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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107節(jié)

    秦箏一開始還有點(diǎn)緊張,慢慢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本就奔波了一天,甚至有些昏昏欲睡:“你這手法可真好,以前還學(xué)過不成?!?/br>
    楚承稷說:“頭頂全是xue位,照著xue位按的。”

    秦箏不合時宜地想,習(xí)武可真好,既能防身,必要時還能成為個按摩技師。

    最后用清水幫她洗了一遍頭發(fā),楚承稷放下水瓢時,看著她搭在浴桶邊緣的兩條雪臂,俯首在她一側(cè)的肩頭清淺落下一吻,問:“你給門房留話說尋我?”

    肩頭傳來的溫?zé)嵊|感有些癢,秦箏本能地顫栗了一下,想起自己要同他說的正事,轉(zhuǎn)過身來:“你前些日子不是同宋大人商議,打算突襲陳軍么,我有個‘陰兵助陣’的法子!”

    察覺道楚承稷視線明顯凝滯了一秒,秦箏一低頭,臉上騰地紅了,趕緊又縮回了水里。

    楚承稷突然道:“都看過了的?!?/br>
    秦箏耳根子都紅透了,狠狠瞪他一眼。

    楚承稷收起唇角那絲不太明顯的笑意,說起方才的話題:“你是想讓突襲的將士們扮鬼兵?”

    這人可惡時是可惡,但談起正事永遠(yuǎn)都是別人說個頭,他就能猜到尾。

    秦箏點(diǎn)頭,道:“我今日去巡視暗河的開挖進(jìn)度,聽村民說附近有座山夜里漫山都是鬼火,當(dāng)?shù)卮迕穸紤峙碌镁o。我想著咱們可以利用鬼火擾亂陳軍的視線,完成突襲,讓陳軍以為傷他們的是陰兵?!?/br>
    鬼火之說,楚承稷從前便聽說過,也親眼見過,大多是在荒野墳冢附近,世人都對此忌諱得緊,但他曾帶著一支殘軍橫穿過滿是鬼火的荒山,倒也沒像傳言中那般被惡鬼纏上,所以楚承稷對此物并不畏懼。

    聽秦箏說借鬼火假扮陰兵,他下意識道:“你不怕?”

    秦箏愣了一下,心說那所謂的鬼火,不過是人死后骨質(zhì)里的磷燃燒產(chǎn)生的自然現(xiàn)象罷了。

    白磷的燃點(diǎn)很低,超過四十度就能令其引燃,夏日天氣炎熱,白天里山上的磷燃燒因?yàn)楣饩€太強(qiáng),燃燒時根本注意不到,夜里被人瞧見了,又因?yàn)槌T趬炡8浇?,才被世人稱為鬼火。

    白天那農(nóng)婦說得神乎其神,什么鬼節(jié)前后山上燃鬼火,只不過是因?yàn)楣砉?jié)在農(nóng)歷七月,而七月前后又正好是夏季最熱的時節(jié)。

    至于那去了山上回來后癡傻的孩子,多半也是被嚇傻的。會追著人跑的鬼火,是尸骨正常腐化后產(chǎn)生的磷化氫氣體,一遇到空氣就會燃燒,冒幽藍(lán)色的火焰?;钗锱軇踊蚴瞧痫L(fēng),帶動空氣流動,燃燒的硫化氫氣體便也跟著移動,瞧著仿佛就是在追著人跑一般。

    對古人來說,這委實(shí)驚悚,能把一個半大孩子嚇傻倒也不足為奇。

    秦箏道:“其實(shí)那山里的鬼火,和木柴燃燒沒什么區(qū)別的,不同的是,那鬼火是尸體腐化后,一些物質(zhì)燃燒形成的,不一定是人的尸體,山里的動物死了,也會形成鬼火,沒什么好怕的?!?/br>
    楚承稷還是頭一次聽人解釋鬼火形成的緣由,他問:“這是一千年后解開的謎題?”

