗來。

    馬寨主疼得受不住,哭爹喊娘告饒,哪還有半點(diǎn)威風(fēng)可言。

    反倒是趙逵許是脂肪太厚,皮rou結(jié)實(shí),愣是一聲沒坑。

    編列軍隊(duì)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了下去,楚承稷見這邊穩(wěn)定了,才不動聲色離開。

    林堯瞧出他在場上時(shí)臉色就不對勁兒,把手上的事交給武慶后,就趕去看楚承稷。

    楚承稷避開人后,果不其然吐了一口血。

    林堯大驚:“程兄!”

    楚承稷用手背拭去唇邊的血跡,“寨主勿憂,不過是一口淤血。”

    林堯有些懊悔道:“峽口寨那趙逵,天生力大無窮,程兄和他對上,只怕是受了內(nèi)傷,我讓趙叔給你把把脈?”

    “沒什么大礙,休養(yǎng)兩日即刻?!背叙⒙牭侥谴髩K頭的名字,眸色微斂:“那人名喚趙逵?”

    林堯知道楚承稷是起了惜才之心:“正是,我曾同他粗略交過兩次手,單論蠻力,此人只怕難逢敵手。不過他雖兇悍,倒也不殺手無寸鐵的弱民,之所以為峽口寨效力,據(jù)聞是他剛下山那會兒化不到緣,又不忍搶流民吃食,馬寨主舍了他一頓飽飯,他為報(bào)恩才入了峽口寨。程兄今日竟能勝了他,委實(shí)叫我大開眼界!祁云寨若能得此人,往后就多了一員猛將?!?/br>
    楚承稷點(diǎn)頭:“要讓他死心塌地為祁云寨效力,想來還得寨主去游說一番?!?/br>
    在為人處世這一塊,林堯素來是游刃有余,當(dāng)即就道:“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br>
    他欲出門時(shí),又想起另一件事來:“對了,程兄,咱們?nèi)襞e事,總得有個名正言順的由頭,這軍中也得有個番號才方便制旌旗?!?/br>
    楚承稷道:“舉事先不對外宣揚(yáng),朝廷剿匪的三萬大軍圍困在兩堰山下,閔州告急調(diào)兵令下來剿匪大軍卻不為所動,朝廷那邊只會比我們更急,且耗上幾日,讓沈家和李家較量著。我們舉事的消息若在此時(shí)傳了出去,倒是幫沈家找了一個違抗調(diào)兵令的理由?!?/br>
    林堯再一次為楚承稷的謀略深感佩服,他們借著剿匪大軍圍困之勢,先把各山頭的勢力擰成一股繩,等朝廷和沈家斗得兩敗俱傷,他們再高舉大旗,那時(shí)候就是他們向朝廷捅刀子,而不是受制于朝廷了。

    林堯神色間難掩興奮,但各大山頭的勢力是收編進(jìn)來了,可糧草的問題還沒解決,他道:“阿昭聽說在后山修索橋運(yùn)糧一事后,問了尊夫人,尊夫人說修索橋費(fèi)時(shí)費(fèi)力,運(yùn)送物資的話,改修索道更省事些,不過要連在兩山崖之間運(yùn)輸重物,一般鐵索的可不行,咱們現(xiàn)在下山都困難,找鐵匠只怕也來不及打造了。”

    楚承稷聽林堯說林昭直接去問秦箏,神色有些微妙,不過很快就恢復(fù)如常,想來是秦箏自己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讓寨子里的人知曉了。

    他道:“鐵索一事,我再想想法子?!?/br>
    林堯點(diǎn)頭:“那行,今日練兵我先讓武三叔替你頂著,你回去好生休養(yǎng)一日。”

    楚承稷離去后,林堯回演武場去看看編隊(duì)情況,一百軍棍已經(jīng)罰完了,馬寨主被打成了個血人,被人拖下去時(shí)還在哎喲哎喲地慘叫。

    趙逵倒是條漢子,全程一聲不吭。

    林堯?yàn)榱耸召I人心,帶著老大夫去給他看傷,誰知趙逵見了他頭一句話就是:“林大當(dāng)家的,你們寨子里軍師領(lǐng)兵嗎?”