    “嗯。”有一瞬間,秦箏覺得楚承稷似乎是想多知曉些一千年后的事的,便道:“一千年后,很多謎題都解開了,人們還到月亮上去過?!?/br>
    楚承稷愣了一下:“后世的人開始修仙了?”

    秦箏:“……沒修仙,靠的是科技。”

    怕楚承稷不懂什么是科技,她又解釋:“一千年后的人和現(xiàn)在的人沒什么不同,大家都是rou體凡胎,不過出現(xiàn)了很多很厲害的人,他們發(fā)明了各種工具,利用那些工具,就可以上天、入海?!?/br>
    楚承稷用帕子幫她擦頭發(fā),聽她說起這些,垂眸看著她燭火下恬靜的側(cè)臉,忽然說了句:“聽起來是個很好的朝代,若世間有輪回,倒想千年后也能去你生長的地方看看。”

    跟他解釋起鬼火時,秦箏還覺著自己是個無神主義者,此刻聽見輪回二字,想到自己這場突來的穿越,以及他的重生,秦箏突然又有些迷茫了。

    她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用自己最篤定的語氣道:“好啊,到時候你陪我一起看?!?/br>
    楚承稷看了一眼她緊抓著自己小臂的雙手,眼神柔軟了下來,在她半干的鬢角落下一吻,說了一個極輕的“好”字。

    這萬古江山,我都想同你一起看。

    第96章 亡國第九十六天

    天剛破曉,一封密信就速速送往了陳軍主將帳中。

    大皇子看完信后勃然大怒,吩咐親隨:“速尋沈彥之來!”

    半盞茶的功夫后,沈彥之步入帳內(nèi),雖是清晨,略有涼意,但旁人都只著單衣,他肩頭卻已搭了一件披風(fēng),因?yàn)樯砹扛?,愈顯身形單薄清瘦,他揖身問:“不知王爺召沈某前來,所謂何事?”

    大皇子將那封密信遞與他:“董成果真叛變了!”

    沈彥之看完安元青送回來的密信,一雙鳳目泛起冷光,“既是一步廢棋了,棄掉之前不妨讓前楚太子那邊也掉一塊rou?!?/br>
    大皇子心中窩火,沒功夫聽他賣關(guān)子,催促道:“有何良計(jì),世子快說!”

    沈彥之道:“董成既已歸順前楚太子,他曾為殿下做事,想來是被那邊壓下了。咱們放出風(fēng)聲去,說董成是我們的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旁人也難以猜測了,等楚營人心浮動之際,再用計(jì)取他性命,王爺以為,楚營上下,會不會覺得是前楚太子殺了他?”

    此計(jì)的用意,就和前楚太子命人備以重金去游說各州府官員,叫李信得知后未免萬一直接殺了那些官員一樣。

    那些官員會不會歸降于前楚太子,還不好說,但李信直接殺了他們,寒的是所有朝臣的心,也叫天下人唾罵。

    董成是細(xì)作的風(fēng)聲一放出去,隨即董成就死了,楚營麾下所有謀臣虎將也會自危,畢竟他們也不清楚,若是改日再傳出他們是細(xì)作的風(fēng)聲,下一個死的,會不會就是他們。

    而且董達(dá)的一萬舊部在前楚太子手中,董成一死,董達(dá)的舊部們只怕也會對前楚太子有怨。

    大皇子聽得心動,卻仍是喝道:“這其中利弊你我都知曉,前楚太子會蠢到殺董成?無非是尋個由頭把他關(guān)起來?!?/br>
    沈彥之唇角往上挑起:“只要在旁人眼里,是前楚太子殺了董成便可。”

    大皇子若有所思:“沈世子的意思是……由我們動手?”

    天光大綻,帳內(nèi)的燭火的光似乎一下子微弱了下去,沈彥之眸色卻深沉得望不見底,“王爺可修書一封與董成,大軍三日后從葫蘆口、妄烏渡兵分兩路攻過去,葫蘆口為虛攻分散楚軍兵力,大軍主力在妄烏渡。讓董成向前楚太子請纓守葫蘆口,就說您有借此機(jī)會有密令要差人親口轉(zhuǎn)述與他?!?/br>
    “董成叛向前楚太子,必會將我們的計(jì)劃如實(shí)奉告,前楚太子要想知曉您給董成是何密令,定是將計(jì)就計(jì)讓董成去守葫蘆口。等楚軍在妄烏渡設(shè)下重伏,我們大軍卻從葫蘆口攻過去,既能打楚軍一個措手不及,也能讓守葫蘆口的董成身首異處?!?/br>
    “屆時我們大可幫前楚太子將此事宣揚(yáng)出去,前楚太子讓董家小郎君率千余人馬迎戰(zhàn)數(shù)萬人,天下人如何評說,就不干我們事了?!?/br>
    大皇子哈哈大笑,“沈世子真乃智囊也!來人,取酒來!我要與沈世子痛飲幾杯!”

    ……

    陳國兵卒屢屢在葫蘆口與妄烏渡兩地出沒,顯然他們是在籌備渡江了。

    楚承稷原本準(zhǔn)備的那場突襲,索性改為了誘敵,他撥給秦箏一隊(duì)人馬,讓秦箏帶著人去鬼火山附近設(shè)置陷阱,打算引過江的陳軍到設(shè)伏地圍殺。

    秦箏雖不通機(jī)關(guān)陷阱,但林昭在方面是行家,祁云寨的那些人,從前能在兩堰山后山設(shè)置那般多陷阱,此番也算是重cao舊業(yè)。

    董成是陳國細(xì)作的聲音便是在此時傳入楚承稷耳中的。

    宋鶴卿最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憂心忡忡前來同楚承稷商討應(yīng)對之法,一眾謀臣亦是吵得不可開交。

    有的認(rèn)為該防微杜漸,斬了董成永絕后患,有的則認(rèn)為該查清后再做決定,以免傷了忠良,叫將士們寒心。

    楚承稷坐在主位上,垂眼看著吵得面紅耳赤的一眾謀臣,冠玉似的一張臉孔在玄色鱗甲相襯之下,冷白的膚色實(shí)在是矚目,卻并不給人以羸弱感,反像是一棵落滿積雪的青松,清冷又內(nèi)斂。

    “夠了。”

    他一出聲,所有的爭吵戛然而止,整個大帳瞬間安靜了下來。

    楚承稷問:“董成是細(xì)作一事,最先是從何處傳出來的?”

    謀臣們面面相覷,他們只顧著吵如何處置董成,還沒去查過這些。

    宋鶴卿站出來道:“稟殿下,老臣查出,最先是從一名叫鐘為的校尉口中傳出的?!?/br>
    楚承稷道:“傳鐘為?!?/br>
    很快一個絡(luò)腮胡大漢便被召來中軍帳,見了楚承稷單膝跪地行將禮:“末將見過太子殿下!”

    楚承稷淡淡點(diǎn)頭:“起來說話?!?/br>
    鐘為起身,這還是他頭一次在中軍帳面見太子,帳內(nèi)謀臣虎將,個個瞧著都?xì)庥钴幇?,坐在主位上的太子更是威儀天成,叫他不敢多看。

    楚承稷問:“是你說董小將軍來陳國細(xì)作的?”