    林堯眼皮跳了一跳:“自然?!?/br>
    那些殺人如麻的惡棍,都會被分到楚承稷手底下去,這伙人留不得,先訓(xùn)著他們,等上了戰(zhàn)場,他們將會是最鋒利的一把武器。

    趙逵咧了咧嘴,被楚承稷踢過的下頜這會兒還火辣辣地痛著,他道:“老子跟了馬寨主三年,還了他當(dāng)年的一飯之恩?,F(xiàn)在老子想去你們軍師手底下,老子誰都不服,就服他!”

    林堯看著趙逵眼底升起的狂熱崇拜之色,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不用再做什么來收買這家伙了。

    ……

    秦箏在打谷場制瓦胚,寨子里的老弱婦孺?zhèn)兟犝f是要燒青瓦,得閑的都過來幫忙,秦箏手把手教他們?nèi)绾沃仆吲摺?/br>
    這是個苦累活,把黃黏土均勻地裹在瓦桶上,完整地取下泥胚在陰涼的空地上晾著就行,說是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可若是在瓦桶上裹黏土裹得不嚴(yán)實(shí),取泥胚時(shí)就容易開裂或是松散,看似簡單,卻也需要點(diǎn)經(jīng)驗(yàn)和耐心。

    秦箏指導(dǎo)了一上午,這樣的手藝瞧著不算什么,但放在山下,那也是祖祖輩輩保守相傳的手藝,外人去學(xué),不拜個師,瓦匠師傅不得教。

    寨子里的人與其說是來幫忙,不如說是來學(xué)藝的,一個個都鉚足了勁兒學(xué),一個上午下來,基本上都做得有模有樣了,到了飯點(diǎn)都不肯回去。

    自秦箏無意和林昭提過一嘴姓秦后,制瓦胚的婦人們覺得叫她“程夫人”太疏離了,稱呼她“程娘子”又不太能表示敬意,便一致喚她“秦師傅”。

    在古代,“師傅”二字,算是對匠人很尊敬的稱呼。

    在秦箏看來,不管稱呼什么,左右不過都是一個名號,她倒是不糾結(jié)這些,不管別人是叫她“程夫人”、“程娘子”還是“秦師傅”,她都淺笑著回應(yīng)。

    讓秦箏意外的是,盧嬸子提到的那個王家姑娘也來制瓦胚了。

    在此之前,秦箏跟寨子里大多人其實(shí)都不熟,通過今日教她們制瓦胚,才熟絡(luò)起來了。

    大抵是出于女人的本能,那位王姓姑娘全程低著頭,只時(shí)不時(shí)地偷偷打量她,卻還是讓秦箏注意到了。

    她并不認(rèn)得對方,還是何云菁去放瓦胚時(shí),走近秦箏,瞥了那王姓姑娘一眼,神神秘秘對秦箏道:“那妮子在你和阿昭被水匪抓走的第二天,就經(jīng)常去你家院子外晃悠,八成是對你相公有意,你當(dāng)心些?!?/br>
    說起來,秦箏跟何云菁只有幾面之緣,對方突然同她說這些,秦箏還挺意外的。

    見秦箏不說話,何云菁也知道二人之前的交集都不算愉快,她不太自在地扣著手上的泥道:

    “你救過寨子里的人,這點(diǎn)良心我還是有的,看不慣她裝作一副乖巧怕事的樣子,卻老在人后編排你進(jìn)了匪窩被那些渣滓如何糟蹋罷了。從前她也在林大哥跟前獻(xiàn)殷勤,被我?guī)顺檫^幾次耳光才老實(shí)了?!?/br>
    秦箏跟何云菁道了謝,何云菁看著她如畫的眉眼,突然就不好意思來,“我之前誤會過你對林大哥有意,對不起?!?/br>
    二當(dāng)家死后,她算是在朝夕之間嘗遍了人情冷暖,寨子里是個人都能欺負(fù)到她一個孤女頭上來。

    最難的時(shí)候,卻是從前處處看不慣她的王大娘一直護(hù)著她,何云菁慢慢也知道自己以前有多討人嫌。

    這聲道歉來得有些遲,但秦箏看著眼前的姑娘,只覺得她也挺可愛的,笑道:“既是誤會,都過去了,沒什么的。”

    眼見林昭走過來,何云菁沒再同秦箏說什么,匆匆離去了。

    林昭擔(dān)心秦箏受欺負(fù),過來第一句就是:“阿箏jiejie,她沒為難你吧?”

    秦箏搖頭:“沒有,我瞧著何姑娘變了許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