    鐘為重重點(diǎn)頭:“是末將說的。”

    不等楚承稷繼續(xù)問話,他便邀功一般全盤交代了:“我前些日子在城內(nèi)碰到逃難來的同鄉(xiāng),一同去酒肆吃酒,怎料我那位同鄉(xiāng)聽說董成那廝也在軍中為殿下效力,心下大駭,這才與末將說了一件舊事,董達(dá)的叔叔任職黎郡縣丞,一直為陳國反賊做事,董成前來投靠殿下前,他叔叔曾帶著重金登過他董家門?!?/br>
    他與董家也是同鄉(xiāng),曾在董達(dá)手中服過兵役,后因在軍中狎妓被董達(dá)杖罰趕出了軍營,因此一直記恨董家,從友人那里聽說了董家的事后,懷著報(bào)復(fù)的心思,回軍營后便開始大肆宣揚(yáng)此事。

    想到此番太子喚自己前來,興許是要嘉獎自己,昔日被董達(dá)剝?nèi)ボ娐氌s出軍營那口惡氣也算是借此機(jī)會出了,他激動得面皮都有些泛紅。

    楚承稷卻問:“你那同鄉(xiāng)現(xiàn)在何處?”

    鐘為當(dāng)即有些為難:“這……末將當(dāng)日同他分開后,便回了軍中,不知他如今到了哪里?!?/br>
    說來說去,還是沒個證人。

    楚承稷靜默不語,鐘為察覺帳中氣氛有異,經(jīng)歷了一開始的激動,冷靜下來后,心底莫名開始發(fā)慌。

    正在此時,帳外有人通報(bào):“殿下,董成將軍求見!”

    正說他是細(xì)作,他卻自己過來了,帳內(nèi)一眾謀臣神色各異。

    楚承稷道:“讓他進(jìn)來?!?/br>
    帳簾撩開,董成大步走進(jìn),神情激憤,嘴角抿得死緊,恍若蒙受了什么不白之冤一般。

    見了楚承稷,直接雙膝跪地:“殿下,末將冤枉!”

    說罷視線憤怒轉(zhuǎn)向鐘為:“此人曾在我父親麾下為將,因?qū)覍覠o視軍規(guī),于軍中狎妓,最后叫我父親剝?nèi)ボ娐?,杖?zé)八十后趕出軍營,一直對我董家懷恨在心罷了!”

    陳年舊事被翻出,鐘為面上不免有些掛不住,喝道:“你敢說你前來投奔殿下前,你叔叔沒帶重金登過你董家門?”

    “登過。”

    董成擲地有聲的一句,叫帳內(nèi)所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鐘為見他都親口承認(rèn)了,卻是狂喜不止:“那你還有何可狡辯的?”

    董成悲愴大笑:“我叔叔離去時,是原封不動帶著那份厚禮走的,你為何不提?”

    他轉(zhuǎn)向楚承稷重重一叩首:“殿下大可命人去邑縣查證,看末將所言是否有假。”

    董成假意投來楚承稷麾下,只為報(bào)父仇,的確未收大皇子那頭毫厘之財(cái)。

    他便是身死,也不會墮董家家風(fēng)分毫。

    楚承稷目光掃向鐘為:“尚不知原委,便非議軍中將領(lǐng),你可知罪?”

    鐘為這下是徹底慌了,他只聽說董成叔叔帶著厚禮去了董家,哪里又曉得董家壓根沒收,“撲通”一聲跪下,叩頭求饒道:“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給楚承稷連磕了數(shù)個頭,又轉(zhuǎn)向給董成磕頭:“董將軍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人這一回吧!”

    董成卻并不理他,而是向楚承稷請纓:“殿下,如今軍中上下都傳末將乃陳國細(xì)作,末將懇請殿下準(zhǔn)許末將上陣殺敵,末將便是戰(zhàn)死,也不愿受這不白之冤!”

    他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不少武將聽了都頗為動容。

    楚承稷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道:“準(zhǔn)了?!?/br>
    董成當(dāng)即裝作狂喜的樣子叩首謝恩:“末將謝殿下!”

    楚承稷瞥了一眼鐘為,吩咐左右:“拉出去,罰五十軍棍?!?/br>
    立馬有虎賁將士進(jìn)帳拖走了鐘為。